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蒙德跟在赫尔兰斯身后，轻声询问：“陛下，我们就这样走不太符合礼仪……”
“有什么事宴会后再聊。”赫尔兰斯冷声，环顾四周，确定现在并没有人关注到他，这才低声告诫蒙德，“这里人多眼杂。”
“冕下今日为何要出席？”克洛伊为教皇整理好身上纯白华贵的礼服，取下放置在深红色天鹅绒垫上华丽的教皇权杖，送到教皇手中。
按照往年的圣息日，即便是这样邀请了所有掌权者前来，教皇也不会有心思前往宴会面见众人。
“今年想来很有意思不是吗？”教皇看着克洛伊为自己带上王冠，垂下眸子，“正好去见见那位风头正盛的夏勒戈尔王和奥多摩罗王。”
“为了这两个人？”克洛伊皱眉，在他看来没有必要为了两个人，还是两个对教廷威胁不大的人大费周章。
教皇含笑，眼神晦暗却无言，他本来也没有打算出席，但就在昨夜，他得到了神谕。
“地狱之魂起于北，蛇之子诞于东，叛神。”
神谕已经很明确，要杀掉这两个叛神者。
地狱之魂已经很明确，是北境的夏勒戈尔王，而东方的蛇之子，只会是以蛇为图腾的奥多摩罗人。
大殿的大门打开，众人瞬间禁声，望向那扇大门后的人影。
那是伦琴大陆神的代言人，大陆的信仰。
他高贵而优雅，超脱于世俗之外的冷漠，他金色的眼眸内含万物，却唯独没有情感。
神教教皇米修斯，执掌教廷十年，尽管没有明说，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铁血手腕。
赫尔兰斯遥望走上高台的教皇，红色的眼眸中沉寂着怒火，所有信众都只看到了教皇的纯洁高傲，却没有人看到那双藏在白色披风下的手沾染了多少鲜血。
赫尔兰斯垂下眼眸，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好，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指甲刺着掌心有些微痛，让赫尔兰斯保持清醒冷静。
“欢迎各位来到圣梵希。”教皇微微笑了一下，“圣主庇佑他热诚的信众们，愿主祝福你们。”
在场的众人显然气氛热烈起来，甚至有的夫人热泪盈眶，在胸口画着十字，口中念叨着“圣主保佑”。
赫尔兰斯觉得很可笑，他冷眼看着面前上演的荒诞剧目，他们以为自己得到的是神的恩赐，其实那是魔鬼的谎言。
“很可笑，不是吗？”旁边传来诃铎的声音，赫尔兰斯转过头，见诃铎不是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旁边跟着那位焦急的侍从。
他笑了笑，压低声音：“可不要对他们说这种话，那些人为了主，什么都做的出来。”
诃铎可不管这些，奥多摩罗信仰的是蛇神，而不是这个满嘴谎言、冠冕堂皇的神教，他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无视了侍从焦急的提醒。
“奥多摩罗王，夏勒戈尔王。”教皇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在空旷的大殿中有些虚无缥缈，“欢迎两位的到来。”
“感谢您的邀请，冕下。”赫尔兰斯不卑不亢的微微躬身行礼，而旁边的诃铎只是点了点头：“日安，冕下。”
“两位陛下，请注意您的态度。”教皇旁边的克洛伊冷声开口，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教皇微笑着拦下克洛伊，语气宽厚而温和：“不必这样苛责，亲爱的克洛伊，他们不是主的追随者，主会宽恕他们的失礼。”
赫尔兰斯静静看着台上的教皇和他忠心耿耿的圣殿骑士，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喜欢玩这样拙劣的把戏。
“主一定会宽恕我们的。”赫尔兰斯感觉自己的披风被人扯了扯，出声的是诃铎。
他笑着看向教皇：“我想你们的主会接纳信仰海吉纳的奥多摩罗人。”
海吉纳是奥多摩罗崇拜的那位蛇神。
“当然。”教皇看着诃铎，眼神渐冷，但面上仍带笑意，“神爱世人，即便不是祂的信徒。”
……
“你为什么要和教皇对上？”回到驿馆，赫尔兰斯先侍从一步，将诃铎扯到自己房间，“教皇眼里可容不下对神不敬的人。”
“那又如何？”诃铎坐下，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不就是为了试验我们俩的态度吗？表现顺从会更然他觉得好拿捏。”
“你懂什么。”赫尔兰斯眉眼间有些暴躁，“他开口就是神谕，神谕代表着什么？那是指令，最高指令，他们会付出一切代价达成目的！”
诃铎看他：“你很了解？”
赫尔兰斯即将出口的话被止住，是啊，北境的夏勒戈尔王怎会知道这些呢，教廷还没有把一个蛮荒的北境小国放在眼里，即便现在他是整个北境的王。
他想起了五年前，现在回忆起来，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是他担任约夏王的时候。
大军逼近约夏王城，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即便他已经放下了身为国王的高傲，苦苦哀求。
“陛下，您知道吗？”他们看着国王，赫尔兰斯已经记不清他们的脸，但那满含恐惧的眼神刻在赫尔兰斯的脑海里。
“教皇冕下颁布神谕，约夏王身负罪恶，他将会把黑暗带给整个伦琴大陆。”
他们瞥开眼睛，第一次大胆甩掉国王扯着他们衣袖的手，转达了神谕的判决：“您是罪人。”
罪人吗？
当时的国王坐在王座上，王宫里空无一人，几乎所有仆从都已经逃离。
他坐在王座上，双目空洞，如同一尊雕塑一样，他细细回顾了一下自己短暂的二十年生命，他有罪吗？
他没有罪，只是教皇需要一个理由除掉他罢了。
诃铎见赫尔兰斯冷漠地望着他，眼眸中是他看不懂的情绪，转瞬即逝。
“没有，不过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赫尔兰斯不信诃铎没有看出来。
他想到教皇宴会上那句话，不由得嗤笑出声：“神爱世人？”
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神不爱世人。”赫尔兰斯看着诃铎，“就像你的海吉纳只会庇佑奥多摩罗人一样。”
“不过神教的神更不同。”他看着诃铎，说出了在那场大火中用生命领悟的真相，“神只爱祂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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