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步步谋
“妾身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天地可鉴。”
苏纨凝看紫珠的双眼，听着她毫无迟疑的誓言，点了点头。
紫珠觑了一眼一旁桌上的托盘，神思一转，“方才妾身去厨房，除了依照少夫人的吩咐以外。妾身想着少夫人连日来衣不解带地照顾大公子十分辛苦，因此特意让厨娘炖了雪梨燕窝，这会温度正好，少夫人不妨尝尝看。”
苏纨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夫君此次发病太过骇人，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东西。
紫珠起身走至桌边，打开盅盖，雪梨特有的甜香在空中浮动开来。
“少夫人忧心大公子，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紫珠双手捧盅，殷情地将雪梨燕窝呈递到苏纨面前。
雪梨被细心地切成花瓣形，辅以各色补品，配上清透的燕窝，可以看出是隔水炖出的，味道品相都有诱人之处。
“难为你想着了。”苏纨接过紫珠呈递的汤勺，慢慢吃了起来。
“妾身不敢。”珠忙小心侍奉，眼见着苏纨用完，唇边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这么好的东西少夫人以后怕是都吃不到了，就只当她们相识一场的情分吧。
汤勺重新被放回勺托，苏纨在紫珠的服侍下净了口，隔窗看了看外面昏沉的雪色。
“我去佛堂为夫君祝祷，你在这里看护，若是有事，马上唤了人来禀报。”
心诚则灵，神明一定会护佑夫君平安无事的。
紫珠行了一礼，听着屋门开启又关上，抬眼冷哼一声。
落叶满林、绿窗染白。银炉烧炭，锦裘备暖。
榻上的莫敬之悠悠地睁开眼，双目茫然而幽远。
长长的梦，勾起了深埋于心的所有美好。向来将梦看做荒诞的之事的他，竟然也希望可以不必醒来。
梦中母亲的容颜从未这般清晰过，笑着朝他招招手，唤他一同去见父亲。
父亲不再是如今不苟言笑的冷酷模样，他亲切地抱起自己，将还是总角小童的自己高高举起，骄傲的对母亲说自己是他的儿子。
耳畔边依稀可闻父亲自豪的夸赞、母亲温柔的嘱咐、还有小儿回荡在厅中的童稚笑语。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那些事真的发生过吗？莫敬之面露疑惑，有些不大相信比现实还要真实的梦境。
记着什么不好，偏要记着最该忘记的过去，真是可笑。
“吱呀——”书房门微微开启，风雪声被阻隔在了暖如春日的房门外。
莫敬之回神，将所思一切全部摒弃。
“大公子，您醒了。”紫珠眼见莫敬之撑着身体坐起，快走几步，小心地扶着对方坐定。
醉人的香气萦绕鼻端，莫敬之目光自紫珠脸颊向下移动，眼中闪过一抹玩味。
“这样的天气里你穿的这般单薄，可是少夫人苛责了你的月银？”
肆意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莫敬之看着紫珠，更像是在打量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哪里还有半点平常斯文内敛的模样。
早就是习以为常的目光了，许是今日与众不同些，紫珠压下心底泛起的阵阵厌恶，端着笑盈盈的脸凑近莫敬之。
“大公子说哪里话，妾身感念少夫人恩德能够服侍大公子左右。妾身眼见着大公子身体痊愈，这便急着来伺候，把更换衣衫这样的事也忘记了，大公子可千万不要见怪才是。”
千娇百媚的声音丝丝入骨，撩拨起本就蠢蠢欲动的心，莫敬之摩挲着紫珠的脸颊，手臂间微一带力，让她紧贴着自己。
“你倒是嘴甜，不枉我疼你一场。”
妾室通房中美貌者不少，但既能让自己满意，又不让夫人生出不满者却寥寥无几。
他不是傻瓜，苏纨虽然嘴上不说，实则还是免不了有些妒妇心性。但这也没什么打紧的。
他是信远侯府的嫡长子，喜欢哪个就收了哪个，苏纨照样得笑脸相迎。
莫敬之抚在紫珠脸颊上的手越来越下，紫珠眼神变了又变，讨好地仰起笑脸，似怨非怨道：“大公子身体才好些，该好好休息才是。”
莫敬之动作一滞，勾住紫珠尖尖的下颚，面起不悦，“本公子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别说本公子已经大安，就算本公子身体不适的时候，你照样得束手就擒。”
最近偶然会头昏目眩，烦躁难安，甚至会短暂的失去心智。不过好在问诊及时，接连吃了几服药后已觉大好。
苏纨照顾得当，今晚他犹感心神舒畅。面对近来最喜欢的妾室，他不可能没有想法。
紫珠媚然一笑，认真的说道：“大公子所言极是，妾身并无辩驳之意。只是方才妾身听闻了一桩事情，必须要说予大公子听。”
莫敬之眼波微动，唇边却起讥笑。
别说是紫珠这种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就算是苏纨那样出生高门教养极佳的千金，也都不过是些全无用处的女人，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告诉自己。
“你是不是想跟本公子玩花招？”莫敬之扣紧紫珠下颚，眼底寒意顿生。
欲拒还迎这种招数，越是蠢笨的女人越喜欢。
下颚的疼痛令紫珠神智愈发清明，看向莫敬之的眼神愈发地惹人怜惜，“妾身三生有幸得以侍奉大公子，怎敢对大公子有丝毫哄骗。”
世人面前的谦谦君子莫敬之，实则不过是个对任何人都不敢相信的可怜虫。
莫敬之手指松了松，凝看着近前令他夜夜沉醉的妩媚面容，话语冰冷，“说吧，什么事？”
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对一切人和事越来越没有耐心，对命如草芥的玩物更是如此。
顾不上轻揉下颚的肿痛，紫珠忙做出乖巧模样。
“妾身方才从厨房回来时，经过侯爷的院子，远远看到二公子过去了。妾身一直牢记大公子的嘱咐——遇到和其他公子们相关的人和事务必留心，因此便设法打听了一下。”
莫敬之饶有兴趣地盯看紫珠，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听说侯爷和二公子谈爵位的事情，说是先不要让大公子和四公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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