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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熬夜守制突晕倒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温家请的诵经和尚也到了。
  是青龙寺的方丈带着寺内的小和尚一起过来的。
  东陵先生与他们一起。
  “师父。”谢金科上前行礼。
  “不用多礼了,我进去看看师弟。”东陵先生摆摆手,直接往里走去。
  棺木没有盖上,过来祭拜的人还能看一看老太爷的遗容。
  上完香之后,看着老太爷的面容好一会,这才有些感慨的离去。
  温崇让谢金科将人送出去。
  之后天色渐亮,来温府的人也越来越多。
  温小六要帮着招待那些过来的女眷,本就一夜未睡,又受了些凉风,此时脸色苍白的很。
  强撑着精神与那些夫人小姐们说话,招呼下人上茶。
  “小姨,要不你去歇息一会吧,你的脸色好难看。”舒暮雪在旁边扶着温小六道。
  温小六看着满屋子的人,大伯母早已被人扶着去罗汉床上躺着了,只大嫂一人在这里招呼,她怎么好也跟着离开。
  摇了摇头道:“等二伯娘她们来了再说吧。”
  午后,空气里的寒风愈发凛冽,太阳隐在云层身后不肯出来,屋内虽然暖和,却闷的人难受。
  到了屋外却又冻得人直发抖。
  也不知是不是因这冷热交替,温小六突觉一阵晕眩,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少奶奶!”跟在她身后的行露惊呼一声,双手迅速的将人扶抱住了。
  “少奶奶,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行露边说就要边将人背起来。
  屋内原本就安静的很,此时听到行露的叫喊声,都站起身往屋外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晕倒了?卿言,你快让人去前头跟谢大人说一声,再让人叫个大夫过来!”秦祭酒的夫人走在最前头,忙吩咐女儿道。
  秦卿言也被温小六晕倒给吓到了,回过神后将母亲的话说给丫鬟听,又让跟着母亲的嬷嬷去找大夫。
  众人刚将温小六送到榻上不过一会,谢金科脸色发白的就进来了。
  顾不得失礼,目不斜视的道了声得罪,便进了内室。
  见到温小六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心中顿时揪痛的难受,疾步走到床前,喉头翻滚,喊出一声:“软儿。”
  温小六却没有醒,还在晕着。
  “小姨父,小姨怕是因为累着了,你也别太担心了。”旁边的舒暮雪见谢金科这个模样,不由出声安慰道。
  谢金科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满心满眼都是温小六。
  将手伸进被子里,找到她的手,就发现以往总是暖呼呼的小手此时冰凉一片。
  明明屋内暖和的很,身上还盖着被子,可偏偏手脚却全都是冰冷的。
  谢金科帮她捂手的双手不由微微发抖,垂下的眼眸内,闪动着自责的水光。
  他昨日就应该想法子让软儿去歇息的,不该任由她在那冷的让人发抖的屋子里待了一整夜的。
  心中的自责将他淹没,就连大夫进来了的声音也未曾听见。
  “小姨父,大夫来了,你要不先让开,让大夫给小姨看一看?”舒暮雪有些害怕此时谢金科给人的感觉,说话间带着小心翼翼。
  谢金科这才回神,再看过去时,平静的脸上仿佛刚才的自责愧疚是别人的错觉。
  老大夫见面前这公子长得丰神俊朗,如玉一般端方矜雅,又看那床上躺着的小娘子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暗想这对小夫妻倒是俊男美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等谢金科起身后,便在旁边的小圆凳上坐下,拿出引枕把脉。
  好一会,这才收了引枕,看向谢金科,扶着长须,面色温和道:“这位公子不必担心,只是小夫人的身子骨受了些寒气,好好调养几日就好了。”
  “不过,老夫瞧着府上有白事,这位小夫人如今的身体,怕是不好熬夜守孝的。”
  “这几日,公子便先让小夫人卧床静养,等七日后,老夫再上门为小夫人把一次脉。”
  老大夫话音落下,谢金科就觉得有些不对。
  若不过是风寒罢了,又怎会需要再次上门确诊?
  看了那大夫一眼后道:“大夫,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大夫见他如此机敏,笑着点了点头。
  屋内另外几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些疑惑的看着二人出气。
  不是风寒吗?怎么搞得好像有什么不能说的病症似的?
  大家心内虽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将大夫引进隔壁的厢房之后,谢金科便开门见山道:“还请大夫直言,不知拙荆到底有何不妥?”
  那大夫摸了摸长髯,笑的和蔼亲切道:“原本还未确定,老夫不好这般断言,但你既然看出来了,又是那位夫人的丈夫,老夫便也不瞒你了。”
  “那位小夫人怕是有了身孕,只是日子浅,脉象还不大显,所以得等些时日才能确定。”
  那老大夫说完就见方才还精明圆滑的俊俏公子,此时却有些傻乎乎的,瞪着眼睛好似不信这消息一般。
  唇角忍不住笑起来。
  “好了,老夫先给这位夫人开两幅安胎的药吃着,等日子到了,我再过来。”
  大夫说完之后又问:“不知哪里有纸笔?”
  谢金科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手忙脚乱的转身,去吩咐站在屋外的春剑找人拿纸笔过来。
  大夫写过药方之后便提了药箱离开了。
  还等在屋内的舒暮雪几人不知谢金科到底要问什么,只担心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温小六。
  谢金科回来的时候,手上的药方已经吩咐人去抓了。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妻子,被喜悦淹没的心头很快又后怕起来。
  软儿的身体本就好不容易才调养的好些,若是她今日没有晕倒,继续劳累下去,那肚子里的孩子.....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只觉一想心里便疼的厉害。
  况且此事实在乃自己的责任。
  握着温小六的手,脸上的表情一会高兴,一会难受。
  这般情绪外露的模样,是他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的。
  好一会之后,谢金科才想起既然软儿怀孕了,那孕期需要注意些什么,他还一无所知,偏偏大夫此时又离开了。
  而小六月份浅,还未确定身孕,他便不好将这事儿告诉他人。
  所以只能憋在心里,自己着急。
  许是老天也听到了他的心声。
  那老大夫又去而复返,说是刚才只写了一副药方,却还差了一副。
  谢金科知他是什么意思,忙又将人请回先前的屋子,等他写完药方之后,又细细的问起女子孕期该注意的事项来。
  拿了纸笔记下。
  大夫看他一手字,便是笔尖速度很快,却不显凌乱,还能保持端正且有风骨,说明他书法功底很不错,心里不由佩服起来。
  转而又想起这里是温府,温家乃簪缨世家,读书人多,想必厉害也很正常。
  老大夫出去的时候,谢金科还特地拜托严肃又认真的拜托了舒暮雪,并说了一句让舒暮雪莫名其妙的话,把人送出去了。
  “金科啊,你先去前院那边吧,小六这边我们来替你照顾就是。你放心吧,我们这么多人在,不会让小六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到底谢金科一个男子在这里多有不便,见大夫离开,二太太便进来温和的劝道。
  谢金科也知规矩在这里,他不好像在自家一般随着性子来,便点点头,郑重的向二太太抱拳道:“那便有劳二伯娘和嫂嫂们了。”
  二太太还是头一回见这风光霁月的侄女婿如此郑重其事,忙摆手道:“小六是我亲侄女,这些不过是我这个做伯娘应该的,你快些去前头吧。”
  谢金科又看了一眼温小六,见她还是没有醒过来,心内虽然担忧,却又知道不好再留下去,抬着脚步出去了。
  在外屋还不忘给诸位回避了的太太小姐们赔礼,这才离开。
  “小六倒是有福气。”秦夫人握着女儿的手感慨了一句。
  又看着女儿温婉梳秀的脸,心底不由叹了口气。
  她女儿跟小六年岁差不多,可女儿的亲事却还没有着落,也不知女儿的缘分到底在哪里。
  秦卿言一看母亲的样子就知她在想什么,握了握母亲的手,安慰的笑了笑,之后道:“娘,我们也进去看看小六吧。”
  “嗯。”
  .......
  谢金科到了前院,便让春剑去谢府,将这个消息传给谢大太太,让她派两个贴身的嬷嬷过来,将行露和白露换回去,这样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和闲言碎语。
  谢大太太接了消息却诧异不已。
  她才刚从温府回来,怎么儿子就说要送人到温府去了?
  而且怎么是送嬷嬷过去,不是小六的另外两个丫头?
  她心里嘀咕,担心小六出了什么事,便瞪着春剑逼问他:“这要求是小六自己提的?”
  春剑根本就不知其中内情,谢金科出了屋子之后什么也没跟他说,他不过是得了吩咐来传话的,哪里知道那许多。
  “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少奶奶好像在后院那边晕了过去,还请了大夫。从内室出来之后,少爷就吩咐奴才过来给您传信了。”春剑老实的回话道。
  “你说小六晕倒了?那她没事吧?大夫怎么说?要不要紧?”谢大太太说完就要从罗汉床上起身穿鞋。
  “不行,我得去看看小六。这才一个晚上人就晕过去了,要是真得在那里守个三天,那人得成什么样子了?”
  “小六虽是温家的孙女,可她已经出嫁了。说句不好听的,便是守孝,也不必守的,如今身体都熬坏了,我可不能让她再熬下去。”
  谢大太太嘀咕完就喊了茗茶进来,要换衣服去温府。
  旁边坐着的二少奶奶忙将人给拉住了,无奈道:“娘,您这是干什么?”
  “春剑话都还没回完呢,您就乱了阵脚。若您真就这样去了,到时让温家怎么看小六?还不得说她嫁了人便不把自己的琴祖父放在眼里了?”
  “您好歹也先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后再说啊。”
  说完又看向呆愣的春剑,呵斥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回了刚才太太的问话啊!”
  春剑这才回神,又将他听到的只言片语说给大太太听了。
  “既如此,便赶紧让秋嬷嬷和兰嬷嬷跟着你去温府,将那两个丫头给换回来。还是年纪大些的稳重细心些。”谢大太太此时不再说去看温小六的话,叫了茗茶去将人带过来。
  那两个嬷嬷是谢府的家生子,一辈子都在谢府当差,嫁的也是谢府当差的管事,所以对谢府忠心耿耿,办事也利落。
  谢大太太吩咐完之后,春剑便跟在茗茶身后出去了。
  二少奶奶却有些疑惑,她那个小叔子,从来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人。就算是担心小六,也不会做出这样不合规矩的举动。
  母亲此时关心则乱,或许还没察觉到什么。
  但她在一旁脑子却清醒的很,为什么是嬷嬷,不是丫头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嬷嬷照顾的仔细?
  但是若论照看,外人哪里比得上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丫鬟呢?
  这个道理金儿不会不懂。
  这其中只怕还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既然金儿只要了两个嬷嬷过去,想必他自己心中也有数,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安了心之后,二少奶奶便也不再提起此事。
  招呼人再烧一壶茶水过来。
  到了晚间,谢金科回来要换衣裳,之后再去温府。
  换了衣裳之后去给谢大太太请安,就被她给拉住了。
  问起温小六的身体状况来,又问她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娘,小六身子不便,等明日她好些了我便让人将她送回来,到时还劳烦娘帮儿子好好照看她,别让她下地劳累。”谢金科突然施礼道。
  “你这孩子,这说得是什么话?我把小六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用得着你吩咐?”谢大太太没有听出谢金科说让她不要下地劳累的话里有何深意。
  只当温小六这几日劳累不堪,又受了风寒,所以需要多歇息几日,连忙就应了下来。
  谢金科与谢大太太说了会话,便又往温府去了。
  等温府那边上门祭拜的人逐渐散去,温小六这才回了谢府。
  下马车的时候,谢金科直接让人抬了软轿过来。
  温小六看着很是无奈道:“金科哥哥,我没事的,可以自己走进去。”
  “况且这样让被人瞧见了成什么样子。”
  她又不是什么病弱西施,不过几步路而已,哪里就至于要坐软轿了。
  “听话,大夫说你不能劳累,坐轿子舒服些。”谢金科道。
  温小六无法,只要顺着他的手臂,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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