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钟楼
战车一路狂奔，遇到小股敌人直接冲杀上去，遇到大批敌人绕道而行，路上没有丝毫停顿。金时忽然说道：“前面就是北门，为何这里没有一个人？难道皇帝已经逃出皇宫！”
我透过观察孔一看，外面静的出奇，地上血迹斑斑，想象得到，在不久前这里就是人间炼狱。我的心脏一阵跳动，这一幕与我经常用到的伏击战何其相似，我冷着脸说道：“大家小心，附近一定有埋伏！”
十名死士也感觉到周围的杀气弥漫，他们都不是普通人，是在杀戮中成长起来的，对杀气有敏锐的嗅觉。十名死士高度紧张，战车内的温度仿佛忽然下降了几度。
金时一脸严肃，看地上的情况，皇帝陛下恐怕已经遭遇不测。金玉此时紧紧抓住父亲的胳膊，似乎在瑟瑟发抖。她不了解战车外的情况，但受到车内死士情绪感染，也明白现在是平静下暗藏凶险，在战争中，不生则死，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我坐在金玉身旁，抓住她的胳膊轻轻安抚。金玉看了我一眼，羞涩中带有温暖，双手依旧抓着他父亲，女人天生的矜持表现无疑，此时在她父亲身旁，在一车子的死士关注下，不敢与我有丝毫亲密动作。但从她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一股爱意，那是飞鸽传书的现实化，如同网恋走向现实一般无二。美人就在身边，我却不得不克制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这一趟来得值。同时心中还有一股患得患失的焦虑，若是不幸遇难，没有来得及和朝思暮想的女人来那么一次就可惜了。
“大家小心！”浅水伯忽然一声暴喝。我和车内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接着四面八方射来无数箭羽，更夹杂着火龙铳的枪声，拉战车的战马纷纷嘶鸣，那是受到惊吓与受伤的正常反应。在浅水伯提醒的同时我们就关上观察孔，避免流弹射进观察孔伤人，战车一路颠簸，估计有不少战马被射死，战车是碾压着尸体走过才会这么颠簸。大概十多分钟后，箭羽和枪声才停止，我们的战车也停止了前进，张卒打开一个观察孔观察一阵，一脸死鱼相，说道：“陛下，不好了，战马无一幸免，全死了，四周已经被南山军团团包围。”
其他死士纷纷漏出观察孔的缝隙观看四周，看清楚情况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我当机立断，说道：“开启手动模式，继续前进！”
十名死士纷纷起出传动杆，这辆战车是经过我的思路特制的，平时和加大号的马车无异，但在战场上若马匹被打死，还有备用传动装置，只是战车巨大，重量太重，就算十个精壮汉子同时用力摇动传动杆，依旧很吃力，而且在行驶中还有一个缺点，就是不能长久爬坡，不能遇到太大障碍物。
海豹皇子骑在高头大马上，见数万人已将东境王的战车团团围住，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海豹皇子狠狠地说道：“就算你的战车是铁打的，你还能上天不！”刚说完话，就见战车徐徐 向前行走起来，海豹皇子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口中飙出一句脏话：“草泥马，见鬼了不成？”
海豹皇子身旁一个副将模样的人说道：“殿下，东境有火车，不用牛马拉车可以自行前进，东境王的战车可以自行行走不足为怪。”
海豹皇子一想也是，东境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早让他大开眼界，他问道：“那火车可以自行前进是什么原理？探子查清楚了吗？”
副将说道：“没有！东境的保密工作做的很严密，外人不能进入火车头内部，可以肯定的是，火车绝不是人力拉动的，火车挂的车厢很长，靠人力根本不可能办到。”
海豹皇子点点头，忽然神色一变，说道：“糟了，原本以为打死他们的马匹就可以让战车停下，这战车可以自动行走才是东境王的杀手锏，来人，立即搬石头筑防护墙，就算用士兵的尸体，也要将他们拦下！”
“是！”海豹皇子周围的传令官纷纷答应一声，分散跑开四处传令。不消片刻，几万士兵同时动手，石头、板凳、家具、还有先前战死被清理走的尸体又被抬出来，将战车前方的道路筑成一道高墙。战车临近高墙后果然又调转方向退了回去。海豹皇子呼出一口气，心想还好挡住了，不然就让他们给逃脱了。
副将漏出一脸媚笑，对海豹皇子说道：“殿下果然神机妙算，算准东境王必然会寻找靖谷皇帝，事先设下埋伏，用火龙铳对付马匹，就算东境战车神奇，也能被殿下拦下！末将万分佩服！末将能跟着殿下这样的明主，必然前途无量呀！”
海豹皇子笑脸如花，这马屁正拍中他心坎，他有意培植自己的势力，将来皇储之战会用得到，如今这场战争，让他在军中树立起了绝对的威信。海豹皇子毫无客气，笑着点点头说道：“嗯，让士兵们不要将战车打坏了，我要夺过来当我的坐骑！”
副将赔笑道：“殿下英明，如此神奇的战车就只配殿下拥有，那东境国王就是一棒槌，先前提供药品，还提供火龙铳物资，现在又送上战车，在殿下面前，他就是一跳梁小丑，现在还自不量力与殿下作对，真是作死的节奏！”
提到东境王，海豹皇子神色一颤，他可不会认为东境王是棒槌，棒槌杀不了海鲸皇子，东境原本是贫瘠之地，连靖谷王朝都爱理不理，就那么一个几万人的小国，却让一支南山军覆灭，事后更是使出政治手段，让两国承认了东境王的地位，虽不明白东境王为何要提供南山军那么多物资，但能出产那些物资，已经让东境充满了神秘，特别是东境会生产出火龙铳，火龙铳虽大规模作战还不如弓箭，但放冷箭，搞暗杀，这火龙铳简直就是神器。海豹皇子心中狠狠地想着，只要杀了东境王，占领东境，那些神奇的东西还不都是自己的吗！
副将见海豹皇子突然笑了，以为很认同自己的话，赶紧继续贬低东境王，说道：“那棒槌要作死就作死吧，还跑这么远来作死，还说要救靖谷第一美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也不瞧瞧他自己的实力，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起来那小子还真是运气好，据探子回报，他的三个妃子个个如花似玉，真是三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待将来踏平东境，一定要将那三朵鲜花虏来给殿下当女奴，也算解放了她们……”
海豹皇子见副将满嘴喷粪，没完没了，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道：“行了行了，先解决东境王，现在围困住了东境王，就由你打头阵，提他的人头来见我。”
副将一听这话，双腿忍不住一哆嗦，他可是见识过东境王的战车，一旦靠近就会放冷枪，他们将枪口伸出小孔很容易打中目标，可是自己的人却很难打中小孔，弓箭就更不用说，好不容易射中小孔，却还有半截箭身在外面，很明显是卡住了。副将心中一阵埋怨，心想干嘛不多买点火龙铳和子弹呢，这场战争打下来，子弹已经所剩无几，现在抓捕东境王，更是耗费了不少弹药，弄的现在要节约子弹，才让火龙队混编到弓箭队里配合作战。
副将极不情愿领命离开，海豹皇子看了一眼战场，东境战车的退路也筑起高墙，战车在场中转了好几个圈都无法突破，看来东境王一行人是插翅难飞了。
我在战车内焦虑不已，前后都被堵死，两边是高墙，根本逃不出包围圈。我指着一边的高墙问金时道：“这道墙外就是皇宫外了吧？”
金时察言观色的本领不是一般的高，听见我问这话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他回答道：“陛下，此墙外确实是宫外，可是这宫墙可不一般，堪比城墙，想破墙而出绝无可能。”
我一阵头大，看来就算扔一个炸药包过去也别想炸塌，我又问：“这边墙是什么地方？”
金时说道：“这边是钟楼，穿墙而过还在宫内，也逃不出去呀！”
“钟楼！”我在口中默念一声，忽然有了计议。我下命令道：“全员听令，立即朝宫墙开去！”
副将离开没几步，忽见东境战车朝宫墙飞奔而去，与先前的四处乱串完全不同，很显然是想撞开墙逃离。副将伸长了脖子，一脸不可思议，口中念叨道：“泥马，这是要撞墙自裁的节奏吗？想逃也要撞刚筑起来的障碍物呀！看来东境王果然是个棒槌！”
不仅副将伸长了脖子，连海豹皇子也一样，海豹皇子跑过来大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快阻止东境王，要是战车撞坏了拿你试问！”
副将吓的一缩脖子，赶紧向前跑去，边奔跑边喊道：“快阻止东境王自裁，快阻止东境王自裁！”
变化太快，四周的士兵都在如同高墙一样的障碍物后面，不敢上前一步，现在听见头领喊话，也只有宫墙上的弓箭手在纷纷朝战车射箭，可战车有车顶，射箭根本没用。
战车迎着箭羽直冲到宫墙下，宫墙上的弓箭手纷纷朝两边挪动，来不及挪走的直接跳出宫墙，若真撞塌宫墙，他们可不想掉下来摔死。
海豹皇子眼睛一闭，忍不住再看，这么好的战车就这样毁了怪可惜。当他再睁开眼睛一看，他想象的一幕没有出现，现在战车正疯狂朝着另一边的墙面奔去。海豹皇子在远处看的清楚，另一边是一座钟楼，若说撞坏宫墙可以逃出去，但现在装坏钟楼有什么用？海豹皇子一时想不出东境王的用意。虽想不出东境王的动机，但他当机立断，立刻下命令道：“传令，立即包围钟楼！”
“是！”一群传令官立即行动，事实上在战车朝宫墙奔跑的时候，包围的士兵已经纷纷朝宫墙靠拢，现在战车朝钟楼飞奔，士兵又纷纷朝钟楼围去，根本不用头领下命令，可见这群士兵的作战经验十分丰富。
一声轰塌之声传来，战车直接撞穿钟楼的墙壁，半截伸进钟楼里，还有半截卡在外面。一阵哀嚎声传来，张卒在最前面控制方向，由于惯性，十几个人都压在他身上。我和金玉父女在最后面，撞墙的那一刻，我一把抱住金玉，乘机在她屁股上抓了一把。我抱着怀中美人不松开，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金玉哪里想的到我是占她便宜，对我温柔地说道：“有陛下保护，我怎么会受伤呢！倒是陛下为我挡住惯性，有没有受伤？”
刚才撞墙的那一刻，金玉的全身重量都集中在我身上，也幸亏我皮糙肉厚，身后又有好几个肉垫子将我撑住，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我说道：“就算受伤，我也要将你保护好！”
金玉看我的眼神更加迷离，心都仿佛融化，若不是她父亲在身边，可能早已送上香吻。
金时爬起来，他被一个死士保护，没有受伤。此时实在看不下去我搂着金玉，连连咳嗽几声，说道：“你们还不起来？”
金玉被父亲已提醒，羞红脸颊，赶紧爬起来。我也赶紧起来问道：“大家有人受伤吗？”
几个死士都说没有受重伤，只有张卒连连摇头，坐在地上起不来。
我说道：“时间就是生命，现在立即占领钟楼，遇到任何人立即清理掉！”
“是！”死士答应一声，各操连发火枪从前半截战车下车，刚下车就是一阵枪声，有死士大呼：“快堵住门口”
忙碌一阵，一个死士将头伸进战车内说道：“陛下，这里安全了，有五名兄弟已经去钟楼上面几层查看！”
“好！”我点点头，拉起张卒，问道：“你怎么样，还能走路吗？”
张卒被国王陛下亲自搀扶，感动的热泪盈眶，说道：“谢谢陛下关心，刚休息了一下，现在已经无大碍了！”
我说道：“嗯，那好，你带金大人父女先到钟楼顶层，放出信号弹！”
张卒接过我递给他的烟花弹，也不问放信号弹的缘由，说了声遵命，立即带着金时父女下车。
我指着一边的两个包裹对这个死士说道：“将这两个炸药包带上，余下的人和我一起将这里守住，时间越长，我们生还的机会越大。一旦守不住，我们需要引爆战车的自毁装置，绝不能让南山军得到战车。”
“是！”几个死士答应一声。
我指着战车角落里的一根绳索，正色说道：“只要用力拉动此绳，不消片刻，战车就会爆成铁块，所以拉动此绳的人，会尸骨无存，你们可有犹豫？”
几名死士对望一眼，说道：“为陛下而死，我们绝不犹豫！”
我点点头，刚想勉励他们一番，浅水伯说道：“引爆战车就交给我吧！”
我看向浅水伯，有些惊异，他一路上言语不多，没想到此时主动起来。浅水伯号称东境第一高手，其他死士平时心高气傲，对他却很客气，说明他确实真有本事。东境人口少，这样的人才更少，若要我东境第一高手来引爆战车，我心里还有点舍不得。
浅水伯像是看穿我所想，说道：“陛下，一路上陛下也见到我状态不太好，实则是我已得了绝症，命不久矣。在有限的生命里，我必须为家族做点事，浅水家族受陛下指点摆脱危机，陛下对我浅水家族有恩，所以此次主动请缨护送陛下。这次陛下顺利回到东境，只期望陛下能继续庇护浅水家！”
想起先前看见浅水伯掉头发的细节，我释然了，浅水家族有东境第一高手，按理会好生供奉，绝不会让他与我们一起送死，现在我算明白了。我说道：“请你放心，浅水龙是我的爱将，一直为我鞍前马后，按说是浅水家对我有恩，我绝不会忘记浅水家！”
此时只提浅水龙，不提他的义举，是因为浅水伯牺牲后，论起浅水家族好处只是一件事，但浅水龙不同，只要不发生意外，在今后几十年里，浅水家族与国王陛下都是绑在一辆战车上的人。浅水伯不是傻瓜，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奥秘，难得的笑容挂满脸颊，说道：“陛下果然是非常人，今后必会有更多的人追随，将来收复靖谷帝国也是有可能的！”
我见浅水伯越扯越远，扯到收复靖谷帝国上，我赶紧一笑而过，快速下车。钟楼被战车撞了一个大洞，刚好卡住战车，敌人想突破进来，必须打开战车后面的门才能进来。战车对面有一道门，已被死士关好，几个石像堵在门后。地上有三五具死尸，这些都是最先从门口冲进来的敌人。
过了片刻，门口传来敲门声，门下的缝隙影影绰绰估计来了不少人，一个死士低骂一声，趴在地上朝门缝外观看，拿着火枪贴地朝外连开五六枪，门外一阵惨叫，有人呼叫着后撤。而战车这边的敌人已经靠近，浅水伯和另外两名死士正在透过观察孔朝外开枪，浅水伯拿着一把火龙铳抱怨道：“这玩意不好用呀！”看这情况，他这第一高手颇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意思，他习惯用大刀，就算长矛也行，这火枪第一次用，竟一枪都没有打中敌人，此时恨不得冲进敌军之中打杀一阵，反正自己得了绝症，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怕。但他此时有任务在身，不能冲出去，冲出去身死是小，引爆战车的功劳旁落才是事大。
上楼清理敌人的五名死士跑下来对我说道：“陛下，楼上已经清理干净，南山军将领喊话要找陛下谈话！”
“嗯！”我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守住门口和战车，不要让敌人突破了！”
五人答应一声，分出两名支援门口，另两人跳上战车支援浅水伯他们，因为敌人的主力在战车的这一边，自然这边需要人手多一些。还有一名死士护送我又回到钟楼顶部。
钟楼顶层中央是一座大铜钟，四周都有护栏，我心中大喜，这里居高临下，正是防守的绝佳之地。金时父女坐在地上休息，张卒端着一把连发火枪四处走动观察敌人，我朝外看了一眼，见海豹皇子在百米开外，他见我露面，大声喊道：“东境王，你已经被团团包围，还不乖乖投降？”
我喊道：“不好意思，可能要令海豹皇子失望了，在我的信条里，没有投降两个字。”
海豹皇子在马上指着我狠狠地大叫道：“东境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我在这里等着，看你们还能上天不成，等你们粮尽弹绝，我要当你的面，将金玉姑娘充做军妓，受万人摧残。再将你们一个个剥皮抽筋，钉在城门口直至化为灰烬！”
海豹皇子发起狠来，我都听的毛骨悚然，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这样的刑罚再平常不过。金玉也听到海豹皇子的叫嚷，吓得脸色惨白。金时拍拍女儿的肩膀，以示安慰，如今这个局面，可以说已经预料到结果了。
金时走到我面前说道：“陛下，南山军的海豹皇子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我们的不少将领都惨遭他的毒手，我们绝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若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宁愿自裁，从这里跳下去，也比落入他们手中强。”
我看了看下面，虽不是高楼大厦，但这个高度，足以摔死人了，我一阵心悸，心想你们不怕死，我还怕死呢。我强做镇定，说道：“还不到最后时刻，我们还没有输呢！”
金时父女见我如此镇定，也安心不少。我朝海豹皇子喊道：“海豹皇子，说不定我们还真能上天，你现在不进攻，待会可能会后悔的哟！”
海豹皇子冷哼一声，他身旁的副将愤愤不平地对皇子说道：“殿下，东境王这棒槌实在太嚣张，我这就派人发起总攻，将他们一网打尽！”
海豹皇子瞪了副将一眼，说道：“你这都看不出来，东境王已经被困死，现在在使用激将法。他们占据地利，弹药充足，巴不得我们现在进攻，我偏不如他们的意，待他们饿个半死再抓活的慢慢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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