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说实话

典当行的掌柜，也算得上是个体面人。又是在江州城内走动，若是有亲在信远侯府，自可大大方方言明，何必躲躲闪闪。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缘故。

        既然碰上了，当然不能让他随意走脱。

        何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思绕来绕去。

        这四公子和身旁的黑脸随从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自己又理亏，若是不交代点什么，难保能全须全尾离开。

        “小人的亲戚是二公子身边的常随，今日得空，想着走动走动。”

        何三不断眨着眼，觉得自己一番话还是天衣无缝的，心也就宽了几分。

        悠悠地呷了口茶，莫致之神情如常，“是哪一个常随，姓甚名谁，多大年纪？”

        何三两腮抽动了几下，暗道这莫四公子怎么这么难缠。

        “姓李，是我堂舅家的亲戚，比小人年纪轻些，听说他在贵府很得赏识，因此想来借借光。”

        何三一口气流利说完，表现出一副只为巴结讨好有本事亲戚的模样。

        茶盖轻微磕出响动，何三看不懂莫致之的表情，侧头朝莫名看看，眼前突然一晃，原来是微露出鞘的剑芒。

        “四公子，这家伙满嘴胡言，二公子身边哪里有姓李的常随，他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蒙骗入府。”

        何三吓得张大了嘴，立刻高呼起来，“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四公子不信可唤小人亲戚来问话。”

        莫致之头也不抬，随便摆了摆手，“送到官府去吧，不必再留了。”

        眼见两三个人高马大的随从朝自己走来，何三慌得软倒在地，扑到莫致之近前，“小人说实话，说实话。”

        一旦见了官，他的事情说不定就会被调查出来，到时二公子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二公子的心狠手辣，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莫致之朝走来的随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稍作停留，目光移向何三处。

        “二公子身边有常随当了东西在小人铺子里，如今期限已到，小人想着信远侯府不同于别处，因此不敢擅自兑成死契，才走了这一趟。”何三满眼期待的看着莫致之，说的无不小心。

        莫致之淡然一笑。

        一番话初听上前无甚纰漏，但若是细究则大有问题。既然是临期兑出的东西，典当行中自有专门负责交涉的伙计，何须掌柜亲力亲为。

        不像是莫敞之身边的随从当了东西，更像是莫敞之本人当了东西。

        “我二哥把什么押给你们？”莫致之话语简短而却沉稳。

        必定有什么不能轻易示人的事务，否则眼前这个典当行的掌柜何以再三再四的想要瞒天过海。

        何三瞳孔缩了缩，僵了片刻的嘴角扯出一道笑脸，“四公子说玩笑话，二公子贵为侯门贵戚，怎么可能需要典当东西过活。”

        王孙公子和平常人比起来，只不过比平常人会投胎而已，真的论起头脑胆识，大多数是连一包草都不如的家伙。

        这四公子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可每每看人时，却像是能人的心思看穿，忒吓人。

        莫致之朝前微一探身，笑得戏谑，“你说，若是我二哥看到你在我这里回话，并且我再告诉他些什么，你会是什么下场？”

        几番试探而不得真相，但可以断定莫敞之与典当行掌柜之间必有重大关系。

        何三顿觉后背发凉。二公子和四公子好歹是一家人，如果添油加醋乱说什么，二公子肯定会疑心他，那他想办的事就更难了。

        短暂一忖，何三压低了声音，说的很是为难。

        “其实是二公子在我们铺子里入了股，结果前些时候二公子不经人同意，直接从账上支走了银子，眼看季末要给东家报账，这亏空得填上行啊。”

        “支走了多少？”莫致之问道。

        “铺子里三分之二的存银全部被二公子支走，一共四百五十两现银，小人不得不来寻他。”何三说的痛苦难言。

        “你东家是谁？”莫致之继续问。

        “韩充韩市贾。”

        何三这一次回答的很老实，却不想切中了要害。

        指节微一叩桌，莫致之眸底蕴出几分复杂心绪。

        莫敞之在蹴鞠场砸的银子远超这个数，又是前几日支走的，倒更像是临时拿到蹴鞠场凑数用的。

        “除了账面上的，私下里的也一并交代了。”莫致之神色冷俊。

        莫敞之既然与韩充有买卖上的往来，若是只只限于典当行里每季才能领到手的钱，又如何能供应他七八日间便穿梭在蹴鞠场中。

        何三一颗心差点直接跳出来，满面惊骇地怔看莫致之。

        他并没有漏说半个字，上座的莫四公子如何得知内里情由？除非，他一开始便清楚些什么。

        可他图什么呢？

        “四公子说笑了，哪里有什么明着私着的。”尚未确定对方真实想法之前，何三不敢冒险回答。

        “怎么，我二哥能赚的钱我便赚不了吗？莫致之冷笑，“你若老老实实说出这里面的门道，并且把我也算进去，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但若是敢说一个不字，你知道后果。”

        何三额头上冷汗连连，好在心已经回到了嗓子眼里。

        原来这四公子并不完全知晓其中真情，想来多半只是有所耳闻，趁机分一杯羹而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世上没人不爱钱的，尤其是纨绔。

        “不是小人故意欺瞒，只是这件事四公子须得和二公子商量。”

        何三说的中肯，眼见莫致之脸色有细微变化，马上补充起来。

        “小人虽说丫鬟拿钥匙当家不做主，但既然四公子赏识小人，小人自然愿意将这里面的事情说个大概给四公子听。”

        “说。”听了半日无用的废话，莫致之没有耐心再继续与何三浪费时间。

        何三不敢再迟疑，先是将东家韩充将莫敞之带到典当行入股一事说了一遍，然后开始讲私下真正赚钱的买卖。

        “典当行除了日常的买卖外，还是一处借子息钱的地方，二公子来了以后，将从前的息钱加了上去，变成次年转息为本、本再生息、息又生本，如此一来，典当行的这宗买卖也就越赚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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