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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莫斯科的雪-2


莫斯科的雪-2

        黑丝绒礼盒的最上面,是一张雪白色的厚卡纸,纸面有浆木的碎颗粒,洒着金色的锡箔。

        斑驳洒金,透着低调的高级质感。

        卡纸面有手写字。

        漂亮流利的英文文体,在卡纸面上龙飞凤舞。

        youcansailthesevenseas,andyoufindloveisaplaceyou’llneversee。[注1]

        (即使走遍全世界,你还是会发现,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乔雾和晓静对视一眼,在餐厅经理的示意催促中,翻开卡纸,还未看清礼盒里的东西,却意外地发现,卡纸的背后居然还有信息。

        她将卡纸取近了放到眼前。

        这次是四段工整的俄文,笔记依旧流畅隽永,只是字迹不同于正面的纯黑色,背面则用了浅灰色的墨水。

        但乔雾一眼就知道,这段原文来自于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传世名作《洛丽塔》里最经典的独白,如果用英文翻译过来,那就是——

        lightofmylife,我的生//命//之//光。

        fireofmyloins,我的欲念之火。

        mysin,我的罪恶。

        mysoul,我的灵魂。

        而黑色的丝绒礼盒里静静躺着的,正是她在商场里多看了一眼的小玩具。

        鞭身细长,手握刚好。

        在餐厅经理有些巴结讨好的笑意里,乔雾沉默不语。

        倘若她之前在商场里眼光再贪心一点,看中个价值百万的奢侈品手表,那她岂不是可以在一夜间财富自由?

        晓静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拉着好友的胳膊有些无措。

        “怎么办?”

        乔雾仔细又翻看了一下卡纸,确保没有遗漏其他信息后,才静下心来慢慢想。

        这位大方的好好先生,似乎很会打哑谜。

        ——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就像她现在,也压根不知道他在哪里。

        是真的因为她多看了一眼而投她所好,亦或者另有深意?

        是想驯养她,还是想被她驯养?

        乔雾不得而知。

        也没兴趣知道。

        看餐厅里的经理全程都如此热忱,这位大方的好好先生想必也来头不小。

        小时候,妈妈给乔雾讲过很多故事。

        其中有个故事就叫《金斧头银斧头》,是教育小孩子做人要诚实。

        但当妈妈模仿着老神仙的口吻,问她到底丢了哪把斧头的时候,乔雾想都没想,就抢答说丢了金斧头。

        妈妈愣住了,问她,难道你就不怕像故事里贪心的樵夫一样,连铁斧头都没有了吗?

        乔雾的歪理振振有词。

        “等河神把金斧头递给我的时候,我抢过斧头转身就跑,不就行了吗?丢了铁斧头,白赚一把金斧头。”

        妈妈对此哭笑不得。

        只是没想到,十几年以后,真的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摆在了她的面前。

        只不过,这到底是黄金斧头还是黄金囚笼,就另当别论了。

        乔雾执意自行支付餐费,并当面拒绝了胖经理替人传递的示好。

        -

        第二天她一觉睡醒,就接到了旅行社领队老穆给她派的单子,圣彼得堡那边缺一个懂艺术的导游,一对中国新婚小夫妻想要尽览冬宫里的油画,需要懂行的地接能边陪玩边讲解。

        这一单报酬不低,晓静没什么事,自告奋勇要陪她。

        临时火车票不好买,她费了点周折,好不容易才坐上了一辆大巴。

        俄罗斯m-11公路被一场延续了一天一夜的大雪所覆盖。

        从莫斯科到北部的摩尔曼斯克,途径圣彼得堡做休整,照窗外的雪势,应该是要在圣彼得堡待到雪停,而照大巴车现在这样的行进速度,快700公里的路程,至少也得开到今晚凌晨。

        幸亏车里挤着满满的乘客,热气哄哄的二氧化碳,让坐在里面的人,也不觉得冷。

        后排窸窸窣窣的俄语,热恋中的情侣凑在一起低低地交流,偶尔能听见旖旎艳靡的亲吻声。

        【领队老穆:到圣彼得堡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乌云不高兴:嗯,谢谢穆哥!】

        【领队老穆:谢啥,我看到你就跟看到我闺女一样,如果有啥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知道不?】

        【乌云不高兴:明白[猫咪歪头]】

        “你们这领队对你还挺好的,知道你缺钱,给你介绍了这么个来快钱的生意。”晓静把头靠在她的肩上,视线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乔雾“嗯”了声,心情不错。

        虽然距离拍卖的入场费还有一大截,但好歹给的报酬实在可观。

        她刚放下手机,消息忽然又震了一下。

        是孙少飞。

        【孙少飞:乔雾,我妈说的是真的吗?】

        【孙少飞: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孙少飞:乔雾,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我愿意听你解释】

        【孙少飞: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乔雾皱眉看着对方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进来。

        孙少飞是她一个月前做地接时接到的一个客人,她举着牌子站在机场的通道出口的时候,大老远就能看见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冲她挥手微笑。

        她那天生理期肚子痛得厉害,有些没精打采,在进入停车场之前,少年礼貌地询问能否等他一下,乔雾点头应允,却见他走进了便利店,给她买了一杯热牛奶。

        “看你脸色很差,是不是不舒服?”

        书卷气很重的少年,阳光干净,彬彬有礼,成长的空间是让人艳羡的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挫折,自然也分不清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

        乔雾不否认她的卑劣,但也承认,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子,并不适合她。

        其实哪怕没有孙少飞母亲的阻挠,分手也是最好的结果。

        她先前还担心提分手会伤到他,能这样快刀斩乱麻,也再好不过。

        她不知道要如何回他的消息,大巴车忽然猛地打了个方向,一声巨响之后,密闭的空间里,玻璃忽然被什么东西打碎了。

        如同真空的安逸被骤然撕开了一道血腥的口子,冰冷的北风伴着震天的枪声一下子就猛烈地灌了进来。

        四周歇斯底里的叫喊,刺人耳膜。

        乔雾还来不及反应,巨大冲击力下的惯性已经让她的身体重重往前跌去。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她头疼得要命,嗓子眼里压着腥气,干得要冒火。

        黑漆漆的环境,伸手不见五指。

        地上坚硬而冰冷,她背后靠着墙,耳边有低低的哭泣声。

        怀里的人蜷缩成团,紧紧地靠着她,一直在发抖。

        她半边身体都被压麻了,下意识动了动。

        “乔雾,你醒了吗?”

        晓静从她怀里直起身,急切的闻询语音里还带着哭腔。

        “……怎么回事?”她只记得大巴车撞上了护栏,而这里明显不是医院,“这是哪里?”

        “我不知道……”她冰冷的手紧紧抓着她,一边哭一边吓得发抖,“他们说,我们被,被恐怖分子绑架了,俄罗斯政府,政府会来救我们的,对吧?”

        晓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乔雾耳边里嗡地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如坠冰窟。

        她压根没想过“恐袭”这个词,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最近这十几年的人质挟持事件,别有用心的外媒大肆宣扬,令俄罗斯政府在处理人质挟持危机时的公信力几乎降到谷底,合法持枪,更是给治安及维和增加难度。

        耳边男男女女低泣的声音不断,她浑身发冷,脑子都是蒙的。

        晓静哭得根本停不下来,抱着她直发抖:“我不想死,乔雾,我不想死……怎么办,怎么办?”

        乔雾本能地用力抱住她,巨大的愧疚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是她的错,她不该答应晓静,让她专程陪自己去圣彼得堡,她不该承受这种无妄之灾。

        晓静滚烫的眼泪濡湿了她的衣袖。

        乔雾将挂在胸口的佛牌和护身符塞进她手里,颤着声音安慰她,但晓静哭得厉害,情绪崩溃得压根也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俄罗斯凌晨的夜晚,气温依旧可以直降到零度以下,破墙挡不了风,冷意呼啦啦地从墙瓦里刮进来,阴冷得人骨头都开始发疼。

        身体的战栗将心底的恐惧进一步放大。

        直到激烈的枪声在外围响起来,所有人如同惊弓之鸟,先是吓得尖叫,却在听见武装直升机的螺旋桨声时,黑暗中不论男女都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叹——

        “是政府!是阿法尔!他们来救我们了!”

        12架武装直升机以合围的形式在半空中裹住荒原里的农场暗室,如同滴水不漏的保护,身手矫健的军士从低空顺着军用绳索滑落,激烈的对垒中,弹矢的流光点亮雪原的黑夜。

        土墙被主战坦克推倒,柔润的月光在瞬间倾泻入室内,人群中顿时爆出了劫后余生的欢呼。

        荷枪实弹的军士冲众人打手势,示意往农庄外围的安全路径跑。

        乔雾跌跌撞撞地跟在人群最后面,慌乱中只觉得眼前忽地掠过一道红光,她被一只有力的手朝旁边一带,脸就一下埋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里。

        下一秒,耳边忽然“嘭”地一声响,子弹几乎是擦过她的脸,刺激着她的耳膜。

        一指长的一截乌发,在黑暗中,无声地落在脚下的枯草堆上。

        鼻端久久不能弥散的,除了子弹的硝烟味道外,还有扑面而来的,异性荷尔蒙的气息,染着冬日清冷的霜雪。

        她惊魂甫定,心跳加速,“砰砰”地如同擂鼓。

        扶在她手臂上的五指下滑,握住了她早就冻得冰凉的手。

        男人的手掌滚烫、有力。

        源源不断的温度,随着皮肤的接触,传递过来。

        他的五指干燥修长,指节触手,连层生硬的茧子也没有,仿佛是个养尊处优多年的人。

        乔雾下意识抬头。

        荷枪实弹的男人皮肤白皙似润玉,上半张脸被一副巨大的军用护目镜遮住,英挺的鼻梁及收得窄急利落的下颚线,无一不透着东欧人特有的立体,而左脸颊上距离鼻翼二指宽的位置,有一颗痣——小小的一颗痣,像是铅笔在素描纸上轻轻点了一下。

        乍见的似曾相识感让乔雾蓦地瞪大了眼。

        不确定的视线对上他藏在护目镜下的眼睛。

        被流矢点亮的幽明的寂夜里,男人纤浓的眼睫下,有一双她生平见过最惊艳的眼睛——纯粹的、澄透的橄榄绿色瞳孔。

        错愕的目光落在他被子弹划伤的上臂,表皮破开,血流殷红。

        乔雾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是刚才救她的时候受的伤。

        “你——”

        道谢的话被竖在唇上的修长手指堵住。

        他做了一个“嘘”的唇形,暧昧的示意,与其是让她别出声,反而更像是隔空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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