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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国篇》第十九章:滚开!你这傻子!


粲画咬牙护着我和袖天开始突围。好在官兵都在高处,突围就成了轻而易举的事。

        “画儿!”正当粲画带着我们将要离开的时候父亲突然叫住了我们,他笑了,父亲笑得那么温柔又释然,他轻轻开口,却字字清晰,“来生我还来找你,这一生我是爱你的,也是爱夫人的,望来世我们依然共为夫妻。”

        “风儿,”父亲有看向我,“为父对不起你,有机会的话下辈子为父都补给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说着又看向袖天道:“天儿,好好照顾弟弟,你生性顽固却善良,记得要改。”

        “快走吧!”

        “走!”粲画将剑插到腰间拉着我袖天冲进了人群。

        我回头透过人群向父亲和母亲看去,却看到了母亲胸口插着一支箭倒在父亲的怀里,父亲仰天长啸一声提着刀朝着陌上冲去。最后一只箭羽穿过了父亲的胸口,倒下去那瞬间他朝着我看来,我看到了他嘴角微微扬起的笑,还有他那轻轻张合的嘴唇,隔了那么远,我却把父亲的那几个字听得那么清楚。父亲说:好好活着,为父爱你们,让我们来生见。

        来生见,父亲母亲,我们来生再见。

        粲画能力有限,身后的追兵又不肯松懈,很快我们仓皇中失去方向。半日我们便被逼到了悬崖绝壁,身后是身穿锦服的陌上和他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死在他的手上。

        “粲画,今天本太子就亲自解决你,让你知道从本太子手里抢东西是什么下场。”陌上轻笑,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他接过手下递上来的弩箭拉开弦对着粲画。

        十四岁的陌上残忍的领我完全陌生,十岁的我傻的可怜,十四岁的陌上有我无法企及的成熟,而十岁的我天真又幼稚!

        箭随着拉响的弦飞出,显然陌上小看了粲画,粲画丝毫不费力的全部躲开,扬唇讥讽:“太子的箭术太不入流了!”

        “我会让你后悔。”说罢他回头将弩弓突然对准我,刚从粲画的话中回神的我看到的就是一支极速向我袭来的箭羽。

        我死定了,当时我是这样想的。

        “滚开!你这傻子!”一阵怒呵,我被推到一米之外,手脚被地上的石子磨破了皮,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袖清风!你他妈就是猪!这种时候还可以发呆!”

        我抬头看向捂着胸口的袖天,他一张脸白如缟色,血顺着箭流下,落在地面,红了脚下那片土壤。我动动嘴,说不出一个字。

        袖天举步维艰的走了过来拉起我,目光一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伸手搂住我,那时是袖天第一次抱我。他看向粲画道:“小姨,反正如何都是一死,也许下面还有活着的可能,我就带着这个傻子先走了!”

        “风儿!”

        袖天说完也不顾我,搂着我就跳了下去。和袖天跳下了悬崖,粲画终究没有和我们一跳下去。她只是在悬崖上绝望的喊着我的名字。

        其实粲画也是怕死的。

        “二哥,以前对不起,谢谢你最后还能保护我。”悬崖很深,我有足够的时间与袖天告别。

        清楚的感觉到了袖天身子一僵,然后他咬牙拔下胸口的箭,血溅了我一脸。没了箭的阻拦他用双手抱紧我,我也轻轻的搂紧他,然后就听到他微弱的声音在我耳边道:“好好活下去,袖家不能绝后。”

        我听不懂袖天的意思,直到他把我推开,我落到了一处峭壁上。头被狠狠地撞在岩石上,在晕过去之前我看到袖天笑了,是那种哥哥对弟弟宠溺的笑,看到我安全了他眼里还有隐隐的得意。

        袖天很爱干净,雪白囚服被鲜血染红,就像是严冬最繁荣的雪梅。

        后来,我活了下来。我到崖底找过袖天,可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些流言,粲画也死了,尸体被挂在北国王城的城门上,然后我开始了我的流浪生活,一路到了荣国,路过居幽林时因为几天没吃东西就晕了过去,醒来时身边蹲着一匹雪白的狼。反正什么都没有了,走到何处都是流浪,于是我在居幽林住了下来,陪着我的恩人,一匹狼。然后我养更多的狼,把居幽林占为己有,不希望任何人烦扰我的生活。

        夜血认真的听着袖清风将往事讲完才问:“此时往事你可还有牵挂?”

        袖清风轻轻一笑,轻淡温暖的回答:“往事以无牵挂,此刻我过得甚好,这天下是是非非太纷扰,袖某实在难以参透,只想好好在此与这里的朋友简单活着。”

        “我可不比你,”夜血叹了口气,伸了一个懒腰,从地上起身,“我呢,还有很多事要做,作为一个男人,我的责任还有很多呢?”

        “是什么?”

        “也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该做的事。你就没想过你哥哥可能还活着?”夜血话锋一转突然问。

        “想过,”袖清风笑得云淡风轻,“天下之大,我能去何处寻找,若他活着但愿他好好的便可,其它往事都放下吧。”

        夜血轻笑也不回答。两人并肩而行,都是一身白衣。袖清风与亦千逸不同,少了亦千逸身上的贵气与高傲,有的是属于他自己独有的温柔淡然,甚至有时会有一种圣人的错觉。

        夕阳落尽,夜血一袭白衣走在前面,如同风雪里伫立在雪山之颠睥睨天下的谪仙,白衣不似人间之物。袖清风一袭白衣随后,如雪莲般美好,却无雪莲清华,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袖清风好奇的注视着夜血的背影,初见夜血时,他一袭红衣,邪魅如妖,张狂高贵,桀骜不驯,此刻一身白衣,不再邪魅妖娆,却还是高贵不华。恍惚中袖清风看到了穿不同衣服而给人不同视觉冲击的夜血。

        最后得出很多人得出过的结论,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妖孽!

        夜血眼角猛抽,后面那人的眼神也太赤裸了吧?灼热的他全身的毛孔紧锁。转身,夜血故作镇定的看着袖清风问:“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扬唇,袖清风也不掩饰,看着夜血道:“不,你很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夜血浑身气血一凝,脸颊微红,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淡定的说这样的话。夜血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容貌,亦千逸和夜冷风没少调戏过他,可是,从袖清风口里说出来的话明明那么单纯,却比那些轻薄人的话更加暧昧不明。

        “呃……?呵呵……”袖清风捕捉到了夜血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话里似乎有歧义,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说错吧?只能配合气氛的干笑几声。

        快速的调整好被某些人挑起的不自在,夜血清了清嗓子,快速偷换概念:“今夜吃什么?狼肉吗?”

        袖清风脸色一白,漆黑的眸子莫名的情绪一闪而逝,上前拉住夜血,本来打算回屋却又调头朝着那些坟墓走去,但到了坟堆时袖清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绕过那些坟堆继续向前。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夜血不解的问,加上先前袖清风的那句话,这样被袖清风拉着衣袖,就算没有碰到手也觉得浑身不好受。

        “幽湖。”袖清风声音旖旎,却带上了几分怒气。

        夜血乖乖的闭了嘴打量着一路与自己倒去的风景。

        “这里……”站在幽湖边,夜血内心翻江倒海,这是他、闲云和夜冷风初来这里落脚的地方。要是当初他不与夜冷风呕气也许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也不知道亦千逸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门中如何了,也不知道夜冷风又怎样了,好多的不知道。

        “你知道我们来这里了,围攻我和夜冷风的狼也是你故意埋伏在哪里的对不对?”

        如利剑般的目光投在袖清风身上,袖清风保持一贯的微笑,也不否认:“是,不过你们不入林的话,我的狼也是不会伤害你们的,是你们自己闯进来的。”

        “那时你也在,你在何处?”

        “你们头上的树枝上。”

        袖清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夜血怔怔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竟不忍心去责怪质问拥有这样温柔笑意的男人,仿佛任何的伤害对这种温柔都是玷污,更可怕的是,夜血觉得袖清风就应该一直保持这样的笑,这是袖清风该有的,夜血不希望从袖清风脸上消失。自己一定疯了!夜血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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