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星
站在车门大开的黑色迈巴赫前，苏木犹豫了很久才上去，虽说车里那人一脸和善地看着她，但身上那股无形的气场，总压得她喘不过气。
一副久居高位者与生俱来的姿态。
还好，在苏木尴尬之际，这人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
苏木趁他接电话的空档钻进车里，坐到他旁边的位置，而钱佳紧随其后，坐到了两人对面。
苏木觉得坐在这个位置的钱佳一定比她还难受。
果然，钱佳自从上车后就一直低着头，直到某人不耐烦地挂了电话，才用眼神询问苏木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于搭讪，苏木向来没有经验，便想寻求李飞的帮助。
但副驾驶座的人像是故意一般，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让她找不到任何眼神交汇的机会。没办法，苏木又用余光瞥了一眼大老板。
见身边的人目视前方，没有半点聊天的意思，便向钱佳摇了摇头。
于是，两个小怂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划开了手机。
“你”
秦润谦刚发出一个音节，苏木就条件反射般地绷紧全身，同时按灭了手机。她紧张兮兮地看向身边人，安静地等着，奈何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一时间也没了后文。
为了缓解尴尬，苏木指了指他的手机，然后看着对方再度接起。
此时，秦润谦的嘴角带了丝笑意。
但说出的话却是反差到了极致：“想来你们顾氏名下的医院也快要倒闭了，你耳朵出问题这事，就没个人通知你？”
苏木觉得好笑，但鉴于某人在场，她只好努力忍着。
嘴炮没持续多久就被外面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打断。她扭头看过去，只见一辆蓝色超跑正和他们并肩而行，驾驶座的人降下车窗，一脸挑衅地看着她。
哦，不对，一脸挑衅地看着她旁边的人。
苏木向后缩了缩身子，让正主接受那人的目光洗礼。
“老板，要超吗？”驾驶座的周霖问了一句。
闻言，苏木立即抓紧扶手。
但下一秒，身边人的一句话让她放了心：“算了，前面找个地方停下。”
“好。”
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路边，秦润谦推门下车，走向了停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蓝色超跑。
到了车前，他也不客气，直接踢了下车门，挑衅意味十足。
苏木忽然有些担心这两人现场打起来。
“飞哥，那人是谁啊？”钱佳问出了苏木想问的问题。
“大老板的发小，”李飞表现得一派轻松，像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估计两人闹着玩呢，没事，咱们等会儿。”
但等到最后，他们也没等到这位大老板上车。
反倒是等来了一通让他们先走的电话。
李飞朝后座两人道：“得，咱们走吧，大老板有事过会儿再来。”
“好。”苏木求之不得。
钱佳也是如此，之前连头都不敢抬，现在倒是活跃了不少。
黑色迈巴赫里也能听到后座两人的欢声笑语了。
不过，秦润谦那边的气氛远没有这般活跃。
“上车就拉着个脸，我欠你钱了？”顾淮叼着根烟，嫌弃般地看向副驾驶座的人。
“有事说事，没时间跟你瞎扯。”
“知道秦二少的时间宝贵，但我这回真有事找你。”
秦润谦狐疑地看了一眼：“说说看。”
“怎么着，还打算不帮？”顾淮心里不痛快了，然后准备把不痛快还到对方身上，“怎么？等着去为那姑娘保驾护航？说实话，那种清高的姑娘不适合你，而且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跟你”
“你到底什么事？”秦润谦不耐烦了。
顾淮当然也感觉到了他这位发小的不爽，又想起来今天是来求人的，于是也收起玩笑模样，说起了正事。
说到底，还是牵线。
“回头再跟我提条件吧，”顾淮打着小算盘，提醒道，“酒桌上的那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去晚了那姑娘说不定就被人占便宜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果然，这话有用。
接下来，某人的一通电话，瞬间把事情搞定。
“秦二少不愧是圈内交际花啊。”
“哪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称号？”秦润谦皱了下眉，又道，“送我去临江仙酒店。”
“好嘞。”顾淮一副占了便宜小人得志的模样。
二十分钟后。
秦润谦到了临江仙酒店，周霖在前面引路，两人还没到包厢，就听到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劝酒声。
就数一个人劝得最起劲。
“李飞，你这就没意思了，电影马上就要开机了，咱们想和女主角喝一个怎么了？来，苏小姐，咱们走一个？一口干了啊。”
看着面前推过来的那只小巧酒杯，苏木面露难色。她从未沾过酒，更别提酒精度这样高的白酒，现在要怎么一口干？
这瞬间，苏木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可想到一直帮她挡酒的李飞，以及为她争取到女主角色的南星，又犹豫了。
然后，她认命般地端起酒杯。
不过，刚尝到一丝辣味，酒杯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夺了过去。
“她酒精过敏，还是我替她喝吧。”秦润谦不紧不慢道。
这话，不仅让苏木一愣，连带包厢里众人皆是一怔。
还是跟在身后的周霖先反应过来想把酒接过来，但在对方制止的眼神中，不得不把手又收回去。
包厢里鸦雀无声。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位秦二少最爱喝酒，可只爱红酒，白酒是一滴不沾，所以，当他们见识到从来不沾白酒的人一口闷的时候，震惊的同时又觉得后怕。
因为，这人可从不吃亏。
喝完一杯，秦润谦又把酒杯倒满，笑道：“来晚了，我再自罚一杯。”
说完，一杯又见底。
这时，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秦润谦不经意地看过去，然后又看向苏云起：“苏导演，这位我看着眼生，不知是？”
这人很主动，不等苏云起介绍，自己答了起来：“您好，秦总，我是这部片子的副导演冯晓，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秦润谦在苏木身侧不动声色地坐下，抿了口周霖递过来的温水，问道：“冯晓？似乎没在圈子里听过你的名字，有叫得出名字的作品吗？”
冯晓：“”
像是早猜到一般，秦润谦又道：“苏导演，除了我的人，我可没什么心思砸钱培养新人。”
这回苏云起就是想装糊涂都不行了。
他早就提醒过冯晓这是秦润谦的人，可他偏偏像是鬼迷心窍了，非要上去撩拨几句，然后就是仗着副导演的身份一顿劝酒，这下好了，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这句话也算是给他面子了，没直接说不养闲人。
“秦总说的是，关于剧组人员方面我回去再好好筛选一下，一定保证剧组人员的专业性，还请放心。”
秦润谦看了眼不做声的冯晓，淡淡道：“那就好。”
苏云起：“那还等什么，想必秦总也饿了，咱们正式开席吧。”
秦润谦笑了下，不置可否。
苏云起张罗着给秦润谦换红酒杯，然后讨论起了即将开拍的影片。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苏木一直这么看着，不觉有些无聊。
秦润谦似乎察觉了：“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苏木没想到秦润谦这个时候还有空顾及她：“有点”
刚把心里话说出来，苏木就后悔了。试问哪个老板会喜欢一个不能应酬的员工？更别说，这个员工目前还没有给公司赚到一分钱。
“现在不太合适，等会找个机会带你走。”秦润谦话中笑意不减。
苏木连忙表示不用，可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原因扫了大家的兴，新人要做的不就是忍气吞声吗。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
秦润谦借口有事结束了这个饭局。
苏木对身边人顿生感激，要知道，她真的快熬不下去了。
苏木拿着包跟在秦润谦后面上了车，奇怪的是，车里没有钱佳的身影。按理说，如果钱佳离开多少会知会她一声，这回直接没了人影，让苏木有些担心。
李飞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适时接了句话：“我让钱佳先回去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
“好，”苏木点点头，嘴里又念叨了一句，“没事就好。”
这回，李飞没有坐在副驾驶座，而是坐在了之前钱佳的位置上。苏木觉得不太合适便想让座，但李飞拒绝的干脆，然后和对面的人谈起了公事。
可能是这两人的嗓音都是偏低沉，她听着听着竟觉得特别有安全感，然后昏昏沉沉睡着了。
等再度醒来，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寓楼下。
“醒了？”
“嗯？”梦呓般的回答。
身边的人低笑出声：“醒醒困再回去。”
“哦，不用了。”苏木立即挺直腰板，要开门下去。
可刚转身，就被人叫住了：“以后遇到劝酒就说你酒精过敏，别说漏嘴了。”
“好，我知道了。”苏木再度转身。
“不跟老板打个招呼再走？”又一次被叫住。
“”
这句话把苏木噎住了。
过了几秒。
“秦总再见。”
想了想，又补了句：
“周助再见。”
苏木下车后，后座的人朝驾驶座淡淡扫了一眼，这嫌弃的眼神让周霖觉得冤枉。
他已经努力在当一个透明人了，怎么还会被波及到？
好好的，非带上他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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