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心结开

怀袖微微摇了摇头，怀家出事发生在莫致之回到江州之前，即便他得知后有心帮忙，也是爱莫能助，何况那本是夙怨，不该再将无关之人牵入其中了。

        “我从未因此而怪你，相反你无暇于此，我也不必寻出理由解释。”

        一夕之间，阖家不存，百般寻觅其中踪迹而不得，只因在原本自己心中最亲切的双亲是世间人人痛恨之辈，承受着所有的指指点点和责声诘问，不能为自己辩驳一星半句。

        怀氏夫妇养育她，因此这便是她必须担负的因果，没什么可怨悔，也不想抱怨任何。

        大厦倾颓，上至宫中下至各家各府，或者因为各式各样的复杂原因，或者仅仅是拜高踩低的小人本性使然，无一不是急于与怀家撇清关系，甚至不惜狠狠踩她一脚。

        若非楚今安和寒烟姑姑收留，她即便惨死街头，定然也不会引发人们一丝一毫怜悯。

        她的苦衷，说不出，也无意说。

        “其实……”怀袖仰头，眸中映着窗外寂寂凉夜，唇角弯起一抹弧度，“你突然闯入我的生活，是一件多大的惊喜事。”

        神采飞扬的贵公子，无拘无束率性而为，从不理会世人的眼光，为自己的坚持默默耕耘，纵有千难万险，也绝不退缩半步。他从未用世俗的眼光看待过她，反而细心呵护，对她无微不至。

        这样的情意，怎会不动容。何况，她本就眷恋于他。

        抚在发丝上的手指动了动，莫致之心间暖流横亘，凝望怀中秀颜，“再遇皎皎，也是我人生之幸。”

        曾几何时，他以为此一生便要在愧疚中遗憾度过。哪里想到，在长夜的尽头竟然有这世上最宁静的温柔。

        一眼惊鸿，折服于她的聪慧，更为她能懂自己而深感安慰。最重要的是，她是他的皎然月光。

        曲结的所有心事随夜风消散，莫致之俯身凝看秀颊，落下所有的温热。

        女孩是照入他孤寂生命的光芒，无论曾经还是现在。他们之间的情意，不可能被任何人破坏。

        窗外雨声滴阶，烟蒙蒙天光透进层层洒落帘幕，安睡的人儿长睫微动，犹在梦中。

        莫致之拉起划过一侧的锦被，小心拥紧怀中睡颜，生怕惊醒疲倦的妻子。

        搭在锦被外的细指动了动，耳畔旁的雨声愈发清晰，怀袖侧了侧身，睁开惺忪睡眼。

        未及妻子出声，凝看良久的咫尺俊颜蕴着笑凑近。

        唇上温度骤然升高，直到听到细碎的抗议嗓音，莫致之才慢吞吞地移开菱唇。

        “新妇入门，该高高兴兴的，怎么一睁眼就瞪着夫君。”莫致之坏笑地替怀袖理了理弄乱的额发，眉间俱是喜色。

        怀袖双颊酿着红，好半天后方才吐出几字，“你这人……”

        分明做坏人是他，倒贼喊抓贼起来。她现在随虽没有精神和力气与莫致之争辩，但不代表会任由他为所欲为。

        终于喘匀气息，怀袖心底蓦然一惊，眸中快速划过紧张之色，“我们是不是该去见礼了？”

        阴沉的天，昨晚又几乎无眠，定然是睡过了头，止不住如何被阖府上下议论，何况还有昨夜那件不易解释的事情发生。

        莫致之止住急于起身的妻子，轻轻拍了拍她，戏谑道：“为夫特意交代侍婢不要相扰的，为的就是能让皎皎多休息一会。皎皎该体会为夫一片心意。看来皎皎能有闲心管那些不相干的人，说明还是不够累。”

        不管昨夜有没有发生意外之事，也不管他和妻子如何礼道备至，家中那几位难缠的兄嫂们定然也有无数种找麻烦的手段，既如此，他何不先周全自己再说。

        “你不要再说玩笑话。”怀袖嗔怪，推开腰际间逐渐箍紧的手臂。

        从前只单她一人，可以不介意那些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语，但如今嫁入侯府，所面对的莫致之的家人，若是自己言行有失，定然要殃及莫致之，她自然要考虑。

        “倒是该想一想，昨夜之事该如何解释。”怀袖越说声音越小，愁上眉间。

        昨夜直到楚今安离开，也并未府中的任何人到来，原因不言而喻。

        楚今安是他们不想得罪的人，因此并不露面。但有了这一几乎稳操胜券的把柄，即便她顶着公主之礼的头衔嫁入侯府，哪里会轻易放过。

        指腹摩挲着娇颜，莫致之眉宇温柔不减，眸色深暗，“一切有我，皎皎什么都不必担心。”

        楚今安的夜袭不过是给莫敬之莫敞之的各种伎俩加柴加火而已，算不上高明手段。

        “可是……”

        未及怀袖说完，莫致之已将小巧菱唇再次被堵住。

        “四公子，大公子和二公子有请。”

        莫名的声音自廊下响起，虽因久经训练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莫名此刻的脸色实在说不好好看。

        别说在暗处那些随从们正等着看他被骂后的好戏，只说方才接了这命令后，他是如何硬着头皮从前面走过来的就够抑塞了。

        锦榻前的纱幔动了动，莫致之眸起冷冽。

        “莫名，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不为他挡住那些无聊的家伙们，竟然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莫名额上沁出一层薄汗，似乎已经能听到经过院门的随从门嗤笑的声音。

        他也不想来，他很尴尬。

        “大公子说，要依着规矩。”莫名机械地一字字顿出。

        “规矩？”莫致之淡嘲。在妻子面前，他不想发怒，

        莫敬之的确熟悉各式各样的规矩，可却唯独不懂做人的道理。懂小礼而不知大义的人，就譬如结满毒果的树，看着枝繁叶茂，好不热闹，实则不但不堪折，更要人性命。

        肩上忽然覆上温热的素手，怀袖柔声道：“总是要面对的。”

        这个道理她懂，莫致之更懂。

        莫致之微挑眉，吩咐莫名唤入侍婢们。

        “吾妻真是体贴。”莫致之眸色深幽，凑近怀袖通红的耳垂，“皎皎能躲得了早上，还能躲得过……”

        院中侍婢们说话声骤起，怀袖连忙捂住莫致之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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