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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章 自立门户如愿偿


  “母亲,孩儿这张脸,怕是再也难出嫁了。”李清莲站在李夫人面前,将脸上的脂粉一点一点擦干净,淡然一笑。
  之后又道:“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耽误了家中其他妹妹。正好今日母亲和妹妹都在,那我便求了母亲,从今日起,我便搬离李府,自立门户,日后李府的婚嫁皆与我不相关。”
  “胡闹!”李夫人看着她脸上的伤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之后便是一拍桌案,气的青筋暴跳。
  “你以为李府是什么地方?你自立门户,那你其他妹妹们还要不要做人?我和你爹还要不要做人?”
  “你祖父当年教你读书识字,教你知书达理,你就是这样回报你祖父的教导的吗?!”李夫人疾言厉色道。
  “可祖父也教我做人当不愧于心,做事当光明磊落。即便我是个女子,我也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还有,请母亲放心,就算我自立门户了,也绝不会做出有损李家颜面之事。至于妹妹们的名声,想必我离开了,反而对她们来说是解脱。”李清莲戚然一笑,有些轻嘲。
  说完此事之后,李清莲神色一变,冰冷的对上李二姑娘。
  “我昨日是不是与你说过,不要再对我动手?可如今看来,你却将我的话当做了耳旁风。是不是我这几年隐忍惯了,你便将我当做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了?”
  李清莲声音很轻,明明身体虚弱的很,但看着李二姑娘的眼神,却还是轻易的让她溃败。
  “我方才不过是在替你教训两个不尽责的丫鬟,你不要不识好人心!”李二姑娘有些虚张声势道。
  “不识好人心?”李清莲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她此时虚弱,笑了两声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嗽停下之后,那苍白的容颜染上几分不正常的红润,气色倒比方才看着好了一些。
  “这样的话,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不然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说完不等李夫人和李二姑娘插话,便又道:“今日这件事,你既打了我的脸面,又不顾我的警告,这般挑衅于我,若是我不做些什么,日后怕是谁都要爬到我头上去了。”
  “虽然我就要自立门户了,可现在我还是李家的嫡长女!”说着她身上气势陡然变盛,便是李夫人,也有些惊于她身上的这身气势。
  转而才想起来,她这个女儿,虽然在婚嫁一事上不听话,但不论才情、智慧,却是得过皇上的亲自夸赞的。
  心下突然就有些后悔以前对她的态度来。
  可李清莲却不会再给她们机会。
  强撑着一口气,身姿笔直的站在李二姑娘跟前,一个巴掌便拍了上去,“这一巴掌,是教你不敬长姐的后果。”
  不等李二姑娘回神,又是第二巴掌上去,“这一巴掌,是教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不该打的人就不要打。”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别人说的话要听。”
  .......
  不知打了多久,屋内的人全都愣住了。
  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李二姑娘更是因为李清莲眼底的狠意惊惧的不敢还手。
  李夫人却被她身上的气势所震慑,没有出言阻拦。
  而且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事出有因,并不是无缘无故出手。
  她没有理由阻拦。
  最后一巴掌下去,李清莲终因力竭而差点摔倒。
  扶在了旁边的太师椅扶手上,缓缓笑道:“这最后一巴掌,是告诉你,你是李家的人,不要忘了本!”
  说完便轻声喊了茯苓和玉秀过来,“扶我回去。”
  “母亲,女儿告退。”
  三人出了院子,这才隐隐听到噼里啪啦东西砸在地上的碎裂声,以及李二姑娘尖利的哭喊声。
  茯苓觉得自家姑娘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脸上的疼也瞬间不在意了。
  扶着李清莲就想说什么,却突然见她又晕了过去。
  李清莲先前晕倒之后,大夫诊断完就离开了,留下的药方还没人去抓药,就因为听到啪啪的巴掌声而惊醒。
  强撑着精神为自己和自己的丫鬟讨回了公道,身体早已到了极限。
  不止是身体,心灵也极度疲倦,甚至产生了一股厌世之感。
  所以这一晕倒,就是一连三日都未醒。
  温小六听说了这件事,顾不上孩子,便匆匆赶到李府。
  见到床上没什么生气的李清莲,眉头皱得很紧,却没有多问什么。
  “大夫怎么说?”温小六问茯苓。
  李清莲的两个丫鬟她都认识。
  “大夫说,说姑娘是受了刺激不愿意醒来。”茯苓哭着道。
  “都是奴婢不好,若不是奴婢一时冲动惹得二姑娘生气,姑娘也不会重新陷入昏迷。”茯苓这几日一直在自责内疚。
  脸上的伤,都顾不上上药。
  每日只衣不解带的照看李清莲。
  此时见到温小六,自责之情不由一股脑的又涌了上来。
  温小六一听此事牵扯到李家后宅之事,不好多问,也不好多说,只劝了两句,“好了,你也不要如此自责。清莲既是你们的主子,也定然不希望看到你们这个模样。如今之计,该是想办法让人醒过来才是。”
  茯苓闻言,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忙把眼泪擦干净,点点头道:“县主说的是,只是我们已经试过好多种办法,姑娘始终没有半分波动。大夫说,若是再过两日,姑娘还醒不过来,怕是,怕是.....”
  说着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温小六闻言,思虑一会道:“你们先出去,我跟你们主子说几句话。”
  茯苓和玉秀便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温小六看着一动不动的李清莲,微微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而世家大族的家庭,往往更加复杂。
  “清莲,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与你说。”
  “书院那边,前些时日皇上将我叫进宫去了,问起了书院那边的事情。”
  “我本以为不过是跟往常一样,只是例行关心几句。”
  “谁知皇上却问起了书院院长如今定的是谁来。”
  “我当即一个咯噔,不知皇上此话是何意,便说因院长一职重要,便还没定下到底谁来当任。”
  “皇上闻言,却突然转头与我说起了如今国子监那边的情况。我实在是不知皇上此乃何意,回到府中一直有些惶惶然。”
  “也不敢与其他人提起此事。”
  “如今便连你也睡着不醒,我更是不知该拿什么主意了。”
  “若是我们辛辛苦苦办起来的书院,到时为他人做了嫁衣,这般下去,又有何意思,不若干脆不管了算了!”
  温小六边说边看着李清莲的神色。
  见她在她说不管了的时候,眉心似乎动了动,便又开始夸大其词,说得更严重了些。
  而正在一团黑乎乎的云雾中,没有方向的摸索着的李清莲,在温小六提起书院之事后,便似有所觉,停住了往前的脚步。
  而听到她说要不管书院了,神情不由激动起来。
  尽管以她对温小六的了解,她不可能会做出这样冲动的决定,但心中还是放不下。
  书院,对她来说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将她压弯的那一根,而是如浮萍一般,握在手中的那一根。
  在温小六胡言乱语到自己都快遍布下去的时候,李清莲突然大声喊道:“不行!”
  在她看来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的一嗓子,但在温小六看来,却如蚊蚋一般,嗡嗡作响。
  温小六闻言却是舒了一口气,终于放心下来。
  “你若真的再不醒过来,你看我会不会将书院直接给了那群酸儒。”温小六说话时带着笑意,但李清莲情急之下根本就来不及细听,只以为她真的要这样干。
  急的满头大汗,人也左摇右晃的不安起来。
  好一会之后,这才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见到温小六脸上的笑意之后才反应过来,哑着嗓子道:“你骗我?”
  “不骗你你会肯醒过来吗?”温小六无奈道。
  李清莲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温小六打断,“好了,有什么天大的事,也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李清莲知道这是她在给自己空间,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谢谢你,小六。”
  “要真的谢我就赶快好起来,书院那边的招生还没开始呢,你倒好,就病倒了。我一个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温小六虎了脸,状似不高兴道。
  李清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又坚定道:“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许是心中有了目标,李清莲确实很快就好起来了。
  她好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之前说的要自立门户的事情解决。
  在与父亲大吵一架之后,她从李府搬了出去。
  这件事对李府来说是奇耻大辱,所以李府对外只说李清莲因想念祖父,所以搬出去单独为祖父吃斋念佛。
  只是自立门户是需要去衙门办理户头迁移和新建的。
  这件事就算李家瞒得再紧,自然也有人听到了风声。
  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很快变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有说李府绝情的,就因为女儿嫁不出去便要将人赶出府;也有说李清莲空有一身才名,貌丑无盐,这才嫁不出去;甚至还有人说,其实李府的大姑娘根本就是在外面与人勾搭,这才被李府给赶出去的。
  总之,各种各样的流言都有,但李清莲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半分都不在意。
  甚至在以前出门时,因自己是闺阁女子,有男女大防,都会戴着幕篱,可现如今,她却像个出嫁的妇人一般,出门便是一身朴素,素面朝天的出去了。
  再也不束缚自己,豪爽如同男子一般。
  而她小时候因得祖父喜爱,又懂些经商,所以手中一直有自己经营的铺子,即便出了李府,也并不愁花费。
  只不过玉秀和茯苓的卖身契,费了她一番功夫才拿到。
  现如今,她与李府,虽不至于反目成仇,但也几乎形同陌路了。
  她的新宅子也是之前祖父送给她做嫁妆的,恰好就在谢家边上,只隔了两个宅子。
  搬进去的第一天,温小六便带着舒暮雪她们上门给她暖房。
  顺便又送了不少用的上的礼物。
  有一些花花草草,也有些锅碗瓢盆。
  总之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却都很实用。
  李清莲见状,便亲自下厨,给她们准备了午膳。
  四五个女子,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比起在家中来说,在这里,反而要欢快、放松的多。
  因而,几人之后反而有什么事便都更喜欢来李清莲的宅子,而不是往谢府去了。
  在这里,没有长辈,没有丈夫,甚至也没有孩子在跟前,她们便是懒散些,也无人知道。
  这日,温小六拿了东西正跟李清莲和舒暮雪几人盘算着书院开学那日该准备些什么,这一讨论,便到了天黑还未归家。
  谢金科下衙之后回到府中,见奶娘抱着孩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孩子母亲却不在。
  他面色如常的抱过委屈的安安,轻拍了拍孩子的背,便往青莲居走去。
  这是李清莲给自己的宅子取得名字。
  好在别人不知她闺名叫什么,不然这般用自己的闺名做匾额,怕是又要让人说三道四了。
  谢金科抱着安安上前正要叩门。
  安安见爹爹拉了那个大铁环,好奇的伸手也要去够,只是他人小,力气也小,那铁环重的很,根本就叩不动。
  便转过头来委屈的看着爹爹。
  谢金科却不帮他,也只看着他不说话。
  小家伙拽着谢金科的衣襟,指着铁环,“啊啊啊”的喊。
  “既是你自己想敲门,却为何让我来帮你?我方才敲门时,可有让你帮忙?”谢金科一本正经地道。
  “谢金科你不是吧?我干儿子还这么小你就虐待他?”同样来接媳妇儿的夏湛,刚下马车就听到谢金科的话,不由满眼都是“你还是不是个人”的眼神鄙夷的看着他。
  说完就要去抱安安。
  安安却一扭过身,执着的看向自己亲爹。
  “啊,啊,”又指铁环,最后见爹似乎铁了心不帮他,小嘴不由嘟了起来,“啊,爹,开”小家伙气呼呼道。
  “呀,小安安,你会喊爹了啊!”听见安安喊爹的夏湛,比谢金科还要激动,忙对着他道:“来喊干爹,干爹。”
  安安却不理他,只瘪着嘴看谢金科。
  谢金科被那一声爹早就喊得心软了,不由亲了亲儿子肉嘟嘟的脸,唇角清浅的笑了起来,握着安安的手去叩门。
  夏湛却不死心的继续让安安喊他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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