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权衡
因为惹恼了穆穆，韩终只得自食其果。
他无奈地一个人通宵盯着一堆炼丹炉——虽然有普通弟子轮值，但目前事务繁忙，需要他这位云中君精心培养之人的统筹兼顾。
月落日升，韩终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他哈欠连天，头脑昏昏沉沉，难受至极。
突然，“轰”地一声巨响，令他瞬间清醒。
“这……”他心中咯噔一下，立刻赶往事发地点。
……
达到控心咒的境界后，熊翊的灵感大大加强，已经具备了高手才有的见微知著、神察四周的能力。这不是主观的能力，而是身体本身素质的提高。
故而当爆炸声响起，他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着一个方向，虽然面对的是墙壁，但他大致推测出了出事的地点。
“金部？”
他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小声嘀咕着：
“已经天亮了啊，差不多该起床了。”
小半个时辰后，叼着早餐的熊翊随着人流好奇地向金部走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走得并不急，毕竟针对意外情况，阴阳家自有一套补救机制，无需他操心。
一路上听说了很多流言蜚语，说是爆炸造成了多么多么严重的后果，不过挤到实地现场，才发现并没有那么惨重。
这时爆炸的痕迹已经清理完毕，几个弟子在做着最后的洗地工作。意外的是，熊翊竟然看到了小灵。
闻着空气中的火药味，熊翊皱了皱眉。他靠过去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炼丹炉炸毁了。有位金部的弟子不幸受伤，湘夫人长老正在为他医治。”小灵看了他一眼，简短回应着，手上动作未停。
“人没事就好。”熊翊摸了摸下巴道，“不过声响倒是蛮大的。”
“人是没事，但……”小灵的语气颇为古怪。
“怎么了？”
“没什么。”小灵耸了耸肩，“傀儡侍卫应该不算人吧……它们没了几个，不过死了就死了。”
“啊这。”
熊翊正想悼念一番，又转念一想，傀儡侍卫死掉都不会留下尸体，而是消逝于无形，一点灰都不剩，实在不像人。
故而他稍微同情了一下，便被别的事转移了注意力。
只见几位水部弟子合力在地上造出一道水线，再张成水幕，如波浪般不断前进着。沿途裹挟灰尘、拍击渣滓，将剩余的垃圾扫到一角，过境处地板光洁如新。
水幕消逝后，金部弟子用畚箕收拢灰渣，其他弟子向四周遣散人群。此时除了地上的那道焦痕，这里已经看不出发生过意外的样子。
“结束了？”熊翊看到小灵点点头，遗憾道：“我还以为自己能帮上忙呢！”
“不必了，这只是小事。准长老也只叫了我们几位早起修炼的弟子们前来处理，没有打扰其他人的作息。”
“额……”起晚的熊翊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道：
“话说这几天都没有看见你，哪里去了？”
“我在收藏室里找资料。”小灵理所当然道。
“没去罗生堂？”熊翊小声问道。
小灵眼眸一闪，矢口否认：
“没有，绝对没有！”
“呵。”看着围拢过来的人已经散去，熊翊皱了皱眉，“韩终和穆穆呢？”
“一开始就是他们在处理，因而爆炸后的火势才没有弥漫。现在他们被带去星魂护法那儿训话了，毕竟出了这档事，总要有人对此负责。”
“这样啊。”熊翊为他们同情了一番，并用力吸了吸空气，捕捉残留的一丝气味。
的确是像火药味，按说这个年代不该有火药才对……也说不准，这个世界是有超凡之力的，所以是碰巧了么？熊翊暗自摇头，决定下次遇到韩终再仔细问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靠向小灵，用肩膀撞了撞对方。
“忙一早了吧，还没吃饭？我请你！”
得益于秦国官方的效率，纸张已经开始传播到了咸阳周围的郡县。阴阳家适时抛出更有特点的纸产品，赚了一笔钱，这也算是开辟一条新的财路了。而半成的盈利每月一发，两天前熊翊便领到了这个月的零花钱，暂时颇为富足。
“行。”小灵自然没意见，“不过我得先报备一下。”
说着他朝金部的中心的殿堂走去。
“任务签退是吧！”熊翊跟在后面，“这次的功勋你是打算直接换钱还是攒着呀？”
“自然是存起来。”小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肯定地说。
他走了进去，突然“咦”了一声。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对。”穆穆的表情颇为沮丧。她坐在桌旁，整理着一沓文件，小声道：“经查明，这次爆炸主要是炼丹炉和材料的问题，我们没有太大责任。”
但还是有我们疏忽的原因……她和韩终对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
看到小灵走到韩终对面签字，熊翊转而靠近了穆穆，好奇道：
“能简单说一下爆炸原因吗？”
她想了想，开口道：
“某些物质混合在一起就会有爆炸的趋势，动静时大时小，炉子坚固些倒是能撑得住，但这次出事的那个炼丹炉连续工作了几天，其间也没有检修，所以……”
她话锋一转：
“不过会爆炸的也只会是这种小炉。炼丹室内云中君长老专用的那个就从来没发生过意外，且还能练出真人丹那种极为有价值的东西。”
小灵这时开口道：
“我记得韩兄你就吃过真人丹。”
“嗯，真人丹能激发人体潜能，打通全身脉络，强化阴阳两气，那时我修为有滞，便借此丹突破到控心咒。这不算什么，你们作为五灵玄同，也有机会提出申请。倒是真人丹之上的聚仙丹才是绝对的极品，我们现在是没资格服用的。”韩终沉声道。
我已经达到控心咒了……熊翊心中想着，又听穆穆抱怨了一番咸阳权贵们抛来大量订单并指定添加药物的事，便安慰了两句，引得她很是赞同。
“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长老们合计后打算延迟炼丹期，这样我们的工作会少一些。若是没有他们的关注，在那些权贵们的压力下，估计还会出事情的。”
这么没自信？熊翊吐槽，转而关注起另外一件事。
“爆炸物……那个炉子里，你们放了哪些东西？”
“水银、硫磺粉、皂角、砷、铅砂、硝粉……”
这会吃死人的吧……熊翊内心吐槽着，联想到材料是那些权贵们自己指定的，他只得感叹迷信害人。
“我猜，炉底有碳灰？”
“是啊……噢！”穆穆的眼睛猛地睁大，以拳砸掌道，“原来如此！这几样东西不能混合在一起，它们平常就是被江湖侠客们当做爆炸品用的。”
“硝石、硫磺、木炭？”
“还有皂角、铁粉……配方可以根据制作人的喜好更改，反正是差不多这几种东西。”
熊翊的嘴角抽了抽，最后道：
“行吧！我没问题了。”
联想到《秦时明月》五、六两部的确出现了一些爆炸物，熊翊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在秦国一统天下之时，火药便已经存在了……
不过威力也就那样，没有人掌握最精准、最大威力的配比。
而这将是他的机会！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从金部出来的路上，小灵看着熊翊问道。
“想到了一些事情。”熊翊眼眸轻转，又充满了神采，“呵，不提这些——你想吃什么呀？现在季节变更，食堂新添了一批美食哦！”
小灵低头，边想边说：
“既然这样，那就等一会吧，早午饭一起解决。”
“行。”熊翊摸摸肚子，也想找些事情做来消化早餐。
出了金部，熊翊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小灵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前方的路上有两位漂亮的女子。
白衣女子侧身站在左边。黑衣女子则是抱胸靠在道路右侧的树上，她们言笑晏晏，似乎聊得正开心。
只是，若是交谈，两人不应该靠得再近一些吗？这样分别站在路的两侧，怎么像是在……堵人？
“少司命长老？”小灵认出了她们，正犹豫要不要上前行礼，突然被熊翊用指关节戳了戳。
他转身朝旁边绕着走。见此，小灵跟了上去。
蓦地，黑衣女子幽幽一叹，这声音顺风传入二人的耳中。
“我说的对吧！今早这么大动静，小孩子都会过来围观的。在这找人，最适合不过了。”
熊翊装作没听见她们的交谈，硬着头皮继续走。
“芈翊！”之前的声音不悦地高喊道。
熊翊顿在了原地，他内心挣扎了片刻，转身拱手，挤出笑容道：
“二位长老好啊！”
小灵愣了愣，跟着他行礼。
“你也好！”少司命黑松手在树上一撑，轻飘飘地跃了一大步，和白站在一起，并低笑着盯住熊翊。
少司命白漠然地看了小灵一眼，令他全身一震。
他侧头看着熊翊，只见对方说：
“是去是留，随你。”
熊翊还没想好是把小灵推出去还是拉他陪自己一起下水。
“我，你……”小灵有些担心他，没有按照少司命眼神的意思离开。
如果我就这么走了，那么他……突然，小灵的眼中精光一闪，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条理由。
芈姓，同时还是水部长老异常重视的弟子，以及木部长老……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纠葛，但这也许是找到小衣的一个机会。
心下一权衡，小灵便决定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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