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是宵小

莫敞之冷笑，莫致之当他是傻瓜不成。

        自己将来是要继承爵的，朝中掌权者只有相互结交示好的，哪里能随便开罪。何况御城司不是寻常地方，难保这家中的哪一个便是眼线耳目。

        他若是轻易说出楚今安的不是，传到对方的耳朵里，以楚今安的行事之狠辣，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莫敞之冷言瞥了瞥莫敬之，唤来丫鬟添茶，莫敬之亲和地笑着，雨平时并无异同。

        莫致之失笑，莫敬之与莫敞之虽然各怀心思并彼此知晓，但在对付自己这件事上，他们是达成共识的，只是有时难免要争一争哪一方多出了力，哪一方有偷懒耍滑之嫌。

        譬如现在，显然再次达成了暂时的共识。

        “四弟啊，”莫敬之好言相劝道：“二弟也是关心你的，你们平日里该在书本上好好用用心，这样性情也就能平和些。”

        莫敞之不但不堪一击，往往还要拖后腿。拖了后腿不说，好得他善后，自然这善后不能是白来的。

        一言毕，莫致之面上如此，莫敞之果然不悦。

        莫敬之这个酸文人假清高，比他多认识一行字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个草包。讽刺莫致之就算了，干嘛要把他也带上。

        莫敬之不必特意去看莫敞之，也知道对方此刻什么表情，因此直接对莫致之悦然笑道：“昨日家中筹办婚事，上下人等忙接连忙了半月有余，终于以为可以暂时歇息的时候，忽然来报说你院中有人夜闯，我为文士不动刀枪，但闻亲弟有难没有不想相助之礼。只当夜深漆黑，也只能闻得兵戈相击之声，并不知其中缘故，究竟如何还得四弟你亲自来说。”

        莫致之还未出言，端着茶盏的莫敞之险些一口喷出。

        莫敬之的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又看似句句在理，但细究下来未免惹人发笑。

        先时责备莫致之不懂他的辛苦付出，又假惺惺的说自己亲自去救援。为了不露怯，却来了个天黑看不清的理由。贫家无钱买灯烛柴火倒也算令人信服的理由，堂堂信远侯府竟然天黑没灯笼照路，亏莫敬之说的出口。

        还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论演戏，莫敬之说自己是第二，肯定无人能与他争第一。

        莫致之忍住笑，惋惜道：“父亲忙于朝政，家中不得不由大哥主理。阖家上下人口众多，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也是正常。譬如昨日闯入我院中的宵小，多半是见家中有喜事发生，又无家人值守，这才敢大胆闯入侯府偷窃财帛。好在即便大哥带众人立于院外数尺，我尚有几分武艺傍身不至于轻纵宵小。”

        眼见莫敬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莫致之觉得自己更应该把话说得更完全一些。

        “宵小偷盗财帛本该移交官府，但念及长兄平日总说些好生之德的话，也为的不令长兄被外人议论无能于家事，一番思量后遂决定放过。”

        若说莫敬之的一番话是几十发羽箭，莫致之的婉言回击便是将几十发羽箭返回莫敬之处，堪堪擦过对方所有的痛处，令他有苦难言，自己还毫发无损。

        莫敬之笑了，笑得晦暗不明，“好在你的住处距离父亲的书房远，父亲早起由急于外面大事，虽惊动了我们，不至于令他好人家担心。”

        “大哥所言甚是，父亲操劳朝政，对于家中之事的了解，全部自大哥口中知悉。”莫致之面容淡然。

        莫敬之想利用信远侯威胁他，真的笑话。

        莫敬之唇齿笑意更深，眼中明暗不定，意味深长道：“父亲心正气明，自有他公道判断。”

        莫致之和楚今安先前当街闹出人命，若非这桩婚事是早定于宫中，父亲哪里能容许怀袖进门。这一回楚今安在新婚当夜闹到家中，等父亲处理了朝政后，自有莫致之挨罚的时候。

        到时，看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得意高坐。

        莫敞之皱了皱眉，细想着莫敬之和莫致之两人不清不楚的太极，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几句，否则岂不是显得单是莫敬之和莫致之有能耐。

        “莫致之，你称昨日夜闯之人为宵小？”莫敞之笑得阴险。

        御城司的楚今安何等人物，莫致之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吧，竟然好说对方来盗窃财务的。

        这样的话即便传不到楚今安耳中，只那些想要奉承巴结的家伙们便可以大做文章了。

        莫致之转出一抹疑惑，像是完全不认识莫敞之一般。

        他方才还觉得莫敞之长了些脑子，如今看来还是和从前一般无二。

        “盗窃财帛不为宵小还能是什么？”莫致之扬起笑脸。

        莫敞之大可四处传扬自己称楚今安为宵小，想来楚今安得知后，必然是气恼于心，这岂不是正合他意。

        莫敞之愣了愣，转头看向莫敬之。

        莫敬之一言不发，暗自嘲笑莫敞之是个傻瓜。

        昨夜楚今安到来，摄于对方主掌御城司，无人敢上前劝阻，这便使莫致之有了辩口的机会。

        如今莫致之一口咬定昨夜闯入之人是贪图财帛的宵小，即便楚今安知道了，也只能是暗恨莫致之故意以此名嫌恶他，但心有怨气，自然要报复散播流言者。

        到时，莫敞之怎能有好。

        莫敞之得不到满意得答案，但也看得出自己似乎说了句不切事宜的话，虽想不通其中究竟，但也只能暂做罢了。

        静默一瞬，轩厅内三人各怀心事。

        “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两位兄长慢走，我先行一步。”莫致之率先打破沉寂，起身便要告辞。

        太阳升得老高了，莫致之才姗姗来迟，刚用过一碗八宝早茶，便嚷着要用午饭。

        莫敞之鄙夷的看了莫致之一眼，正要讽刺他几句，不想莫敬之先开了口。

        “四弟如今虽为新婚燕尔，但你我手足好不容易相聚，该一起用一顿便饭才是。”

        莫敬之也站起身来，唤来丫鬟去准备，不等莫敞之和莫致之回答，笑着拉着两个弟弟朝花厅便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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