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与君谋

元瑜面容微冷，他已经忍耐了太长时间。即便是死，也好过被迫当一辈子傀儡。

        “与其生生被困，不如殊死一搏。”秀雅君王眼中的的狠厉转瞬即逝，不允轻易表露喜怒的教养早已深深刻入骨髓，谦和模样不改分毫。

        “看来陛下是已下定决心。”莫致之淡笑，文雅的君王被激起怒意，可以想见他等待了多久。

        忍耐是为了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之际一飞冲天，而非沉沦期间，郁郁终生。

        元瑜谦虚的笑笑，话锋一转说起其他，“方才这里的情形四公子也看到了，想来此刻太后已经知晓你我在这里见过了面。”

        他的周围并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即便要见一见莫致之，也必须等到对方有机会进宫的时候。

        莫致之挑眉，漫不经心中含着几分调侃，“陛下与其关心臣下，不如周全自身更重要。”

        没什么需要遮掩的，太后知道与否并不重要。

        元瑜蹙眉，无奈的摇摇头，心道莫致之真是越发张扬了，“江憬如今是她的心腹，暗卫绝非等闲。”

        暗卫无孔不入，手段招数毫不顾忌，连他这个天子都不得不有所防备。

        莫致之笑容慧黠，“陛下若真关心臣下，不如拿一些实际的出来，这样既可以令太后无话可说，又不会牵累陛下，可谓两全其美。”

        暗卫算得了什么，他倒很想好好与暗卫会一会，尤其是楚今安。

        元瑜怔了怔，思忖片刻，半是忧虑半是惊喜道：“只是这样一来，倒是委屈你了。”

        赏赐有功之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太后说不出什么。但于莫致之的声誉便是要受损了，既在太后那里谋了差事，却又众目睽睽之下受天子嘉奖，很容易被好事者揪成唯利是图之辈。

        “陛下若觉得臣委屈，那便由臣说个数，这样便也无碍什么了。”莫致之说的云淡风轻。

        元瑜失笑，倒是头回有臣下如此说辞的。转念一想，元瑜似笑非笑道：“莫非你心悦了哪家的姑娘？”

        莫致之是从来不在乎这些财帛之事的，不会无缘无故说出此言。

        莫致之微怔，莫敞之揶揄他情有可原，元瑜显然是猜测，着实令他犹疑，“很明显吗？”

        元瑜忍住笑，无不感叹道：“莫致之啊莫致之，自你我认识起，你何曾似现在这般轻松随和过。除了遇到了红袖添香的佳人，还能是什么原因。”

        曾经的莫致之冷淡桀骜，如今却似换了个人一般。自己若是也有这样的机遇该多好。

        莫致之自嘲的笑笑，出此之计倒并非全然因为怀袖。但那句红袖添香好似蜻蜓点水，让他倍感心念摇曳，“说不定日后还需陛下帮忙？”

        怀袖的身份特殊，若是将来谈及迎娶之事，未免引人瞩目，但如果有宫中旨意，大可堵住悠悠之口。

        元瑜惊奇地看了看莫致之，难得好心情道：“难道是公侯世家的女儿，孤倒是很愿意为你赐婚，全你一片真心。”

        莫致之才回江州，便打算着谈婚论嫁。这速度，未免有些惊人。

        莫致之坦然，“只要有陛下这一言，臣便放心了。”

        世人有宝从不轻易示人，何况似怀袖般兰心蕙质。

        春日的午后熏风醉人，一道宫门之隔，却是压抑难言和轻松自在的分界线。

        莫致之负手看了看不远处江州最有名气的酒楼，忽然记起这里的绣球酥最好，于是便转道前行。

        酒楼门口的伙计打远便看到了前来的贵客，忙喊出了掌柜招待。

        “可是莫四公子？”掌柜恭敬作揖，面上堆笑。

        “你认得我？”莫致之大步迈入门槛，随意扫了一眼掌柜。

        “四公子声名远播，小的有幸得以听说。”掌柜将莫致之引入雅间，命伙计速去准备好茶。

        信远侯府四公子年少有为，上巳那日一举射中三只灰雁的事情，现在可是江州城内最炽手可热的新闻了。

        赞誉听的太多，莫致之早已无甚感觉，直言道：“准备两盒绣球酥，豆沙蛋黄和莲蓉各一份。”

        今日无法去看望女孩，心意还是要表示的，也不知她喜不喜欢绣球酥。

        掌柜露出为难的样子，“不瞒四公子，这绣球酥都是现炸的才可口，小的这便吩咐人去准备，一待做好马上送至府上。”

        “等等，”眼见掌柜即刻便要出门，莫致之摆了摆手，“我在这里坐着等等，你们做好按照我写的地址送过去。”

        掌柜闻言，马上命人取来笔墨，暗想究竟是什么重要人物，竟然令莫四公子主动提出坐等点心合意与否这样的事情。

        雅间外不远处的一张桌上，盛婉淑倾斜着身体，偷眼去看雅间内情形。

        方才莫四公子进来时简直要将这里照亮一般，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只怕错过对方举手投足的任何一个动作。此刻虽说只能看到对方的一角衣袍，盛婉淑却能感觉到自己芳心荡漾。

        怀袖也太好命了吧，只不过是死了爹娘，便遇到莫四公子这种凤毛麟角的男子，老天真是不公平。

        盛婉淑用力咬了一口碟中的桂花糕，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将面前的几碟糕点全部吞肚子，方才觉得气顺了不少。

        “爹爹他该出来了吧，都这个时候了。”盛婉淑揉了揉肚子，灌了一大口茶后，鼓着脸伸了个懒腰。

        过几日便是娘亲的生辰了，她今日特意出门来挑贺礼，只等着生辰当日给娘亲惊喜。又想着这里距离宫禁不远，便一边吃点心一边等爹爹出来一道回家。

        街市上车水马龙，宫禁四周却寂静无声。御道上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忙碌了一整日的盛茂彦面上不悦地走了出来。

        原以为莫四公子一句倚仗众人不过谦词，哪知他真的一去不回。晌午后又听说陛下赏赐了莫四公子，他便成为本就心存怨念同僚们的共同的眼中钉。

        莫四公子的所作所为他不敢妄揣，即便对方真的再也不来了，他也不会评说什么，毕竟好不容易才与信远侯府有了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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