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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招认


“何处”秦默眉一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九郎还记得吗当时轻絮死后窈娘来报,我们折返回轻絮房间时,她的门外围了一圈人,其中就有这个廖青风”

        秦默皱了皱眉,显然也记起了这档子事,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淡淡的恼意。真是该死,这几天自己心神不宁,居然连这么重要的线索都漏了。

        公仪音见秦默没有接口的意思,接着往下说,“九郎,轻絮死的时候廖青风出现在明月夜,方才我们去找他要名单时他又暗中动了手脚,我觉得这个廖青风有很大的嫌疑”

        听完公仪音的分析,秦默有片刻沉默。

        公仪音狐疑地看他一眼,心中纳闷。她怎么觉得从方才起秦默的表现就有些怪怪的她的目光越过秦默肩头看向不远处的秦衍,眸中一抹疑色。难道是因为方才秦衍同他说了什么的缘故

        “九郎,我们是不是需要派人先拿下廖青风”

        “廖青风是朝廷官员,没有充足的证据不可轻举妄动。”秦默道,沉吟片刻后作出了决定,“我会加派人手去调查廖青风,若是发现了可疑之处,立刻带其来延尉寺受审。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不宜打草惊蛇。”他嘴上虽然说得沉然稳重,心里却浮上丝丝担忧。

        今日之事,廖青风定然有所察觉,不然也不会做出更改名单的举动。只是不知他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凶手还是从犯

        公仪音点点头,看一眼远处的秦衍,再打量着秦默脸上有些沉郁的脸色,斟酌着问道,“九郎,十二郎那边没什么事吧”

        秦默定定打量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家中出了点小事,我需要回府一趟。廖青风我会派人连夜去查,明早有了消息再通知你。荆彦那边,你帮我同他说一声。”

        公仪音点头应下,心中却忍不住思忖起来。到底是什么事,让一向山崩于顶而不变色的秦九郎,居然露出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容

        秦衍还在等着,秦默不再多说,抬步走到秦衍身边说了两句,两人一同朝府衙门口走去。出院门的瞬间,秦衍状似不经意转头朝这边一瞟,冲着公仪音露出一个略显古怪的笑容。

        公仪音顿时觉得周身一凉。

        明明周遭暑意袭人,公仪音却被秦衍那个笑容看得心里起了毛,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嘴里嘟哝了几句,匆匆赶去找荆彦了。

        秦默果然同他交代的那般,下午没有再回延尉寺。他不在,公仪音自然也没有心思多待,同荆彦说了一声,早早回了帝姬府。

        对于她今日这么早归府,阿灵和阿素自是喜出望外,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殿下,您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阿灵语带兴奋,手中替公仪音轻轻打着团扇。

        “衙中没什么事,便提前回了。”公仪音换了身轻薄的衣衫,躺在窗边的竹榻上懒懒回道。

        “殿下,之前乐坊女的那个案子破了吗”阿素轻声问道。对于公仪音调查的案子,阿灵和阿素也有所了解,见公仪音这些天早出晚归都是为了这个案子,人也似乎瘦了不少,心疼不已,只盼着能早日解决才好。

        “快了。”公仪音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想起下午秦默明显有些异常的情绪,不知为何,心里也有些堵得慌。

        秦衍究竟同他说了什么呢

        想到那个美丽却诡异的少年,想起他异样的眼神,古怪的笑容,公仪音觉得全身又起了层鸡皮疙瘩。

        “去叫宁斐过来。”

        “是。”阿灵眉眼一抹喜色,抢先应了,挑帘而出。公仪音没有察觉到什么,身后阿素却望着她雀跃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忧思。

        宁斐很快被带到。

        “殿下,您有何吩咐”他不敢入内室,垂首立在珠帘处沉声问道。

        “秦氏十二郎秦衍的资料,尽快查到给我”

        宁斐应下,很快又退了出去。

        公仪音转回目光,看向窗外碧蓝的天空,听着聒噪的蝉鸣声,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不知秦默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此时的秦府。

        明明是夏日,前院的正厅却厅门紧闭。虫躁蝉鸣,这样夏日的下午,空气中仿佛凝滞了一般,未起一丝风。

        突然,一直紧闭的厅门打了开来,挂在廊下的雅致风灯被厅门带起的风一吹,晃了几晃。厅中陆陆续续走出几人,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神情稳重,身着精致的袍服,一看便是有地位之人。很快有仆从迎上去,引着他们走远。

        接着,面色沉峻的王夫人也在女婢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容颜依旧艳光四射,只是紧蹙的眉头显出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大好。

        最后走出来的是白衣胜雪的秦默,只见他一脸沉色,素来清冷的面容显得愈发冷了。

        出了正厅,他脚步未停,匆匆往清竹园而去。

        此时已经黄昏,天边最后一抹残阳落下,笼罩在建邺城上空的金色光辉渐渐被无边的夜色所取代。秦默踏着最后一缕夕阳进了清竹园。

        院中两人正候着他。

        一人神情温润,青色袍服。另一人眉眼俊朗,唇边一缕笑意。看到秦默进来,两人迎了上去。

        “子笙、子琴见过九郎。”

        原来另一人,便是秦默先前吩咐莫子笙召回的莫子琴。秦默身边四大得力干将,以默的谐音莫为姓,琴瑟笙箫四字为名。子笙乃护卫之首,子箫乃暗卫之首,子琴负责情报暗探,子瑟则负责秦默暗地里的商业运转和银钱往来。四人各司其职,对秦默忠心耿耿。

        “进来说。”秦默看他二人一眼,沉声吩咐。

        三人进了书房,秦默率先在书案前坐下,示意莫子笙和莫子琴也跟着在对面落座,看向莫子琴开口道,“王家来人之事,为何没有提前来报”

        莫子琴神色一凛,双手交叠至于膝上,头低垂,语声沉然中带了一丝愧意,“属下失职。”他知道九郎不喜欢人找借口,错了便是错了,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说说你查到的事。”秦默语气和缓了些。虽然他对于这次陷入被动有些不快,但子琴办事一向稳妥,这次没能及时上报,其中定然有什么原因才是。

        “属下几日前的确查到王家琅琊那边有人进京,但因为来的只是普通宗族子弟,当时他们打的又是进京与嫡支正常往来的幌子,所以属下一时失察,没有深究下去。属下办事不力,请九郎责罚。”莫子琴目有愧色,低头请罪。

        “罢了,继续盯着他们。琅琊郡那边,加派人手。”秦默吩咐道。

        “是。”见秦默不深究,莫子琴微微松了口气,同时暗下决心,这种错误绝对不可犯第二次。

        “你连夜派人去给我查个人。”秦默又道。

        “九郎请说。”

        “吏部侍郎廖青风。给我查查他平日的生活习惯,在朝中跟那哪些人来往密切。”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当时安邑县贪污案参与调查的官员名单。”

        “是。”莫子琴应下,一一记了。

        瞥见莫子琴鬓边的几点汗珠,秦默淡淡道,“好了,你也别内疚了,方才我吩咐的事事关重大,查到后尽快来报。”

        听得秦默这话,莫子琴抬了头冲秦默灿然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属下知道了,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他的性子,在四人当中最为活泼,因而与秦默说话时也最为随意。

        “重华帝姬那边如何”

        “九郎,帝姬那边没有任何异常,主上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动作。属下觉得,帝姬此番行事,应该是她自己的决定。”

        “可是她堂堂一国帝姬,为何要女扮男装混入延尉寺”莫子笙听罢,面有不解,奇怪道。

        秦默沉然,眉尖微蹙。

        这点,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能感觉到无忧对他并无恶意,那么,她混入延尉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九郎”莫子琴试探着看了秦默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秦默睨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有话便说,别吞吞吐吐的。”

        莫子琴笑了两下,有些神秘道,“九郎有没有想过,也许帝姬的目的并不是混入延尉寺,而是混到您的身边”

        秦默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属下是觉得,也许帝姬入延尉寺的目的,意在九郎。”

        “你是说帝姬对九郎”莫子笙很快明白了莫子琴的想法,小声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出声推测道。

        见秦默凉凉地看来,莫子笙忙噤声不多言,只是眼角一缕微光泄露了他的小心思。

        莫子琴看着秦默,笑得愈发灿然起来,眉微挑,眸中含了一丝亮晶晶的神色,“九郎有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秦默凉淡睨他一眼,启唇道,“你该下去查廖青风的资料了。”

        莫子琴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属下好不容易回府一趟,九郎这么急着赶属下走”

        “明早之前,我要看到廖青风的资料。”秦默不看他惨兮兮的表情,清清泠泠吩咐,又看一眼莫子笙,“子笙,你送子琴出去。”

        莫子笙偷笑一下,看向莫子琴道,“子琴,走吧。”

        莫子琴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冲着秦默行了个礼,“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瞧见莫子琴和莫子笙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秦默才转回目光,定定地看着梨花木书案上的海水纹图案出了神。

        方才子琴和子笙的推测,他虽然面上看着没什么反应,实则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能隐约感到无忧对自己的好感,只是先前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也就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

        而今被子琴突然之间摆到了明面上,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难不成无忧入延尉寺的目的当真是为了自己

        他突然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伸手给自己斟了杯茶。茶水已有了些微凉意,却正是他现在需要的。一杯茶水下肚,才觉得腹中的燥热之感减轻了些许。

        只是他神色一黯,转头看向窗外,夜幕四合,无边长夜,掩盖了多少白日的喧嚣。

        想起方才在正厅中的情形,刚刚压下去的燥火又窜了上来。今日的不欢而散,王家定然会感到不满,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谢母亲对自己的不待见,也许有母亲的从中斡旋,王家真的会另择人选罢

        母亲既然喜欢阿衍,那换成阿衍岂不皆大欢喜

        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算不得仁义,只是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将自己的意思强行加诸于他身上。从前他不反抗,是觉得反正这一生也就这般过了,既然答应这桩事能让秦王两家都开心,他便懒得再去争取什么。

        只是如今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了

        他收回目光,起身出了书房。

        月华无边,树影婆娑,院中光影动荡斑驳。

        翌日清晨,公仪音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

        夏天的早晨总是天亮得特别早,虽然时辰还尚早,已有柔和的光芒透过窗户倾洒进来,有种宁静而淡然的诗意。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扭头看一眼窗外明媚的晨光,觉得头有些痛。

        昨晚惦记着轻絮的案子,翻来覆去了好久才浅浅入睡,只是现在没了睡意,再继续睡也是不可能的。只期望轻絮这案子能早日结束,让她舒舒服服睡个懒觉才好。

        公仪音叹一口气,掀开身上的薄衾坐了起来。

        “阿灵,阿素。”

        “殿下,您醒啦”听到公仪音的呼唤,门外候着的阿灵和阿素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洗漱用品。

        阿灵看一眼公仪音眼底淡淡的黑眼圈,惊呼道,“殿下,您昨日没睡好么”

        公仪音疲累地点了点头,一副呵欠连天的表情。

        阿灵急急道,“哎呀,这可怎么是好,要不您今日告个假,别去延尉寺了吧”

        公仪音摇摇头,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示意阿素将帕子递给自己,“今天事关重大,案子马上就要破了,我不能不去,快帮我梳洗吧。”

        阿灵无奈,絮絮道,“那我下去叫厨娘煮两个鸡蛋给殿下敷敷。”说着,急急转身去了。

        公仪音用竹盐漱完口,又接过阿素绞好的帕子擦了擦脸,这才觉得脑中清明了不少。

        她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顿觉神清气爽,五脏六腑都像被水洗过了一般,头痛也减轻了些许。

        阿素上前来,先替公仪音将胸前裹上纱布。她一层层绕去,眼中颇有些不忍,“殿下,您成日这般裹着,总归对身子不好。”

        她虽说得隐晦,公仪音却明白她的意思。想想阿素说得也对,成天被布紧紧包裹着,对生长发育肯定会起到阻碍作用,到时候缠出什么毛病来,她可就欲哭无泪了。

        想到这,她吩咐道,“缠松一些,待会穿件宽松一点的袍衫便是。”

        阿素应了,手中力道减小了些。缠绕妥当,伺候着公仪音穿上里衣,又去柜里取了套竹叶青色的宽大男衫过来给公仪音换上,腰间用玉带微微系住,胸口衣襟处松松敞开来,若不细看看不出什么端倪。

        刚换好,阿灵便拿了鸡蛋进来,顺便也将早膳给传了。

        阿灵示意公仪音坐好,将鸡蛋剥开在公仪音眼底轻轻滚着,一边轻轻吹着一边道,“殿下,可能稍微有些烫,您忍着些。”

        公仪音“嗯”了一声,目光往矮几上的早点上一扫,肚里早已“咕咕”叫了起来。好不容易等阿灵给她热敷完毕,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今日厨娘准备了绵软可口的燕窝粥,再配了些清爽的开胃小菜。公仪音小口小口地喝着,觉得全身都恢复了力气。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公仪音转头看去,见一个女婢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框,神情有些急迫。

        “什么事”阿素皱了眉头走上去问道,显然对这女婢慌慌张张的神态有些不满。

        “启禀殿下,府外来了辆延尉寺的车撵,说是要找宫小郎。”那女婢定了定心神,小心撩眼看向公仪音。

        公仪音扮男装出去的事,府里的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她又特意同前院当值的部曲女婢都打了招呼,就是怕不小心露出破绽来。所以此番女婢才能稳住来人,急急过来禀报。

        “来的是什么人”

        “是延尉寺的秦寺卿和荆司直。”女婢口齿伶俐回道。

        秦默和荆彦居然都来了一大早来找她,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公仪音微讶,放下手中的银质小勺,急急又问,“现在人在何处”

        “没有殿下的吩咐,婢子们不敢贸然请进府中,现还在府门处候着。”

        “带他们去前厅,我马上过去。”

        那女婢应诺,转身欲走。

        “等等”公仪音却又似想到了什么,出声喝住了她。

        “还是叫他们继续在府外等着吧,我马上出去。”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帝姬府门客,若秦默和荆彦进了府,身为帝姬府的主人,她这个重华帝姬怎么着也得露上一面吧,否则定会引两人生疑,不妥不妥。想想还是自己赶紧出去同他们会合为好。

        女婢领命而去。

        公仪音端起青瓷碗急急喝了两口,又接过阿素递来的帕子擦擦嘴,急急忙忙道,“我先走了,府里的事你们看着些。”说罢,匆匆忙忙朝府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阿素和阿灵略带担忧的声音,“殿下,您小心些”

        公仪音出了府,果然看见延尉寺熟悉的牛车停在府门外。车上锦绣帘幕垂下,车中没有动静。驭车的衙役见他出来,忙放下手中鞭子行了个礼。

        “寺卿和司直在车中”公仪音看向他问道。

        “是。”衙役应了,伸手替她挑起了帘子。

        “无忧,早上好”荆彦突然从车里探出头伸到公仪音面前,把她吓了一跳,不由瞪他一眼埋怨道,“荆兄,大清早的你怎么就在吓唬人”

        荆彦笑了笑,向她伸出手道,“是你自己胆子太小了,怨不得我。”

        公仪音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径直扶着车壁上了车坐下。

        荆彦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看,心中狐疑,很干净啊,无忧怎么一脸嫌弃的神色

        “九郎。”公仪音冲着矮几后的秦默笑了笑,甜甜地打了声招呼。

        秦默点点头,“嗯”了一声,想起昨天子琴说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今日九郎和荆兄怎么这么早便来帝姬府找我了”公仪音不解道。

        “我的人查到廖青风之前是明月夜的常客,同瑶瑟和轻絮多有往来。而且,安邑县贪污案的办案人员名单也已查到,与廖青风的名单相比,只多了一个人。”秦默淡淡看来,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

        “谁”公仪音好奇发问。

        “廖青风自己。”

        这话一出,公仪音的脑中不由闪过无数个片段,仿佛一瞬间有一根线,将这些零零落落的珠子都给串了起来,让她霍然开朗。

        原来昨日廖青风那异常的行为,不是为了包庇别人,而是为了保自己

        “他会不会昨日觉察到异常早已跑了”

        “不会。”秦默摇摇头,“昨夜我一得到消息,便派人包围了廖府,廖青风还好好地待在府中,并没有什么异常,所以我和荆彦才一大早就过来找你了。”

        见秦默都已安排妥当,公仪音放了心,只是整个人沉浸在这个消息中仍有些恍惚。

        虽然现在事情还未完全水落石出,但凶手十有便是廖青风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风起云涌的情绪。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杀害轻絮和瑶瑟的人居然会是廖青风

        可是,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廖府与帝姬府一样都坐落在崇仁坊,所以牛车很快驶到了廖青风的府邸门口。

        三人下了车,带头的捕头从围住廖府的捕快们中走出,大踏步迎了上来。

        “怎么样”秦默瞄一眼紧闭的黑漆大门,眸色沉沉如墨。

        “回寺卿,没有人出来过。”

        “好,敲门”

        捕头上前拉住门上铜环重重扣了几下,过了片刻,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赭衣护卫的脑袋来。

        他警惕地打量了捕头一眼,“你找谁”

        “延尉寺办案,还不速速开门”说着,招呼身后的捕快上前将门推开。

        那护卫一听,立马慌了神,慌慌张张叫人去通禀廖青风,一面看向捕头道,“这位使君,烦请在此稍后片刻,小的已差人去通禀郎主了。”

        荆彦上前几步,没有理他,沉声指挥着,“你们将廖府围住,别让任何人跑了。你,带一队人去搜廖青风的房间,剩下的人跟我来。”

        说着,看向秦默,同秦默公仪音一道进了府。

        他们正好同前来迎他们的仆从撞上,那仆从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将他们迎到了待客的正厅。

        廖青风已经在厅内等着了。

        他端坐在矮几之后,神色从容淡定,手执一把白玉酒壶正在缓缓给自己斟着酒。

        见秦默几人到来,他抬眼看一眼几人,语调平缓,“原来是秦寺卿,请坐。”说着,有人上前将秦默三人往一旁的席位上引。

        秦默摆摆手,负手立于厅中,看向廖青风的寒凉目光中带了一丝审视,“廖侍郎,我们今日来不是同你叙旧的。”

        “哦”廖青风微微上扬了语调,将斟满酒的酒杯放下。尔后站起身,走到秦默面前抬眼看向他道,“那不知秦寺卿今日这般兴师动众地来鄙人府上,所为何事”

        “前段日子明月坊两名乐伎之死,想来廖侍郎也该有所耳闻。”

        廖青风点点头。

        “我们已经查出凶手了。”

        廖青风没有出声,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默,似乎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凶手就是你。”秦默语声从容,目光冷冽,隐隐有一丝迫人的意味。

        廖青风在他的高压注视下尚能保持镇定,只是额上已渗出密密的汗珠。他转头避开秦默的审视,声音中终于带了丝丝颤意,“秦寺卿说凶手是我,可有证据”

        “本月十四日,你本该去吏部点卯,却无故缺席,有人在城郊处见过你的身影。廖侍郎要不要解释一下,你为何会在瑶瑟遇害当天去到城郊瑶瑟的尸体在城郊的护城河沟渠中被发现,难不成廖侍郎那天便是去抛尸的”秦默紧紧凝视着他。

        “我那日心情有些不好,便去城郊散了散心。既然没有人亲眼见到过我抛尸,秦寺卿方才所说的话便都是臆测。”

        “廖侍郎会武是吗”秦默却突然转了话题。

        廖青风身子微微一震,不解地抬头看去,“难道我会武功,便是杀害那两名乐坊女的证据”

        秦默微微一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道,“那日我们去吏部找你时,无忧的茶盏不小心跌落,廖侍郎眼疾手快将茶盏给接住了,若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官,断不可能有这么敏捷的身手。”

        廖青风看着他并未否认,只道,“是又如何”

        “我们在轻絮房中的横梁上发现了凶手的脚印,恰恰说明凶手也会武。”

        廖青风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公仪音一眨不眨地盯着廖青风,他虽然在负隅顽抗,但公仪音在他的脸上,似乎见不到慌乱的神情,不由感到诧异。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廖青风为何对自己这般自信

        这时,带领一队捕快去搜房的那个捕头进了大厅,在秦默耳旁低语了几句。秦默点点头,示意他先退到一侧。

        “我记得,轻絮死的那天,我们曾在轻絮房前见到过廖侍郎。”秦默看向廖青风,接着道。

        “是。但这还是不能说明什么。”廖青风唇色有些苍白,眼中一片幽深。

        “的确不能,顶多只是让廖侍郎的嫌疑又增加几分罢了。但是我想请廖侍郎看看这两样东西。”秦默说着,示意身后的捕快将东西呈上来。

        放在捕快手中木质托盘内的有两件物品。第一件是一条流云纹青玉带,正中的环扣上缀以莹润粉色东珠,只是仔细一看,会发现最底端缺了个小口出来。另一件物品是一块环形玉佩,以素色丝绦打了个络子,坠下长长流苏。

        看到捕快呈上来的东西,廖青风眼眸一眯看向秦默,眼中终于起了几分波澜。

        秦默自袖中掏出用帕子包裹着的一物,在廖青风面前展开,里头赫然是那颗在沟渠中捡到的东珠。

        他将东珠拿起在廖青风眼前一亮,不紧不慢道,“这颗东珠,是我们上次在瑶瑟的尸体旁发现的,显然是瑶瑟从凶手身上拽下之物。”

        他缓步走到捕快跟前,拿这颗珠子在那玉带中间环扣的缺口处一比,正正好吻合。廖青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色不由白了一分。

        “瑶瑟之死你脱不了干系,轻絮的死你同样脱不了干系。”秦默放下东珠,拿起那快环形玉佩走到廖青风面前。

        “这是在廖侍郎房中的柜子里发现的。蓝田釉玉,这可是上好的玉啊。”秦默淡笑着睨了廖青风一眼,“想来廖侍郎应该自己也没发现,这环佩与先前有何不一样吧”

        廖青风死死盯着那玉环,显然被秦默说中了心事,他并不知道这玉环上有何猫腻。

        公仪音朝秦默手中的环形玉佩望去,果然看到那系住玉佩的络子打成了同心结的样式,最后收尾的地方,赫然是一个双头结的打法。

        这么说,是轻絮趁着廖青风不备,将他身上那块玉佩上原有的络子换成了自己亲手做的同心结。因为用的是同色丝绦,廖青风一个大男人,自然没有发现这些细节的改变,依旧佩戴在身上。但那一天他去看瑶瑟表演时,却被瑶瑟发现了这其中的秘密

        秦默指了指手中玉环和流苏相接的地方,“廖侍郎这块玉佩这里的络子,早就被轻絮掉了包,恐怕你还不知道吧这收针处的双头结打法,正是轻絮特有的手法。廖侍郎要不要解释解释,为何轻絮的东西会出现在你身上为何瑶瑟死的那日,身上也戴了个同样款式的同心结”

        廖青风低垂着头,面容苍白,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终于抬了头看向秦默,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秦寺卿果然名不虚传。”

        公仪音神色一凛,这是要招认了

        “寺卿,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坐下听我说如何”廖青风看向秦默,喑哑低沉道。

        秦默定定地打量了他一瞬,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点点头在席后坐下,同时示意捕快先退到厅外候着。

        公仪音和荆彦也跟着在秦默身侧的席位坐了下来。

        “一开始,我并没有想杀轻絮。”廖青风定定地盯着面前的酒杯,缓缓开了口,“我落了个很重要的东西在轻絮那里,被她捡到了,便趁机拿此要挟我。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只是简单的钱财勒索,很快,她变得得寸进尺起来,竟提出让我给她赎身。”

        “我虽然在朝中谋了个一官半职,家中却并不富裕。更何况,我爹娘是绝不允许我娶一个乐坊女子为妻的。我一面假意答应稳住轻絮,一面想套她的话把东西拿回来。可是轻絮十分警惕,无论我使什么法子,她也不肯将藏东西的地方告诉我。我知道轻絮防备心很重,一定会将东西放在身边,所以那东西定在轻絮房中的某个地方。所以我找了个机会,偷偷潜入轻絮房中在横梁上藏了起来。”

        廖青风把玩着桌上的酒盏,却并没有喝,也不看秦默他们,机械般接着往下说,“轻絮果然疑心很重,隔一段时间便去检查一下那东西是否还在原处,我得以看到了她藏东西之处。本想趁着轻絮出门时将东西拿了便走,这样她没了威胁我的把柄,我也不会再受她钳制。可没想到她非但没出门,还领了个客人进来。”

        “我在梁上待久了,体力愈发不支,生怕再待下去会生出什么变故来,便从袖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蒙汗药,找准时机放入了他们酒壶当中。我看着他们将酒喝下后就从梁上跳了下来,正在找东西之际,却听到后面有响声传来。我转身一瞧,却见轻絮一脸惊骇地看着我。原来她久居欢场,陪客人喝酒时多半会将酒偷偷倒掉大半,所以只摄入了少量蒙汗药,很快便转醒。”

        廖青风说了一会,似乎有些口渴,伸手拿过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又看一眼神色肃穆的秦默,接着往下说,“轻絮一见,顿时急了,扑上来就想抢我手中的东西。我本就对她十分不满,情急之下没有多想,顺手抄起一旁的花瓶就朝她脑后砸了过去。等我回过神来时,轻絮已经断了气。”说到这里,他语声微有凝滞,也不知是后悔自己当初的作为,还是有旁的原因。

        “后来的事秦寺卿你们也已经知道了。”他目光呆滞地看向秦默。

        “你本想伺机逃出,不想窈娘突然出现在门外。你急中生智躲在门后,避开了窈娘的视线,又趁着她慌慌张张去找秦寺卿的时候,趁机逃出了房间是吗”荆彦接过他的话头。

        廖青风木然地点了点头。

        公仪音唇边一缕嘲讽的笑意。这个廖青风,胆子也真够大的,杀了人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在杀人现场逗留,想来他方才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悲伤和懊悔,定不是为了轻絮。

        “那瑶瑟呢”荆彦又问。

        “瑶瑟”廖青风喃喃了两声,“瑶瑟说起来,我还曾想过利用她除去轻絮,若是她得手了,便没有后面的事了。”

        他自嘲地笑笑,“轻絮那个蠢女人,得到我答应替她赎身的保证后竟四处宣扬,连瑶瑟也知道了。好在她还不算太笨,没将我的名字抖落出来。于是,我利用女人的嫉妒心,在瑶瑟耳边鼓吹了几句,她竟然真的被我蛊惑,在轻絮的琵琶上投了毒,只可惜并没有成功。”

        他唇边一缕诡异的笑容,看得公仪音心中一凉,“轻絮死后,瑶瑟怕自己下毒之事暴露,还来找过我。可我对轻絮之事避之不及,怎么还会理她所以最后她只能悻悻离开了。其实相比于轻絮,我更喜欢善解人意的瑶瑟一些。瑶瑟,她本来不会死的怪只怪她突然发现了什么,为了避免暴露自己,我只好杀了她。”

        原来这就是那天瑶瑟外宿同福客栈的真相。这时,公仪音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想起那天晚上去秦府找秦默时,曾在崇仁坊的小巷中看到有阴影一闪而过,莫非那正是求助廖青风不成的瑶瑟

        “说详细经过。”秦默冷冷道。

        “轻絮死后,我见延尉寺并未查到我身上,又听说当时在房中的客人在牢里自杀了。我虽然不知为何,但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又若无其事地去了明月夜。不过瑶瑟自轻絮死后便不再单独接客,听闻她那日要登台表演,我早早到了明月夜,占了个前排的位置。”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很正常,瑶瑟甚至一副摒弃前嫌的模样,对我暗送了几次秋波。可不知为何,中途瑶瑟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后,突然脸色一变,再也不敢看我,音节也弹错好几个。她匆匆表演完后就下了台,当天晚上再也没有出来过。我心知事情怕是有变,惴惴不安回了府。回来后,我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决定第二日去找瑶瑟问个明白。”

        他咽了咽口水,眼眸微阖,一脸疲倦的模样,“我猜瑶瑟若真的发现了什么,定然会去延尉寺报案。所以我一早就在明月夜门口等着,可等了半天也不见瑶瑟出来,一打听才知道她竟然从后门偷偷走了。我当时觉得事情定然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只是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又去了延尉寺。没想到正好见到瑶瑟一脸不安地从府衙出来,我稍一思索,猜到怕是秦寺卿不在衙中,瑶瑟这才无功而返。当下觉得,真是天助我也”

        他朝秦默看去,却被秦默眼中的霜意冻得一颤,不敢再看他,抖抖索索接着道,“后来我偷偷尾随瑶瑟,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将她给杀了。为了防止她的尸体被很快发现,我将其绑上石头沉入了城外的护城河中。只是没料到瑶瑟竟然在挣扎过程中将我腰带上的东珠给扯下来了,更没料到,我日日贴身带着的环佩竟会被轻絮动了手脚。昨日秦寺卿来问我要名单时我就知道事情怕是包不住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说完,他长吁一口气,目光在三人面上一扫,“几位,我的故事说完了。”

        秦默看向他,语声冷得似裹了冰霜一般,“你说你有个重要的东西落在轻絮手中,是什么东西”

        廖青风耸了耸肩,“秦寺卿既然断案如神,不妨猜一猜”

        公仪音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廖青风有些不对劲。他既已招认罪行,等待他的必将是严厉的制裁,他为何还能做到这么沉静淡然,甚至还能将秦默的问题无所谓地抛回去

        秦默周身气息一冷,“能藏在铜镜后面的东西,不知纸张就是布匹。”

        廖青风目露诧异之色,“没想到秦寺卿连这个也发现了,果然这建邺第一神探的称呼不是白得的。”他伸手端起矮几上的酒盏,定定看着盏中透明的酒液,有片刻失神。很快,他一仰头,一口气将杯中酒酿给饮了下去。

        公仪音隐隐感觉到这件案子到这里似乎还没有完,莫不是这里头还有她没想到的东西

        “说,到底是什么名单”果然,下一刻她听到秦默冷冽沉肃的声音响了起来。

        名单

        这么说,廖青风当时落在轻絮手中的东西,是一份名单

        廖青风看着秦默,突然裂开嘴笑了起来,眼神中透出一股无畏的绝望。

        公仪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眼风往他面前一扫,脑中一道寒芒闪过,口中大呼“不好”,起身急匆匆跑上前去,端起廖青风面前的酒杯一嗅,脸色顿时煞白。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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