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不仅发现有入侵者并且入侵者还在脸上时，处于敏感时期的怪兽当即一阵嘶吼，疯狂乱动起来。
卡蜜拉死死扒着手边能够到的东西以免自己掉下去，但怪兽的动作很快，它甚至举起那钳子一样的前爪试图把爬到自己脸上的小虫子拍下来，天旋地转的晃动间，卡蜜拉感觉自己的胳膊渐渐地也使不上劲，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办法躲开怪兽的攻击。
光是抓住手边的物体已经竭尽全力了。
拍不死身上的小虫子，怪兽也暴躁了起来，它不顾生产的痛苦，直接打破天花板从地底下来到地面上。
剧烈的晃动间卡蜜拉终是用尽力气，手一松就掉了下来。
这个高度……会死的吧？
在紧紧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似乎有一道刺眼的光从远处飞了过来。
“真是的，才一天多没见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嘛。”
抱怨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视线回复明亮时，卡蜜拉面前是一对深蓝的，发着光的眼睛。
她一天前才见过，那是影变成巨人之后的样子。
所以现在她是被影给救了吗？
“怎么？看本大爷帅气的英姿看入迷了？”面前巨人的声音也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他把手搭在脑后做了一个极其风骚的动作，“毕竟本大爷这么帅这么完美，你会为我着迷也情有可原。”
卡蜜拉：“……”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在这种危机时候还欣赏您的美貌啊！怪兽还在看着你呢！
“行了，再不把你放下去有人又要揍我了，等我胜利归来吧小可爱。”
影说着，便弯下腰将摆在面前的手放下，直到接触到地面，卡蜜拉立刻就从他手心里跳了下去。
她看到大祭司在那里等着她。
影“啧”了一声，收回手后马上进入了战斗状态。
卡蜜拉担忧地看了一眼影，她张了张嘴，不确定要不要把怪兽的事情告诉他。
“卡蜜拉，有没有受伤？”赶过来的大祭司问道。
影把他们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不会被卷入战斗的地方，大祭司除了衣服有些脏了看着有点狼狈之外倒没受什么伤，但卡蜜拉因为刚刚怪兽的发狂，身上倒是有不少的伤口，手上和胳膊上不少地方都在渗血。
“我没事——嘶——疼！”刚想逞强，胳膊上却传来闷痛的感觉，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
大祭司略带责怪地看了她一眼。
“疼就忍一下。”他握住卡蜜拉的手腕，在卡蜜拉还没搞清楚他要做什么的时候，肩膀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
这个瞬间卡蜜拉甚至以为自己的胳膊要被卸下来了。
“看看动起来有没有问题。”
卡蜜拉委屈巴巴地咬着下唇听话地动了动胳膊，脱臼的胳膊被大祭司接回去以后，痛感后知后觉地就像潮水一样漫了上来。
“没问题了。”
“手抬起来。”
她听话照做，大祭司用剩下的布料给她做了个简易的支架：“等回了露露耶再找医生检查一下。”
卡蜜拉点点头，她很想说自己现在已经没事了，但看见大祭司冷着脸，到嘴边想说自己没事的话也说不出口，毕竟她肩膀也的确痛得很，现在抬起来都成问题，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刚刚被大祭司捏住的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那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有些粗糙的手。
干燥，温暖。
卡蜜拉假装在看影和怪兽的战斗，实际上却悄悄看了一眼大祭司，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刚刚语气中带着的一丝责备和担忧只是卡蜜拉的错觉。
不过能确定的一点是，他现在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甚至眼底还有一层淡淡地杀意。
这个杀意针对的当然不是卡蜜拉，反倒是是他想去加入战斗一样。
卡蜜拉悄悄勾了勾大祭司的手指问道：“大祭司，我们的飞艇怎么样了？我记得我在被怪兽拖下去之前好像已经……”
“坠毁了。”他转过头，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用担心，我们有办法回去。”
“有办法是指……”
“那家伙，”大祭司抬了抬下巴，“他不是会飞么？”
“……”
卡蜜拉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大祭司在说什么。
对哦，变成巨人的影会飞，而且飞得挺快，所以拜托他把他们送回露露耶也不是不行的样子，这可比飞艇快多了。
就是说大祭司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影乐不乐意的问题。
“喂，我听到了啊，在别人辛辛苦苦战斗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在一边打情骂俏还把我当成飞机啊？”
影不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在与怪兽战斗的间隙他甚至能在怪兽用钳子把自己脖子卡着的时候还有空听他们说什么并吐槽，不得不说也是很神奇了。
卡蜜拉假装望天。
看他这样游刃有余的样子，也不像是需要支援。
“大祭司，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影……”卡蜜拉有些犹豫地说。
大祭司看了她一眼：“可以说说是什么事吗？”
“就是……”卡蜜拉看着还在和影僵持的怪兽，“我在地底下的时候，看到这只怪兽，它……它在产卵。”
当时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现在回想起来卡蜜拉甚至有种不真实感。
“产卵？”
“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感觉……感觉……”
“屏障怪兽嘎地。”大祭司开口道。
“诶？”
“飞艇撞上的，是从它那只角里面发出来的一种特殊物质，肉眼看不见，飞艇的扫描系统扫不出来才会坠毁，这种怪兽一般独居，雌性地位更高，在产卵期间会将地面上的活物拖入地下，然后在这些活物的身体里面产卵。”
他冷静地给卡蜜拉科普这种怪兽的知识，而卡蜜拉已经完全忘记去想大祭司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她整个脑子已经被最后一句话充斥。
身体里面……产卵……
卡蜜拉一阵不寒而栗。
“那我看到的……它难道不是在产卵吗……”
“那是已经孵化后的，连同猎物一起，被塞进身体重新孕育再次生产出来。”大祭司说。
卡蜜拉感到一阵反胃。
原来那些茧不是储备粮啊……就是说她差点要被嘎地用不能言说的器官把卵注入到身体里然后再被回炉重造？
想到那需要打马赛克的画面，卡蜜拉脸都白了。
虽然她不是什么圣母……说到底也只是因为他们闯入了嘎地的领地才会被袭击，如果它就这样被影杀死的话，很明显就是无妄之灾了。
或许是看到她神色不对，大祭司轻声问道：“怎么了？你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我……我不知道，大祭司，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卡蜜拉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嘎地只是在这里生活而已，不应该就这样直接将它消灭……它也是因为我们的突然闯入才……”
她磕磕巴巴地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大祭司却知道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那么，这是你的愿望吗？”银发男人问道，“让它活下去，那么今后可能会有更多的人遭遇和你今天遭遇的一样的事情，即便是这样，你还是希望它活下去吗？”
“我……”卡蜜拉愣住了。
大祭司的话总是能说到关键处。
她不知道怪兽的生命会有多久，也不知道这片大陆上将来会不会有更多的人类生存，如果怪兽一直在这里，那么将来一定会威胁到人类的生存。
那么到最后，到底算是像现在这样属于人类入侵了怪兽的领地，还是怪兽袭击了人类呢？
对嘎地来说它只是在进行生存必须的进食和繁衍，而人类同样作为这颗星球上的生物，真的有权利去剥夺其他生命生存的自由吗？
“如果怪兽袭击人类的话，从那一刻开始它就是敌人。”
这样的话，大祭司冷静地陈述着事实。
卡蜜拉愣愣地看着他。
事实上大祭司说得没错，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先是基里艾洛德人，再是怪兽，外星人，人类的足迹遍布这颗星球，却从来都不是这颗星球的主宰，然而却在自以为是地掠夺着星球的资源，占用着其他生物生存的空间。
一旦遭到反抗或是危险，就消灭所有的敌人，无论那是外星人，还是地球本身孕育的生命。
“真的没有能够和平共存的方法吗……”
少女的低语随着怪兽的爆炸声消散在风中，眼前是大祭司的胸膛，为了防止她被爆炸的余波波及到，大祭司也在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甚至贴心地帮她捂住了耳朵。
“看着我，卡蜜拉。”在风声中他突然说道。
卡蜜拉茫然地抬起头。
她看到背着光的大祭司正看着她，那双平常看着无比温暖的金色眼睛此时却是一种近乎于没有任何感情的，甚至不属于是人类的情感，那看起来更像是——
神的眼睛。
他俯下身侧过脸，微微抬起手，在她耳边淡淡地开口道：“但是对我来说，凡是伤害到你的，都会是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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