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莫姐。”安久一上车就向副驾驶座上的莫红打招呼。
正在减肥的莫红闻到鸡蛋灌饼的香味，默默咽了口口水后开口：“咳咳，负责人和我说过你有背景，不过在我这里你只是艺人，所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表现不好的话，我可不会哄你。”
“我知道。”倒不如说莫红的做法正合他意，“莫姐你要吃灌饼吗？”
张姨给他拿了三个，美其名曰怕他工作太累。
“不了。”莫红的眼睛都快黏在饼上了，但是为了自己的身材，她还是忍痛拒绝，“我要减肥。”
“咕噜噜~”
驾驶座上的小伙子肚子却突然叫了起来。
“我差点忘了。”莫红向安久介绍，“这是公司安排给你的助理，叫他小米就行。”
“久哥好。”小米的声音害羞腼腆，似乎很不好意思，略微懊恼地说，“对不起，我出门的时候吃了早饭的……”
“我也吃不完这么多，下车分给你。”安久举起手里的纸袋，证明吃完这份早餐确实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谢谢安哥！”小米眼神噌地亮了起来。
嗷嗷嗷，他安哥不仅人长得好看，还愿意分吃的给他，简直不要太善良！
安久觉得这人有点像小时候那个女人送给他的小兔子，见到吃的就两眼放光，不管喂什么它都吃得很香，最后不知被谁喂得活活撑死了。
“不客气。”
到了目的地后安久分了个灌饼给小米，旁边看着的莫红馋得慌，忍不住也拿了一个。
“听导演说，这个编剧的来头很大。”莫红愁得不行，她昨天才和导演说让安久也来试试，今天就要试镜了，安久连背台词的时间都没了，“提前试镜也是编剧要求的。”
莫红说着看了表情从容的安久一眼，心想这孩子还真没心没肺，自己急得要死，他却事不关己似的。
试镜的演员拿到手的只有开头几集的剧本和人物设定，安久不到两个小时就全背下来了，甚至有闲心推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诶呦，莫姐，好久不见啊！”那是一个长得有几分像猴的中年男人，他笑得很热情，但那笑容却让人莫名反感。
“您不是打算金盆洗手吗，怎么又后悔了？”男人眼珠一转，发现了莫红身后真认真看剧本的安久，“莫姐这是又发现了个‘好苗子’？”
最后那三个字咬得极重，讽刺的意味溢于言表。
莫红冷哼一声：“侯明，我打算什么时候退休和你没关系，别以为你们百钦挖了一次老娘的墙角就能骑到老娘头上。”
“顺便告诉那个忘恩负义的崽子，别以为拿个影帝就了不起，洗干净脖子给老娘等着！”
但侯明却不以为意，甚至当面试图挖墙角。
“你是莫红新签的艺人？”侯明第一眼看到安久就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就算什么都不会，只靠这张脸也能火起来。
“我提醒你一句，莫红这人可是出了名的死板，你想在她手里火起来得熬个几年，但你要是愿意来百钦，不出一年就能通告代言接到手软。”
“是啊。”莫红不甘示弱地讽刺，“就是不知道是拿什么换的呢？”
侯明不觉得自己有错，那些艺人里自愿出卖自己的也不少，至于那些不愿意的，糊逼而已，他能找资源给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一个个的装得冰清玉洁，到最后还不是乖乖妥协了。
他嬉皮笑脸地反驳，还硬是怼开了小米挤到安久旁边：“那也总比没有好，你说是不是？”
这两人的撕逼大战太吵，安久正在回忆原主上过的那几节表演课和自己在家恶补的资料，被他们影响后已经非常不爽了，侯明还偏要往枪口上撞。
“很抱歉。”安久合上剧本，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莫姐是经纪人，您是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经纪人的话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是经纪人。”侯明咬牙切齿道。
“这样啊。”听到侯明的话，安久恍然大悟似的，脸上都是歉意，“抱歉，我还以为今天动物园没管好笼子呢。”
莫红和旁边安静不语的小米，甚至在旁边一起等面试的几位演员都愣住了，安久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这话也能随便说？
只有一个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侯明气得脸上青一块红一快，本想警告笑出声的那人，但眼神触及到对方的瞬间却像是被吓到了似的。
他回过头恶狠狠地威胁安久：“不愧是莫红带出来的，你给我等着！”
但是莫红却护崽地挡在了安久面前，轻蔑地回了一句：“就凭你？”
“莫姐威武。”安久继续翻剧本，一边不走心地帮莫红呐喊助威。
“下一个，谁是安久？”上一个试镜的演员出来了，出来叫名字的工作人员的表情不太好，看来这人的表现欠佳。
“在这！”莫红在带新人的时候都会特别激动，事事亲力亲为，好像回到了自己二十多岁的那会儿。
非要说的话，大概和很多人玩养成游戏的心态差不多，“小久放轻松，不行的话咱们就当先试试水，姐这儿还有不少好剧本的。”
“谢谢莫姐，我会加油的。”安久笑得治愈又乖巧，连被侯明气到的莫红觉得身心舒畅起来，送他进去后就焦急地在门外等着。
另一边，刚出来的江晓却臭着脸，恨恨地踹了墙壁一脚。
侯明见状赶紧上前：“祖宗，你这又怎么了？”
“那个脑残编剧。”江晓自觉演得不错，但编剧却把他骂得一无是处。
侯明对自己手下的艺人还是有数的，江晓能背出台词就不错了，想对他有更高的要求无异于痴人说梦。
“你担心什么，落选又怎样，回头让宁大少打个招呼，就算他们已经签了合同，角色也能变成你的！”侯明安慰道。
之前江晓前几部戏的角色也都是这么来的，在侯明看来，这方法比那些傻逼熬夜背台词有用多了。
宋晓的心情这才好了起来，心中得意，只要宁大少帮忙，管他大导演名编剧，都得看自己的脸色。
“嗤——”
嘲讽的笑声毫不遮掩，侯明抬头，发现是刚才嘲笑自己的那人，赶紧伸手拦住江晓，完全不管自家祖宗的脸色有多难看。
对方神情嘲弄地自两人面前走过，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垃圾。”
试镜的房间内，满脸胡茬的导演和坐着轮椅的编剧脸色都不太好。
刚才那个演员全程无表情和机器人似的报台词，记不住的部分还瞎改，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忠烈之后被他演成了败絮其内的纨绔。
但安久一进门，导演的眼神就直了，难怪莫红敢拿这么多年的交情帮他打包票呢，这人的外形实在太合适了！
“你可以随意表演一段。”导演的心情好了点儿。
安久一开始打算表演的是另一段，却意外瞄见了旁边桌子上有可以使用的道具，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坐在轮椅上的那位编剧明显被前面那位气得不轻，回过神来发现下一个试镜的演员了，皱眉道：“赶紧开始吧，别耽误时间。”
安久毫不犹豫地从道具中挑出了一支笛子。
这是打算表演主角发现自己全家被杀后，在破败的丞相府吹笛的场景？
笛声可以后期学或者直接合上去，导演没指望这些演员真能吹出水平，只是这段的台词很少，难道安久是打算偷懒？
想到这里，导演不免有些失望。
但是当安久开始吹笛后，他却愣住了。
安久的动作十分娴熟，导演甚至能从笛声中听出吹笛人内心的悲哀与茫然。
同时他的眼神也变了，原本形状温和的桃花眼在这一瞬间锋芒毕露，又哀伤，也有愤怒。
和前面试图当初痛哭的试镜演员不一样，安久只是眼眶微微发红。
编剧却注意到，安久按在笛子上的手微微颤抖，笛声也因此断断续续，但其中蕴含的悲怆和痛苦不减反增。
曲子结束后，安久松开手，笛子从他指间滑落，他的双手也无力地垂落。
安久闭上眼，流下了唯一一滴泪，当他再次睁开眼，眼神坚毅决然。
他的声音微哑，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杜家三代为大楚鞠躬尽瘁，不图功名，只愿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最后一句台词，安久咬字极重：“……我要那些奸佞小人血债血偿，我只要一个公道！”
那一瞬间，编剧以为那个傲骨铮铮的年轻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字字泣血，哑着嗓子控诉着这豺狼当道的世道，控诉着这长夜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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