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拍摄暂停时间，周围的灯亮了一些。
虞见楚就站在江时奕旁边，很小声地说着卡迈尔的事情。
那或许是血族的秘辛，除了当事人之外，再没有人知道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但虞见楚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江时奕，他很轻易就窥探到了那个夜晚的密秘，并明白了虞见楚要表达的含义。
比起完全失控毫无差别的危险，隐藏在温柔表象下克制的危机才更让人如坠深渊。
那点光凝成理智的锁链，被圈禁的怪物就是这样温顺地匍匐在地上，注视着一切可能对牵着它的人造成威胁的一切，露出惨白锋利的尖牙。
这，或许才是陆渊要的感觉。
谁都想做那黑暗眼眸中的一道光。
虞见楚看着江时奕，想到自己之前要给江时奕道歉的事，轻声道：“我可以帮你拿蜡烛。”
拿那一盏推开门的时候，微弱地照亮前方那片黑暗的昏黄蜡烛。
帮了忙以后，就不用道歉啦！
江时奕摸摸他的脑袋：“好。”
-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虞见楚就坐上了回家的车。
江时奕去做采访时虞见楚终于撑不住了，靠在椅子上眯了会儿。
宋南殷勤地给他拿毛毯拿靠枕，深怕他睡得不舒服，恨不得拿个扇子在他旁边扇风。
敏锐如他，已经能意识到今天拍的封面不仅能让陆渊的小破杂志跟别人对打，也能让江时奕的热度再爆一场。
几乎都被固化了的老干部形象一朝破灭，截然相反的造型就像一道惊雷，足够在娱乐圈这片不大的圈子里再劈开一片新天地。
当然，不管宋南再怎么精心照顾，娇气的虞见楚还是睡不舒服，当江时奕叫醒他准备走的时候，他哭丧着脸摸着自己的脖子，睡得好疼。
宋南开车，江时奕坐在后座给他扶着脖子，偶尔车晃一晃，虞见楚就要低低叫一声，含着泪花的眼睛看着可怜极了。
但就是这样，他还惦记着江时奕说好的要赔他的奶茶：“我们直接回家了吗？我的奶茶还没有买呢！”
小卷毛徐智明告诉虞见楚，他的奶茶是在楼下的奶茶店买的，虞见楚本来想的是离开的时候就下去一趟，哪想到脖子不舒服跟江时奕吐槽了会儿就上了车，等回过神来，车都开出去好远了。
顾不上脖子疼，虞见楚费力地往回望，再看江时奕的时候，委屈巴巴地都要哭了：“你骗我！”
江时奕：“……”
身边有只吃货小蚊子最大的烦恼，就是他把吃的看得比什么都重，连身体不舒服都顾不上。
看他真要生气，江时奕忙道：“回家喝，现在就下单，等一会儿就送到了。”
虞见楚：“？”
江时奕打开外卖软件，找了家比较出名的连锁奶茶店，递到了虞见楚面前：“你自己挑，想喝什么？”
作为一个已经过上保温杯泡枸杞的中老年生活的特立独行的年轻人，江时奕对奶茶没什么见解，倒是宋南很是精通。
在知道江时奕挑的是什么牌子以后，他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这家我知道，我喝好几次了，你喝他家的雪顶青提，贼好喝！”
虞见楚有些怀疑地通过后视镜看宋南，总觉得他说话不靠谱。
宋南：“干什么干什么，我不配有喝奶茶的经验吗？”
虞见楚不搭理他，低头继续看，什么芋泥波波、甘露芒芒……好多好多，他都没有见过，但是看着上面的图片，鲜亮的色彩让它们看起来都很好喝的样子。
等他看到宋南推荐的雪顶青提，雪白的奶油小山似的，点缀了六颗椭圆的青色葡萄，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不过他有些纠结地思考了一会儿，问道：“这个葡萄会剥皮吗？”
江时奕没回答，这问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宋南回答道：“什么葡萄，那是提子咋剥皮，剥了还不好看。”
虞见楚遗憾地抿抿嘴：“没剥的葡…提子我不吃。”
以前有卡迈尔照顾着，虞见楚就是过着小废物的优渥生活，吃葡萄绝对不吃葡萄皮。
宋南：“？？？”什么鬼呀这是！
这是哪里来的大少爷吃葡萄还要人剥皮？！他是活在三百年前吗？
宋南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已经堪破了真相，只当虞见楚是被人宠坏了。
江时奕却听虞见楚说过不少卡迈尔的事情，早知道他有多娇气了，自然也十分理解。
考虑到虞见楚的挑嘴，若是其他的果茶里被他喝出点不该有的渣渣来，他大概会难受得厉害，所以江时奕并不推荐他买那些水果鲜榨的饮品。
再加上，虞见楚对自己喝的第一杯奶茶有着无限的好感，对什么“波霸”、“椰果”这样的词汇也分外喜欢，所以，虞见楚最后挑挑拣拣，选了那杯芋泥波波。
他着这会儿其实有点后悔刚才自己决定的只要江时奕赔一杯的想法了，但既然已经确定了，反悔也是不行的。
所以，在下单的时候，虞见楚特意选了最大杯，也在江时奕的帮助下选了正常糖——之前小卷毛徐智明给他买的奶茶选的七分甜，他觉得也不是很甜啦。
总之，一杯奶茶点下来，虞见楚方才还岌岌可危的脖子突然痊愈，一点后遗症都没了，还能催着宋南快点回家。
宋南悠悠开口：“呵，我开车带你们来，带你们去，还给你门买早餐，连被奶茶都不给我点……”
他那哀怨的语气听得虞见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扯了扯身边江时奕的袖子，说道：“他看起来好可怜啊，不给他喝他会不会哭？那我们也给他点一杯吧？”
被可怜的宋南：“……”他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喝点什么，不给他他也不会哭。
江时奕：“那小蚊子你给他点一杯，堵住他的眼泪吧。”
-
二十分钟后，宋南捧着自己的那杯只有五颗青提的雪顶青提喝着，问江时奕道：“时奕，你怎么管小虞同志叫小蚊子啊？”
硬是从宋南那儿抢来了一颗青提的虞见楚偷偷看了眼江时奕，不知道他要怎么回答。
“因为他会咬人。”江时奕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头也不回得说道。
“……”虞见楚哼哼两声，小声道，“我才不咬人呢！”
宋南：“嘶，这么大人了还会咬人？那怎么不叫小狗？”
虞见楚眼皮一跳，看着宋南就生气：“你才是小狗呢！”
江时奕淡定地坐在他们旁边：“他生气的时候，还会偷偷摸摸嘀咕，跟蚊子似的。”
虞见楚也有些生气地瞧着江时奕，虽然知道他是在给他找借口，但是生气不需要理由！
但很快，他就不生气了。
江时奕拿过被他捏在手上的那颗青提，慢条斯理地给他剥了起来，剥完就放在了他刚一道从厨房拿过来的小碟子上，然后整个推到了虞见楚面前。
虞见楚一开始从宋南那儿抢来一颗的时候，宋南还笑他，问他没人剥他是不是真就不吃了，所以虞见楚捏到现在都没动过。
但现在，看着面前这颗青提剥出来后不像葡萄那样果肉完整的青白色透明的果肉，虞见楚凑过去闻了闻，有股甜甜的香气，说不上来的好闻。
不过一直到江时奕给他拿了根牙签戳着吃的时候，虞见楚才赏脸咬了下去。
江时奕：“之前吃鸡翅不怕脏了？”
虞见楚摇摇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总觉得鸡翅自己啃的香，水果还是该切块了插着吃比较自在。
这是虞见楚第一次吃提子，不像葡萄那样酸的酸，甜的甜，这提子很甜，又很清爽，仿佛带了股微微的奶香气。
虞见楚抿抿嘴唇，回味下又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错觉，但是不得不说，真的很好吃。
于是，他的目光从手上光秃秃的牙签易到空荡荡的盘子里，再慢慢地挪到了宋南那还没喝两口的雪顶青提的“雪顶”上，剩下的五颗青提。
宋南：“……你想干嘛？”
虞见楚：“那是我给你买的。”
宋南：“那是时奕出的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虞见楚：“那也是我给你买的。”
宋南：“……你休想再碰我的提子！”
一分钟后，虞见楚面前的小碟子里多了五颗沾了点奶油的青提，而宋南喝着他看不到青提的雪顶青提，心痛落泪。
问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痛苦的事情是什么，莫过于自己喝的雪顶青提给人摘走了最灵魂的六颗提子。
问这个世界上比这还要让人痛苦的事情是什么，莫过于那个人抢了自己的提子，还有人剥给他吃。
宋南：我回去就买他个五斤，一顿旋完！
虞见楚心满意足地享受着江时奕的服务，离开了卡迈尔，他依然还是那个吃葡萄，不，吃提子不吃提子皮的娇贵小少爷。
今天喝了两杯奶茶，很愉快，唯一的遗憾可能是奶茶喝多了，虞见楚撑得厉害，晚上有他喜欢的鸡翅都没能多吃两个。
好在江时奕说帮他留起来，等着晚上当夜宵吃。
虞见楚看着江时奕，笑得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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