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月出
少少？
她在等我？
这不会是错觉吧？
熊翊手一撑，跳下露天高台，试探着朝前走去。
她也缓缓向自己走来。
真在等我耶……她也被我讲的故事吸引过来了吗？或者是知道我被内定为礼魂而来找麻烦的？短时间内，熊翊没想出所以然。
两人渐渐走到一起。
看着就在近前的可人少女，熊翊戒备中又努力表现出和善。
“嗨！”他抽动嘴角，打起了招呼。
少女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不准备打架就好……看着对方并无其他举动，熊翊心中一宽，放松了警惕。
又有微风携带着少女身上的淡淡馨香拂面而来，令人迷醉，悄然增加了熊翊对她的好感。
“有什么事情吗？”熊翊柔声问道。
面纱遮掩下，少女红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又忽地眼神一黯，没有言语。
也是，你不知是什么原因而没法说话……熊翊正迟疑间，见到对方抬起了手。
熊翊心中一动，也伸出手掌，向上平摊。
然后，就是令熊翊心跳加快的时刻——只见少女用手指点在他的手心中，不急不慢地移动，勾画着文字。
素白纤细的手指悄然游移，熊翊感到对方的温润，以及带来的丝丝微痒的感觉。
恍惚间，一股莫名的情愫攀上了心头。
他看着对方紫色的瞳仁，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认真的态度，连忙平复心情，仔细辨认着她写的字。
“是”，“真”，“的”，“吗”。
这是在问我讲的故事的真实性？之前讲到大闹天宫时，我有留意过下方的观众，那时她还没有来。后来开讲封神榜后人越来越多，她应该是那时来的，问的应该是关于后者……熊翊沉思着。
大概是看他没反应，少女接着写了起来。
但这一次，她勾勾画画了很久，熊翊也没认出来写的究竟是什么。
到最后，少女也气馁了，手指不住地画着圈圈。
感到手心的酥麻，熊翊想了想，温柔地问道：
“你想写的是‘哪吒’吗？”
少女重重地点点头。
熊翊轻笑一声，心想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呀！
虽然外表清冷，但内心还是很细腻的。
这种反差萌搭配上她的颜值，真是让人情不自禁地就喜欢上了呢。
他侧过身，抬起另一只手，凝出一股水流，在地上组成“哪”、“吒”两字。
“它们是这样写的！”
少女看了一眼，记住了这两个字。
“故事也许有所夸大，但我在梗概里说的周文王推演周易，姜子牙领导诸侯联军灭商这些内容的确是真的。”联想到这世界的历史的确有封神往事，精通奇门遁甲的姜太公更是建造了噬牙狱，留下了封神榜的传说，熊翊便如此肯定道。
少女收回手，若有所思。
熊翊偷眼打量着对方，大概明白了她等自己的原因，这从她明显透露出的求知欲可以看出来。阴阳家对于历史很考究，作为一个追求力量的好学生，她来求证历史故事的真实性倒也不足为奇。
既然如此，熊翊当然不会放弃与她拉进距离的好机会。
“其实，周厉王时期的共和执政之前，历史记载大都太过笼统与模糊。”熊翊叉手抱胸道，“但若排除那些夸大之处，从历史遗迹中探寻，就能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推演我们中华文明的发展。”
少女认真听着。
“阪泉之战的真相，蚩尤部众的下落，大禹治水、太康失国、鸣条之战、周公东征……这些，我知道的比历史书上记载的要丰富、全面很多，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绝对会令你耳目一新！”
她歪了歪头，看眼神，似乎心有所动。
不过，二世为人，熊翊的情商自然丰富，当然不会一本正经地只与妹子聊文史。他抬手抵住下巴，轻咳一声。
“那个……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少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这……是不想说还是没有？不过她有可能就是小衣，以后则会是以少司命这个职位为名。现在这样子，只能说，九宫移魂术害人不浅啊——不一定是她自己在修炼，更可能是别人对她强行施展过，以至于遗忘了名字，整个人也都改变了很多，使得小灵一直没认出来。
“我比你来到阴阳家的时间要晚很多，就叫你师姐行不？”熊翊恬不知耻地问道，见对方同意，又微笑着继续道，“那我就从华夏历史上第一场有记载的战争——阪泉之战讲起了哦！”
“唔，我们边走边聊吧，那边风景就挺好的。”熊翊指了指小河边。
少女低头思索了一下，便挪动脚步，熊翊自然乐得和她一齐走。
他引用后世的现代史观开始讲起了历史：
“中华民族，多元一体。而炎黄的源头，可以从古羌人讲起。那时还没有‘华夏’这个称呼，长江以北，东边为夷，西便为羌。‘羌’本意为牧羊人，姜、羌同音，炎帝神农氏便是在姜水一带生活……”
夜幕降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少女跌坐在河边的巨石上，听着身边的少年说完了炎黄融合的过程，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夜晚的冷风。
“对了。”熊翊从袖中取出两块包装精致的糕点，递了过去。这是熊翊从湘夫人那里顺来的，既有清香，又很美味。
“抱歉哈，我讲得太兴奋了，都忘了晚餐时间，不介意的话就先以这个充饥吧。”
同时内心颇为欣慰，在袖子里揣些东西还是有好处的。
少女看了一眼，没有故作矜持，伸手接过一个糕点。
在熊翊期待又不刻意的目光中，她摘下了面纱。
熊翊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端正坐姿。手中拿着剩下的那块糕点，看着月下披上银白素纱的河水与林木，嘴角微翘。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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