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如出一辙
天衍后山。
这里四处林木环绕，不远便有着一道银河般的瀑布，直落而下，响起了滔天响声
在林子里，静娈细步走着，脸上挂着少有的笑意，连接成弯月那般的眉目，着实可爱。
“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就是在这里”她淡淡地说道，仿佛一切都平静如水，丝毫染不起半点波澜。
“记得”
于是，静娈转过头来，拉着封无咎的手，那嘴唇原本如红似火，可如今在苍白的脸色下，显得那般毫无血气
他握住了她的手，一阵心疼。
“你究竟怎么了”他问道。
“我也不知我怎么了，时而清醒，时而呆滞，仿佛着天衍不过是弹指一瞬。”她笑了，极其勉强，“也不记得上一次与你相见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有几十年了吧”
听闻这话，封无咎心里一颤，随即不自觉呼出气来。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可在静娈的眼里，那记忆混淆在了时空之中，不能清楚
“是几十年了”他无奈地说道，“可我这般，何尝不是度日如年”
“可我好像记得，你说过要带我走，离开这里”静娈的手轻轻地抓住了封无咎的手指，摇曳的身旁，一副女儿姿态，“我等了几十年，你如今可愿意？”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静娈再次扬起了笑意，随即双眼忽然一眯，倒在了封无咎的怀里，那风声愈厉，将她梳好的头吹乱开来，也连同那逐渐暗淡的妆容，也开始没了姿色。
她只是静静地靠着，手愈抓紧，却又感觉流逝愈快，恨不得十指缠绕住，生怕被这一阵风给吹散开来。
飞鸟渐离，落日途远。
远处的山峰，掩盖不住渐渐金黄的天宇，还有那渐微紫的祥云，也都缓缓而过。
“别离开我了，好么？”她愈声弱，似乎没了力气，那手也渐渐松开，却被封无咎慢慢抓紧
随即，他迸了一道血气，冲入了静娈的体内，霎时间使得她有了逐渐红润的脸颊，却也依旧那般无力。
“没用的除了修行得道，我终究是要遁入泥尘，化作这天地的灵韵，消散在浩宇之中”她道，脸上的笑意并未太过在意这般，“你就趁着我如今还有些许清醒，让我离开前不那么遗憾好么？”
他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搂得更紧，也丝毫不顾身后的风势愈演愈厉
他们看着天衍之外，那耸起的独峰，还有拂过的祥云，在那下面尽是苍茫，看不清是何姿态，但也明白红尘俗世，就在云下，看似触手可及，实则如同一步登天，难以达至。
“我将来死了，带我去凡尘，葬入繁华俗世之中，也好了得我平生寂寞，只愿有你相陪”
他抚着静娈的脸，那铅华渐渐消褪，留下了原本纯真的脸庞，映刻在他的心里，霸占了整个空间。
良久，他沉重而又轻声地说了一句：“我会救你”
在这一刻，他想了许多，那东平村的郎中，还有城里的名医，甚至是之后遇到的各个模样，都依序排列了出来
随即，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但却恍惚而过，拳头瞬间捏紧了起来。
她只是笑着，靠在封无咎的怀里，即便身上穿着原本嫁作他人的红袍，也丝毫没有在意染上了地上的泥灰。
浮云渐渐，飞鸟笙歌。
不一会儿，远处的途径，走出了十多个人，他们熟悉的身形靠了过来，却并未刻意走近
封无咎转过眼去一看，除了上官云飞，该来的也已经来了
看着两人相依而拥，静姝冷漠着脸，走上前了一步，冷问道：“你现在，放不放了我妹妹？”
他们没有说话，不知如何回答她才是。
“好”静姝怒了，脚下升起了寒冰，绕在身旁凝住了附近的野草，“你若是执意要我妹妹随你去死，就别怪我先杀了你！”
“咳咳”这会，天枢长老走了出来，“小子，我还是那句话，看在天璇婆婆的面子上，我们不会为难你只要你放过静娈，从此下山去不再出现”
“你们确定那般做了，她就会没事吗？”他侧过脸来，冷冷地问道。
“众位长老一致认同，唯有取得纯阳男子精气，才可压制住她体内汹涌无序的灵气”天枢长老说道，“而上官云飞，是天衍最合适的人，你想救她，就必须这么做！”
他看了看怀中逐渐虚弱的女子，心酸之极
“不不要，我不要嫁给上官云飞”静娈低声说着，只有封无咎听闻这般声音。
他纠结着，低下头来难以抉择。
随即，静姝走上前一步，虽然身旁的灵力汹涌着，但也并非那般霸道：“我且问你一句，是我妹妹的命重要，还是你自以为是的感情重要？”
他说不出来。
“你既然不知，又何必这般纠缠我妹妹，非得要她跟你死了，你才安心得意了是吗？”她几近声嘶力竭，“你在天衍之时，可又有想过这地方终究与你那尘世不同，虽说天道无情，但也顺道而生难道你就非得逆天而上，害了自己不说，还要害了我妹妹！”
“不我没有”他道。
“没有？你在天衍杀了那么多人，被文曲长老亲手引下阵法绞杀，你不死就该感恩戴德，竟然还要三番四次招惹我妹妹，你这般心思毒坏，究竟意欲何为！”
“是不是一定要拉上几个人你才甘心！”
静姝没了理智那般，激动地大喝一声，身旁的冰霜散碎开来，掉落地上渐渐融化了进去
“我没有杀人”封无咎依旧这般说着，“人不是我杀的，是”
还未说完，就被一人打断了来：“哼，人不是你杀的？这种事情早有定论，你再怎么狡辩都是苍白无力！”
一看，正是那钟天瑞，背着手随意地走了出来。
只是这一刻，封无咎的眼神盯紧了他，想起之前江烨临死前还要挣扎着说出他的名字，恐怕这人跟这些事情有很大的关联
“罢了，这事多说无益，既然文曲长老早就绞杀过他一次，过往种种就不追究了只是”这时候，天权长老也走了出来，阴冷着脸说道，“只是他如今心遁魔种，即便放他下山去，恐怕也是个祸害”
“你想说什么？”封无咎的语气变得更是冰冷。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天权长老这时候依旧那般神色，让人看起来极其厌恶。
“我没兴趣”封无咎不愿理他，低下头来，看着身旁的女子渐渐无力，心里更是焦灼了几分。
“哼，没兴趣？你既上天衍来，就根本没得选！”
“哈哈哈”封无咎大笑了起来，“我没得选？上天衍就是我的选择，可我后悔了”
“嗯？”
“我后悔信了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俗人，还以为你们真的那般看重是非公道，没想到尽是一些趋利附势的小人！”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
说罢，一阵剑拔弩张的氛围感染了整片山林。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交出破军心法，自废邪功沦为凡人，从此下山去过往绝不追究！”那些长老皆是这般作态，在他们的眼里，封无咎唯一的价值就仅剩这些
他冷笑着，早就看淡了这些小人面孔，随即慢慢地一手拉开了绝凌，那狂涌而出的血气霎时间染便了整个苍穹，在他的眼内，这一切都是蒙上了殷红的一片，显得极为耀眼
嘶
他们被这股血腥杀意给惊住了，不禁心里一颤。
“好啊，你这个小子大命不死，竟然修得一身邪功，今日你就算跪地求饶交出破军心法，也容不下你这种祸害留在人间！”
说罢，天权长老手一挥，示意一旁的众位核心弟子上前，亲手斩下封无咎的人头
那些核心弟子见状，也都有了分寸，只是渐渐地包围了过去，并未想真正出手。
只是，蓦然一道寒冰迸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冰刃，对准了封无咎的眉心，遁空而去！
当啷！
绝凌挡在了身前，恰好打开了那阴冷之至的冰刃，碎屑的寒冰四散开来，更是化作了寒气蒙蒙，渲染在了这逐渐殷红的画面之中
“放开我妹妹！”静姝怒喝道，扑身而来，那无数道极致冷瑞的兵刃化作巨阵，将封无咎脚下的土地无差别地侵袭住，似乎稍有动静便会一拥而上
他没有松开手来，仍然身拥静娈，一手持着沸血般的绝凌，冷对千夫所指
嗡
霎时间，一道寒意破空而至，回过头来，只见那蕴蓝的剑意在身后刺开了层层冰霜，卡擦一声扑近了过来，随即脚下无数道兵刃蓦然而起，缠住了他的双腿，划开了无数道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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