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燕山疗伤
燕山山脉，横亘于滦州西北一带，也就是北京正北和西北方向。燕山呈东西走向，纵横六百余里，其主峰雾灵山竟高达两千多米。这在京津地区群山环绕地带可是屈指可数的。燕山崇山峻岭之中，湖泊密布；著名的滦河、潮白河横穿其间；山上，怪石峥嵘、古树参天，盘古巨石化身、亿年神龟、盘古梯田、玉塔擎天、朝岩龙宫等仙景星罗棋布。每逢山花烂漫的季节，千峰竞秀、百岩峥嵘，山脉间夹杂着的小溪、阡陌、村庄、翠竹、白桦交相辉映，其景如诗如画，美不胜收，是著名的旅游避暑圣地。燕山，也是历代封建王朝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突入中原的天然屏障，这里所遗留的长城、炮台等防御工事，以及名人的摩崖石刻更是数不胜数。但深山内土地贫瘠，村庄本就稀少，再加上已经进入隆冬季节，自然是人迹罕至。
山腰间，一个猎人埋伏在一处荆棘丛里，一动不动。他等的已经很久了。终于，一头驯鹿闯进了他的视线；猎人悄悄伸出猎枪，瞄准了猎物，正准备扣动扳机……突然，远处却传来一阵声响，惊跑了猎物。猎人气的大骂了一声，回过头来懊恼地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山下不远处，一行人沿着一条早已结了冰的小河向深山内走去。河谷两旁，灌木茂密，悬崖绝壁直冲云霄，突兀的巨石、冻结了的瀑布冰挂犹如怪兽的尖牙利齿，仿佛随时会将这一行人撕碎，然后吞掉。一行人在镜面般的冰面上艰难行进着，他们已经走了上百里，都累得摇摇晃晃，但这些人依然咬紧了牙关坚持着。
这支队伍就是秦啸天等一行。队伍面前，慕容姐妹在带路；中间是由燕卫、敖其尔巴特、韩田力、秦啸天四人抬的担架，担架上躺着奄奄一息的潘子凡；齐一鸿好几次要替下秦啸天，但秦啸天紧皱着眉头，根本就没有理会。齐一鸿只好跟牵着白马的慕青走在后面。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他们不想说，胸中只有满腔的悲愤。他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脚步匆匆。拐过了几道弯之后，走在前面的慕容雪这才喊道：“看，蜘蛛山！我们终于到了！！”
众人顺着慕容雪的手指向前望去，只见一座山峰像刺入云霄的巨矛一般映入了眼帘，四处飘荡的云雾缭绕在半山腰，山峰若隐若现。远远望去，极像一只巨大的蜘蛛蛰伏在那里。
慕容雪回过头来对着秦啸天说，“大哥，我先去我师父那里报信去了！”
秦啸天这才用嘶哑的声音说了路上的第一句话：“你骑上我的白马去，要快！”
“嗯！”
慕容雪应了一声之后，飞身跨上白马，直奔那座山峰而去。众人抬着潘子凡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越来越清晰了。山脚之下，是一片典型的冀北民居之类的建筑。建筑大多依山势而建，错落有致；院内古树参天，显得古朴而典雅，而又不失那种神秘的世外桃源韵味。这里便是燕山老叟的居留之地。听说是一个大财主出资为燕山老叟所建的。
得到音讯的十几个燕山老叟的弟子们涌了出来。燕山老叟这些年教出的弟子众多。据说，直接和间接教出来的弟子多达千余人。跑出来的这些弟子在慕容姐妹的指挥下，从大家肩上接过了担架，沿着台阶向院子飞速跑去。此时，燕山老叟悠闲地巡山去了。慕容姐妹急忙派众人满山寻找。好在燕山老叟走出去不远。得到消息的燕山老叟飞快地回到了他的住所。他一见秦啸天竟然满身是血地来到了他的蜘蛛山，就觉得有些不妙，忙问：“你们抬的是什么人？”
“是我四师弟潘子凡，他受了重伤。燕山老伯，您老人家快救救他吧！”秦啸天顾不上寒暄，急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是他？快！抬进大厅！！”燕山老叟一听，也是急忙命令他的弟子们。
潘子凡被抬到了床上，燕山老叟仔细地检查了他的伤势，而后对焦急望着的秦啸天说：“虽说这是外伤，但伤势也是够重的。”
“燕山老伯！”秦啸天乞求着，“我们这么远的来找您，您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您一定得把潘子凡救过来。求求您了！”
燕山老叟说：“他的伤口已经发黑，剩下的半条胳膊也保不住，我只好从他的肩膀处为他截肢了。”燕山老叟说完，用征求意见的目光望着秦啸天。
秦啸天也不想让他的师弟整条胳膊都没了，如果那样的话，四师弟下半辈子还怎么过？
“燕山老伯，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燕山老叟摇了摇头。
事以至此，只好听燕山老叟的了。秦啸天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截吧，只要能救潘子凡一命就行！”
“截肢倒好办。至于截肢以后他能不能挺过来，可就看他的造化了。”燕山老叟说完，立即让无关人员走了出去，接着又命令两个懂医的弟子打下手，开始为潘子凡治伤。
秦啸天等人不忍心看，只好随着慕容姐妹去了隔壁的屋子。这一百多里地艰难的行程，众人都透支了体力，软软地瘫在了椅子上。但秦啸天却在屋内漫无目的地转着圈，其他人全都眼巴巴地望着他，毫无睡意。慕容姐妹为众人端上的饭菜早就凉了。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大家都没有胃口。秦啸天不时地趴着窗子向外望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燕山老叟的弟子们从那间屋子进进出出，一团团纱布和草药被抱了进去；一盆盆的血水又被端了出来……
大概有两个多小时，潘子凡被燕山老叟的弟子们用担架抬了出来。紧接着，燕山老叟穿着一身血衣走出了那间屋子。秦啸天一见，急忙推门迎了出去，急问：“燕山老伯，潘子凡怎么样了？”
燕山老叟脸色蜡黄，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红润，大概是做了很长时间的手术，累坏了。他摆了摆手，示意进屋再说。
潘子凡被抬到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密室里静养去了，他还没有苏醒过来。燕山老叟说，刚截了肢不能见风。秦啸天只好随着燕山老叟来到了他所在的房间内。燕山老叟脱了那身血衣，并洗了洗手，刚坐下，便回答了秦啸天刚才的提问：“还好，败血没有扩散。如果你们再晚来一会儿的话，败血入心，恐怕老夫也难有回天之力了。”
“您是说潘子凡已经脱离了危险？”
“还不好说。他流血过多，只能静养。我只是封住了他的穴道，防止流血过多。但草药的药性太慢了，不如西药快。我已经命令他们弄西药去了。”
秦啸天忙道：“您给我写个单子，我下山去弄吧，我的白马更快！”
“你去弄？这种西药，北京、天津洋人开设的医院里才有。你若是去，一来一往何时才能回来？再说，山外的清兵正在搜捕你们呢！”
“那怎么办？晚了恐怕——”
燕山老叟一笑：“看把你急的！我已经用飞鸽传书的方式，早把药单子发到北京去了。恐怕这会儿，买药的人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秦啸天一听，长出了一口气。燕山老叟又问：“弄成这个样子，你们的起义怎会失败了？”
秦啸天强忍悲痛，把这件事的全部经过说了一遍。
燕山老叟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又是那两个贼子在其中搞的鬼！何大可的死跟靳遂良有没有关系？”
“就是他把我大师兄推下城墙的！”
燕山老叟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安排秦啸天这些人休息，让他们等潘子凡好了再说。
在众人休息的那个房间里，秦啸天一直没有下地。他整日里躺在炕上，饭也不吃，也不说话，就连每日早起的练功都不做了。随行的几位兄弟们不敢过来相劝，更不敢打搅他。他们心里都知道秦啸天是怎么一回事。
秦啸天望着顶棚，眼睛一动不动。自从下山之后的大半年里，他所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些在新军中同甘共苦的结拜弟兄们死的死、散的散；几个相濡以沫的师兄弟当中，大师兄坠城而亡，二师兄投到了敌人的阵营，四师弟生死未卜；两个恋人当中，梦琪被别人夺走，冷逢君又战死疆场；他所为之奋斗的革命事业也付之东流……这发生的一切简直像是在他的心头割肉，疼得他直打哆嗦。秦啸天不得不面对现实，好似处于一个巨大的、突然逝去而又难以填补的激流漩涡之中。
这一切，都是王怀庆、李云清和靳遂良造成的！
师父盖山虎的话又萦绕在了秦啸天的耳边。不行，不仅要去报仇，更要把那失去的两块碧玉夺回来，去漠北！打定主意之后，他猛然坐起，将在旁边守护着他的燕卫和慕青吓了一大跳。秦啸天跳下了地，快速收拾自己的衣物，他要独自下山，去找他们寻仇！
燕卫猜出秦啸天要去干什么。他趁着这个功夫，偷偷溜出了房门，去找燕山老叟了。他知道，只有燕山老叟才能劝动他！
秦啸天将包裹斜绑在身上之后，正要出门去找燕山老叟辞别，慕青拦在了门口：“大师兄，你养好了身体再下山吧。”
“我没有受伤，还养什么？”
“你一走，我们都没有主心骨了……”慕青哭了出来。
秦啸天厉声道：“总是这么哭哭啼啼的，何时能报仇？你们在这里老实待着，等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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