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梦
合上日记本，许寒灿整理好思绪，准备听会儿英语磁带就睡觉。
这时他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开关门声和说话声。
这个点了会是谁来了？
许寒灿放下磁带，出了卧室去客厅查看情况。
“您不用倒茶，婶婶，我们坐会儿就走。”
何敏把茶放到了茶几上，许娴才说。
她是许寒灿伯伯的大女儿，也就是他的堂姐。她旁边还坐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是她的大儿子喻文竹。
“姐，文竹，稀客啊。”许寒灿走了过去，有点疑惑，“姐夫没有来吗？怎么就你们俩来了？”
“舅舅。”
因为有长辈在这里，喻文竹非常乖地叫了许寒灿一声。许寒灿比他要小两岁，但许寒灿的辈分比他要大。平时在私底下，喻文竹都不这样称呼许寒灿，许寒灿也不介意，两人就跟朋友一样相处的。
“爷爷奶奶身体都不好，我这不是想他们吗，就回来看看他们，给文竹也请了个假。你姐夫工作忙，文钦文蝶马上就初三了，学习忙，都不好请假。”
在生了喻文竹后，许娴的身材就彻底走样了，还没完全恢复的时候婆婆就催促她生二胎，但她不想生，婆媳之间关系一直都很僵，时隔五年后许娴生了一对龙凤胎，婆婆对她的态度才大转变。
“哦哦，这样啊。”许寒灿坐到喻文竹旁边，“大学生活感觉怎么样？在北大习惯了吗？”
“嗯，挺好的，天天都能吃好睡好。”
喻文竹的回答让众人爆笑。
“你这孩子怎么就知道吃和睡？跟舅舅聊聊学习方面的事儿啊。”许娴说。
学习方面倒是次要的，他们俩成绩都很好，喻文竹有个更不解的事要和许寒灿聊。
“那舅舅我们去你房间里吧，我想查一些关于设计方面的资料。”
喻文竹朝许寒灿使了个眼色，许寒灿瞬间就懂了。
“嗯好。”
“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许寒灿关上门，坐到床上。
喻文竹表情变得凝重，坐到许寒灿对面：“是的。”
“说吧，我洗耳恭听。”
喻文竹接下来的话让许寒灿整个人都不好了：“刚上大学的时候每一天都很充实，很开心，但是后来和我同系的一个男生竟然跟我说他喜欢我，要追我！他天天早上都会给我送牛奶，中午下课还等我一起去吃饭，还送我礼物，但是我都没有收。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一个男生这么追过，主要是我对他没感觉啊，这也太离谱了吧，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说同性之间怎么会有那种感觉呢？”
这也是许寒灿想不明白的。
下午刚被好朋友问了这个问题，现在又被外甥问这个问题，许寒灿的心情相当复杂。
而且，他也和喻文竹一样，被男生喜欢过。
“同性恋会不会被歧视？”
喻文竹这一问让许寒灿陷入了更深的思绪里。
歧视肯定会有的啊，不是所有事情都是绝对的。
“不是都说爱情不分年龄性别吗，只要是真心喜欢，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
许寒灿嘴上是这么回答，但他心里对于同性恋还不是很能接受，倒不是歧视，只是不能接受。
“或许那个男生现在对你只是新鲜感，你不用搭理他，等他自己想通了肯定就不会再找你了。”
喻文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别说，他长得还挺帅的，跟我有的一比。”
“……所以呢？”
“要不我答应他和他处着试试？”喻文竹眼睛一亮。
许寒灿满脸问号。这变脸也太快了吧？！上一秒那眉毛还皱得紧紧的呢。
“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啊，你了解他吗？你对他有感觉吗？”
喻文竹回想着那个男生为他做过的事，又点了点头：“他确实对我挺好的。至于感觉…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
要是他们在一起了，喻文竹对那男生还是没有感觉，最后分手，那给对方带来的伤害是很大的，还不如不在一起。
“我认为还是要互相喜欢才能确定关系。”许寒灿不认同喻文竹。
“嗯，你说的对。我再好好想想吧。”喻文竹浅浅一笑，“大晚上的和你这个未成年高中生聊这方面的话题好像不是很合适。”
“未成年怎么了？我可是你舅舅。”许寒灿加重了“舅舅”两个字的音，一本正经地刻意提醒道。
许寒灿虽然年龄比喻文竹小，但许寒灿明白的道理甚至比喻文竹还要多，对于各种事情和生活态度都看得很通透，两人也可以说是同龄人，并没有代沟。
“是是是，您是我可亲可敬的舅舅。”喻文竹脸上带笑，瞥了许寒灿一眼。
凌晨一点，许寒灿还是无法入睡，他打开手机，给方起发了一条消息：“睡觉了吗？”
方起很快回复了他：“还没有呢。”
许寒灿回复：“要不要来我家看电影？有一部喜剧片特别好看。”
方起回复：“好啊。”
十分钟后，方起就来了。
许寒灿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两人一起看电影。
这真的是一部很好笑的喜剧片，前半个小时他们笑就没停过。
当看到接吻的画面，两人同时安静了下来，聚精会神。
方起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一颗草莓，喂进了嘴里，凑到许寒灿眼前，指了指自己嘴里咬着的草莓，有点口齿不清地说：“要不要尝一尝？”
这无疑是诱惑。
许寒灿盯着方起的唇，吻了上去，草莓的香甜在两人的口中蔓延。
他想尝的不是草莓，而是他。
这一吻让事态发展完全无法受人的控制……。
在画面美好得不可描述时，许寒灿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
“啊…。”
许寒灿低吟出声，缓缓睁开了眼，看到的却是漆黑一片。
等等…我刚刚竟然做了春/梦…！关键是…为什么是和方起？！
天啊，这也太荒唐了吧……。
清醒过来的许寒灿心脏狂跳不止，脸烫得要命，他伸手一摸，床单上湿了一片。
我靠…。
许寒灿不怎么做梦，他的睡眠质量一向都很好，就算做梦也都是些很无厘头的，醒来后要么只记得一点点，要么完全不记得。
但刚刚做的梦，且不说有情节有逻辑，最重要的是许寒灿从头到尾都记得清清楚楚。
梦里的他吻了方起，吻得是那么自然，他们发生了关系，是那么顺理成章，就像是一对在热恋期的恋人一样。
那种从未体会过的快感也是那样的真实。
许寒灿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现在是凌晨两点钟。
怎么莫名其妙就做了这样的梦啊…！
许寒灿掀开被子，下了床打开灯，把床单扯了下来，换上了新的床单，把弄脏的床单去扔进了洗衣机里面洗，又去了个卫生间，才回到床上。
许寒灿的脑袋乱得很，他不想再去回想刚才的梦了，可一闭眼浮现的画面就全都是那个梦。
他知道，他一时半会是睡不着的。
难道是因为最近所接收的关于同性恋的信息量太多了，才会做这样的梦？
可这尺度也太大了啊…。
许寒灿想到在梦里最开始看电影的时候，方起和他都笑得很开心。
他笑起来眼睛也是弯弯的，心形唇成了爱心的形状，特别可爱，特别漂亮。
没想到第一次看见方起笑竟然是在梦里…。
许寒灿真的很想在现实里看到方起笑得那样开心的模样。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小朋友要多笑笑啊。
接着，许寒灿脑海里出现的又是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挥之不去。
梦里的方起比玫瑰花还要娇艳欲滴，撩动着许寒灿的心弦，让他欲罢不能。
许寒灿不禁冒出了另一个想法：我对方起有那种感觉吗？
随即他心里的小人就否认了：不，没有。我们只是好朋友，绝对没有朋友以外的感觉。我不会喜欢男生的。
许寒灿听到的不止是心声，还有心跳声，越跳越快。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渐渐浮现出方起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蛋。
他想到了更多。
想到了他们共处的点点滴滴，想到了方起倔强地忍着眼泪，想到了方起给他吹干校服，想到了方起坚定的眼神和柔软的声音，想到了他们在车窗上写下彼此的名字，在阳光下比爱心，在公交车站的打闹，一起喝气泡水，一起和小橘玩，还有……
还有很多很多。
都是那样珍贵的记忆。
是的，方起对于许寒灿来说很重要。
那…他真的没有那种感觉吗？
那为什么心会跳的这么快？这是悸动吗？
他的脑袋很乱很乱，心情更是复杂的很。
…真是要疯了。
后半夜，许寒灿一直没有睡着，他想来想去想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想出个什么来，快要六点钟的时候他起床去晾了床单，回到床上躺了会儿，刚有了一点困意，闹钟就响了。
这一夜许寒灿顶多睡了三个多小时。
他在去方起家的路上一直在打哈欠，揉眼睛。如果旁边有床，他恨不得倒头就睡。
今天很巧的是许寒灿刚到方起家楼下，方起就从大门里出来了。
“早啊。你熬夜了？”
方起还从没见过许寒灿眼睛里有这么多红血丝，看上去疲惫极了。
他把手里的牛奶塞到了许寒灿的手里，“喝吧，冷的，能让你清醒。”
让许寒灿彻底清醒的不是冰冷的牛奶，而是方起的声音。
一看见他，许寒灿不知第多少次想起了昨晚做的梦。
靠，好尴尬啊…。
冷静，冷静，方起又不知道。
“嗯嗯。”许寒灿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牛奶，感受到凉凉的液体从喉间直达胃里，他的身体小小地抖了一下。
“你昨晚熬夜在干什么？”方起嚼着面包，问许寒灿。
在干什么…。
我总不能说我做了个关于你的梦，然后整夜都在想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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