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心有所思，款款而谈
三天后，一直在宿舍里休息静养的莫大勇，正在收看鑫州市新闻：
今日，我市南区工商分局与市经侦支队联合行动，于本市馨鑫小区内突击查处了一家涉嫌贩卖假冒商品的窝点，查获了价值5o余万元的假冒侵权产品。下面请看本台记者闫守义回的现场报道……
“他不是《都市日报》的记者吗？怎么又跑电视台去了？记者也可以兼职的吗？”
莫大勇的脑海中冒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显然，他已经基本恢复了状态。
事实上，连续的早起蹲点已经令他非常疲惫了，除了第一晚做了噩梦外，接下来的两天都睡得很安稳。相比车祸的影响，他一直更在意别的事情。
此时，电视画面已经切换到闫守义进入仓库，向现场的执法人员询问这起案件的破获过程。
“啪”！
莫大勇关掉了电视机。后面的内容他实在不想再看了，无非就是工商和公安同志们一心为民，明察暗访，果断行动，云云。
而他们这帮人，却通常只有四个字概括——“群众举报”。
他的合法身份的确就是群众，没有闪光灯，没有鲜花，唯一能证明他们努力过的——只有奖金。
对他而言，这是个莫大的讽刺。或许他的原动力是兴趣，或许他的出点是内心中惩恶扬善的正义，但真正能证明他的付出的——的确是只有钱。
不过不得不说，他这次可是漏掉了一些重要内容。新闻中还提到：现场查封了大量假冒侵权产品，但是房东却并不知情，租户也是使用的假身份证，有关责任人仍在继续追查之中。同时，警方也呼吁广大市民，租赁房屋时注意确认清楚租房人的身份信息和租房用途……
“对了，不知道李大龙怎么脱身的。”百无聊赖中，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不由地掏出了。”
电话很快接通了，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喂，龙哥，在哪呢？看新闻了吗？智达公司已经做了。”
“哦，我知道。我现在正在江边散步。”李大龙的话语听起来很轻松。
“切，忽悠谁呢？”莫大勇立刻不屑地哼了一声，挖苦道：“我都听到旁边有学生在‘疯狂英语’了，什么江边，又在哪个校园溜达吧？”
“我靠，这你都听出来了……”李大龙愕然地惊叹道，随即叹了口气，“说吧，找我什么事？”
“想找你聊聊天，顺便庆祝一下嘛。”莫大勇笑呵呵地出了邀请。
李大龙却纯凭本能地立马拒绝了：“非工作时间，我跟男人没什么好聊的。”
可是稍顿了片刻，他突然又改了口：“不过庆祝倒是可以，不介意我多带一个人吧？”
“谁？”
“你认识的，小丽，就那天公交上坐我旁边的女孩子。”
莫大勇顿时被噎住了，实在是没想到这对让自己颜面无存的“狗男女”居然还真凑到一块去了。
他当即送上了对新人的“祝福”：“你麻痹……你特么不是想庆祝吧，你特么就是想炫耀。”
“甭废话，炫耀咋了？有事就赶紧来，医科大东门的草坪等你。”李大龙还真就是炫耀的，说完便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你个花心黑鬼！”莫大勇一边气愤地骂着，一边匆匆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医科大的东门。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本以为见面就会看到李大龙没羞没臊地秀恩爱，却不想，看到的竟是这家伙正单膝跪地、死死地拖住那天公交上的女孩。
“小丽，你是不是根本就没爱过我，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学英语的？”李大龙痛苦地哀问道。
其言词凄惨落寞，声音心酸感人。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的品性，莫大勇还真有可能当成是痴心男遇到了心机婊。
当然，小丽有没有心机他不知道，但从小丽愤怒的回话和李大龙苍白的解释中，他觉得：两人似乎还挺般配的。
“丢你老母，学英语我不知道找个白人帅哥吗？你特么花心居然还好意思赖我？”
“我只是和那个小姑娘交流一下学英语的心得，你不要误会我啊。”
“误会你？学英语能学到手搭人家屁股上？你特么哄三岁小孩啊，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小丽，我可是皇室血统，失去我，你会后悔的！”
“后悔你妹，鸟不拉屎的一地儿酋长，还皇室血统，我呸！亏老娘还当真过。”
“no！小丽，你如果离开我，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我了。”
“我连你都不要了，干嘛还要另外一个你？”
……
终于，小丽甩开了“非洲小王子”的手，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李大龙没挤出一滴眼泪地痛嚎了一会，也不得不心灰意冷地向着校外走去。
一直躲在一旁看好戏的莫大勇，这时才蹦蹦跳跳地冲到他的面前，大声地问道：“龙哥，节哀顺变。那个，你炫耀完了的话，咱们去哪庆祝？”
“莫大勇，你特么给我站住！”
校门口，两个本不属于这片青青校园的“社会人”，嬉笑逐闹着，反倒比那些正着急走出校门、融入社会的学子们，更多了一分孩子气。
……
一个小时后，医科大附近的一家烧烤店前，两个“社会人”正在海吃豪饮着。
“龙哥，我真没想到，这么辣你都能吃得了。”莫大勇看着满桌的狼藉，佩服地夸奖道。
不过这个夸奖明显言不由衷，他在那天晚宴时就注意到龙哥不怎么对粤菜海鲜之类的动筷子，反倒是吃了不少重口味的菜。
“你不也能吃辣吗？”李大龙奇怪地抬起了头，说话间，嘴边的烤鸡腿却没放下，“反正我就爱吃这个。”
“大哥，我是湖南人啊，天生就能吃辣好吗？”莫大勇颇有些得意地说道，然后用胳膊碰了碰大哥，“问你点事怎么样？”
“吃都吃了，有屁赶紧放。”李大龙虽说可能还不太知道中国的风土人情，但这中国话倒是溜索得很。
莫大勇当然也心疼洒出去的钱钱，赶紧聊起了正事：“龙哥，你是怎么脱身的？智达的货被查了，戴总就没怀疑你？”
“怀疑有个屁用！打击之前我就单独约了戴春雨，她当然不会赴约了，我自然就找借口拖。戴总就是怀疑，现在也没脸来找我，我还要找他赔双倍定金呢。”李大龙一边吃着，一边不屑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莫大勇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就这么简单。”李大龙依然是边吃边说，“不过别忘了，结果简单，并不意味着过程简单。”
“这倒是。”莫大勇点点头，转脸又笑呵呵地问道：“你是不是还看上烟烟了？不然那天为什么又不要他俩亲了？”
“切——”李大龙哼了一声，不由地笑了起来，“你们耍宝，我就不能耍宝？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不过烟烟的脂粉气很重，不对我的胃口。”
“你还真挑食啊？”莫大勇是又惊又好笑，开玩笑似的问道：“你难道真喜欢小雨这一型的？”
这一次，李大龙竟然放下半只鸡翅，脸上也变得严肃起来：“大勇，我知道你的心思。工作是工作，别把感情带进来，尤其是我们这一行。”
听到这话，莫大勇的脸色也暗淡了下来，叹息道：“其实，我觉得戴总、小雨、小周，人都不错，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李大龙突然站了起来，厉声指责道：“莫大勇，我劝你收起你那幼稚的同情心。他们是奸商，永远不可能和我们成为朋友，更不可能成为家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是我们改行了，就是他们改行了，明白吗？”
莫大勇一下子呆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龙哥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大串道理。但是，以他这几个月的经历而言，他相信：每一个资深调查员的肺腑之言都不是有感而的心灵鸡汤，每一句语重心长的建议其实都是挫败的心得，甚至是血的教训。
“对不起，龙哥，我可能想多了，不会再这样了。”他诚心道了歉，邀请李大龙重新坐下。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忽然凑近了又问道：“龙哥，你听过赵虎吗？”
“赵虎？没听过。”李大龙回忆了一下，坦诚地答道，那样子的确不像是在撒谎。
莫大勇有些失望地靠回了原位。
李大龙看在眼里，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大勇，你要明白：即使公司没有规定，我们调查员之间除非案子上有合作，一般也不会去互相打听。毕竟，我们每个人都还有工作以外的生活。保密，一定程度上也是保命。”
“我明白。”莫大勇乖乖地点点头，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个道理。
他想知道究竟生过什么并不是出于好奇，只是希望能够为丹哥和华姐尽一份力，尽管他不用试也可以猜到：以自己目前的本事，他们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参与进去的。
念及至此，莫大勇也不想再聊这个没有结果的话题了。他忽然盯着李大龙，奸笑着问道：“龙哥，说实话，你这么好色，进方可顿公司不会是惦记上华姐了吧？”
“还真是！”李大龙猛地用筷子狠敲了一下餐碟，露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把大勇都吓了一跳。
“当初几乎是无条件加入的。可是你也知道，华姐真的太撩人了，就站你面前不动都能撩得你心猿意马。所以我后来都不去公司，真心受不了。”
“真的假的？”莫大勇扎扎实实被惊呆了。以李大龙的本性来看，他还真信了，这家伙十有**真是奔着华姐去的。
“废话，当然开什么玩笑的。”李大龙脸一撇，又露出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华姐这种女人，看看就好了。那句话古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谁要娶了她做老婆，人都会废了去。”
“龙哥，我还是孩子……”莫大勇厚着脸皮提醒道。
“孩你妹！想哪去了，我说的是男人的斗志。”
“哈哈……”两人四目相对，突然开怀地大笑起来……
……
当晚，在位于鑫州市御景明苑的高档公寓里，华姐刚刚接听完一通电话，正静静地站在窗前，俯视着城市的夜景。
她的嘴角挂着笑意，似乎是在为方才得知的意外收获而感到欣慰。
随后，她的目光眺望向远方，久久地凝视着。
那是东南方，
她的眉头也缓缓紧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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