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行事善恶（二更）
“玉娘。”
练轻舞只觉这餐饭吃不下去了，玉娘是白无瑕出阁之前的小字，鲜少被人喊出口。
练轻舞望着桌上为数不多的几道自己爱吃的菜，心里有些发堵。
原想着，要在父母面前，多尽孝道，承欢膝下，可如今，二哥未归，他们一家人终究没有凑齐。
此情此景，不如自己先告退了，再把大哥拉上，送他们二人一个久违的二人世界好了。
“娘亲，我忽然忆起，今日有贵重物品丢在王府了，务必得找回来才是，这就去了。”
白无瑕爱女心切，正要询问，练轻舞朝她挤了挤眼睛。
“吾儿今日为何去王府？”练三伏脸上红润还没退去，可这下，一时被她的话吸去了心神。
“爹爹不用操心，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取一样东西罢了。”
练轻舞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竟把自家爹也骗了过去。
“既然如此，天色已晚，成兵啊，你与妹妹同去，务必保护妹妹，别让她遇到危险。”
“是，娘。”
练轻舞欢欣雀跃，果然娘亲最了解自己了。
拉着自己大哥出了府门，练轻舞心中颇为遗憾，如今已是，华灯初上，虽然少有宵禁，但这时候若想骑马，也是不行的啦。
“我们这就去王府？”练成兵有些迟疑，这时候贸贸然然的去，也没有半张拜帖，多有不妥。
“大哥，这个时候咱去什么王府啊。我听说，有一座玉砌楼，分外火热，我们不如去那边给娘挑一件饰品来。”
“你可带银子了？”
练成兵这才反应过来，去王府找东西只不过是个由头，妹妹这般古灵精怪，一定有她想做的事情。
“自然是带着的。”
练轻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虽说自己习惯贴身放置一些银子铜钱，可那楼十分出名，里头的东西怕也是十分贵重的。
“那我们走吧。”
练成兵倒是回答的舒爽，只是刚走几步，肚子就咕噜噜叫了一声。
“我，我饿了。”
练成兵脸一红，虽然面前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可终究是个小女孩子。
练轻舞忍不住扑哧一笑：“大哥，你在我面前还害羞什么，我们先去吃了饭，再去买东西也不迟，再说了爹娘久别重逢，怕是我们今日都遇不见他们了。”
禅朝民风颇为开放，练轻舞就算是未出阁的女儿，也略知成人之间的事情。
“妹妹，这话哪里能在大街上说？”
练成兵比练轻舞更像个未出阁的女孩，本来脸上的红润还没退，现在更红了一分。
“大哥你害羞啥？”练轻舞不以为意，“走吧，我们先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别等到最后还没回家呢，就饿晕在大街上了。”
“妹妹说的也是。”
兄妹二人沿着大路走，很快就找到了一家正要收摊的馄饨。
两人一人点了一碗，因为这饿，很快就吃完了。
练轻舞看着馄饨摊老板，四五十岁年纪，在如今已经算上高龄了。
见他这么晚还在外头，多少起了点怜悯之心，看他虽然要收摊了，可还有好些个没有下的馄饨，放在案板上。
“老伯伯，我很喜欢你家这馄饨，不如都卖给我，你看如何？”
“这位姑娘多谢了，可这馄饨是今日刚包的，若是卖不掉，小老儿都是在家里自己吃完，您刚刚吃饱了，若是再买回去，怕是也吃不掉了。”
练轻舞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老伯伯不用为我担心，我家殷实，家里头还请了几个人帮忙，尤其那几个守夜的怕是还没用饭，您就把这馄饨卖给我吧。”
练轻舞话说到这份上，那老汉也不好推辞，只得把馄饨都卖给了她。
练轻舞道谢了，拎着装满了馄饨的纸包，继续向前走去。
练轻舞原先还没注意自己带了多少钱，买了馄饨以后，略微数了数，知道身上的钱还不够买一只最便宜的簪子。
“小妹，你怕是不太了解我们家，到了这时候哪里有人守夜？父亲武力高强，就算是你我兄妹，也无需人保护，家里又没有藏什么珍宝，哪里用得着守夜的人？”
练轻舞觉得自己大哥真是笨的可爱，自己不过是为了让那老伯可以卖完馄饨，早点回家，随口一说罢了。
“哥哥所言甚是，妹妹受教了，可是这馄饨总不能给人家退回去，就先拿着呗。”
“那我们现在去哪？”
练轻舞摇摇头，既然没什么可去的地方，不如回家算了。
“你也不知道去哪儿？那我们……”练成兵话说到一半，忽然听到一声低哑的呼叫声。
“出事了。”练轻舞低声说道，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却发现鞭子没有缠在身上。
毕竟是和自己父母亲吃饭，若是在腰间缠个鞭子也太不像话。
倒是练成兵在身边取出一把短剑来。
“娘亲说过要我好好保护你，我路过附近的库房，随手顺了一把出来。”
练轻舞看出这不是兄长常用的兵器，正要问时，他已经回答了。
“快说，是谁一直保护你，你若不说，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这人好大的口气。练轻舞心中想着，身子已经急急的掠过去。
她生怕打草惊蛇，导致那老伯成为人质，更怕自己要是出了声，那人急于脱身，直接把人杀死。
“你猜是谁？”练轻舞好在身手不弱，趁着那凶手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绕到他身后，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谁？”那人原本低沉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
练轻舞轻声一笑：“你猜呀，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难道说，你就是保护着这个老头子的人？不可能我听过那人说话，那人明明是个男人，你这个女人休想要骗我！”
“那如果是我呢？”练成兵趁着凶手的注意力都被自家妹妹吸引过去，已经奋力一拽，把那老人拽到自己身后，手上一柄短剑，也抵住了他的心脏。
“你又是谁，绝对不是他，他总是独来独往，不可能有伴儿！”
练轻舞撇了撇嘴：“这人还真是麻烦！”话音刚落，她已经在这人的后颈一劈，凶手身体登时一软，晕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练成兵有些手足无措。
“现在刑部，衙门都关了门，”练轻舞也有些愁，“不知道我们附近，是哪家人的府邸？”
练成兵却直摇头：“妹妹千万不可，这种事情没人想沾染上，就算人家给我们开了门，也不可能放任这凶手进来的。”
练轻舞一点头，自家兄长说的也是，难道说今天晚上还真的要去一趟明王府？
“大哥，背上这个人，我们去一趟明王府，只不过不拿东西，送人。”
“可王爷是否在府上？”
练轻舞点头：“这黑灯瞎火三更半夜的，王爷不在王府里歇着，还要去哪？”
“走。”
练轻舞向来不太认路，更别提这黑灯瞎火的，好在练成兵比她强很多，兄妹二人很快就到了红漆大门前。
“真要敲门吗？”
练轻舞听着自家大哥的问话，倒也有些迟疑了，可就在这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并没有归家的老汉，开了口。
“公子小姐不必着急，这府上的世子一直帮着我们，王爷也是最好的王爷，他们一定不会不帮我的。”
“嘘，别说话。”
练轻舞心中不知，有怎样滋味，云楚一直在帮着他们这件事情，她倒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这王府真正的主人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扣扣两声，大门吱呀一声被开了一条缝，露出脸来的，是刚刚送练轻舞不多久的福禄。
“福禄大叔，真不好意思，这三更半夜前来打扰，可是我们实在有急事要见王爷，还请通传。”
福禄拿着手里的烛台一照，似乎还喘了口气。
“你这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往这里跑，是件十分不好的事。”
练轻舞有些着急了，把身子挪开点，让练成兵和被救老汉露出来。
“福禄大叔，我也懂这道理，你瞧瞧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借着烛火，福禄发现练轻舞身后站着两个人，从身形上来看，还都是男人。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放你们进王府。明日……”
练轻舞哪里还给福禄说话的机会？
她抢话：“明日正巧休沐，王爷不需早朝，就算半夜把他叫醒很不礼貌，但也不会耽误他的公事。”
“既然你非要这么做就进来吧。”
练轻舞终于带着人进了王府，福禄把他们带到大厅里，就没了踪影。
夜已经很深沉了，练轻舞估摸着那对父子估计已经睡着，想要把他们叫醒，怕是有些不好。
她已经做好了，在这里做到天明的准备。
没过两盏茶功夫，云楚已经急匆匆地走上厅来。
福禄毕竟是老人了，知道年轻人的兴头比年长的人好太多，根本就没有去王爷卧房，直接去世子的院里叫醒了云楚。
“你来了，有何事？”
云楚以为，最早也要在中秋宴上，他才能和练轻舞再次相遇。
没曾想到这还不过四个时辰，他就与她再会了。
能再见一眼心上人，就算是打断了睡眠又何妨？
“这位老汉你可认识？”练轻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干脆把主角推出来了。
“王老汉？你这是怎么了？”
因为刚刚那一通事故，王老汉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练轻舞虽是女子，但也年轻，怎么也做不了，上前给这老汉整衣的事情。
练成兵身为男性倒是可以，可他大大咧咧的性子，哪里想得到。
“世子殿下，老汉给您磕头了！”
这苦主儿，突然来这一下，吓得云楚一下跳离了自己的座位，将他扶起。
“万万不可，我们只可跪天，不可跪人。”
“多谢世子殿下，今日老汉差点就遭了这毒手，还多谢公子小姐相救。”
“凶手就是这个人，他一直在说，不是这个人，怕是知道你对他有所保护，只不过不能清楚你的身份。”
练轻舞心中多有触动，她原以为，百姓在京城下跪，那是很平常的事情。
没想到，云楚竟然说出不可跪人的话来，所以说，即便是皇帝，也不会受人跪礼喽？
“这件事情你们可是无意间撞到？”云楚皱了眉头，自己保护的人不下百十来个，可是这一上手就要取人性命的，他倒是头回见。
“是，”练轻舞目光聚集到还提在自己手里的馄饨，“我们在这老汉这边吃了碗馄饨，我看他年纪老迈，就想把这馄饨全都买走，好让他早点回家。”
“然后他就遭了毒手？”云楚的面色一点一点冷下来，那些人果真太过猖獗了。
也不看看，如今这地界正是天子脚下，竟然公然做出如此不道之事！
“如果这件事情真与我们有关，”练轻舞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想是的。”
“福禄大叔，请你先带着老汉下去休息，另外令人将这凶手先关在地下室里，等父王醒了，明日再来看要如何处置。”
“是，殿下。”
福禄仔细看了一眼练轻舞，这才退下。
搞得练轻舞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一通乱摸。
云楚把她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来，很快又被收敛。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听那老汉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云楚突然起身，一揖到底。
练轻舞把自己的脸上摸了个遍，总觉得自己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
练成兵刚刚喝了口茶，云楚忽然行此大礼，可让他惊讶万分，一不小心一口茶全都喷在了地上。
练轻舞连忙将人扶起，指尖不小心划过他的手背，两个人都是一愣。
“你这是做什么？我搞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就帮了他一下，也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益处，就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云楚紧皱了眉头，拿不准这件事情是否要对她说，但是有一点可千万要说清楚：“从此以后这件事情你不必再管，不过要记住一件事情，以后若是遇见人，实在想要帮助，可千万不能在明面上。”
练轻舞听得直皱眉头，不过一点小恩小惠，用得着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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