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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未结


有了王京都作伪证,被发现的前车之鉴,余下的证人们各怀心思,想来这与那人说的不一样,不是随便编个谎话,做堂上证人,便可以领到赏钱,李景达看上去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若是真的作了伪证,被发现关进牢里,可大大的不值呀!。

  一时间,余下众人皆是畏畏缩缩的,也不敢上前说话,堂上气氛着实有些凝重。

  安锦州已经醉了,穿着囚衣倒在了地上,翻着白眼,嘴里流着哈喇子,他可不曾想到,现如今醉着,李景达也是能判他的刑的。

  “怎的?是没人上前说话了吗?将那日亲眼所看见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有那么难吗?”李景达拍响惊堂木,一时间变得怒不可遏。

  被李景达这么一吓,堂下未说话的证人便更不敢说话了,就差给跪下了。

  “既是替人作了伪证,便也能说,说说是谁唆使你们作伪证的,功过相抵,这一次就暂且饶了你们?”

  给人一巴掌,再给人一块糖,是个人,便吃着那块儿糖,也觉得不是很甜,作伪证的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被人收买了,即使有了李景达的保证,可这个世道,最不能相信的便是这些当官的,就算李景达事后不追究,可背后的那些人呢?他们可不会轻易地就放过谁?

  其实,在场的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安道海想救自己的儿子,那些答应作伪证的便是同安国公府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他们不会冒着得罪安国公府的风险,而去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李景达虽是现在看上去威风,可本案落定之后,安国公府岂会善罢甘休?一个李景达的重量还不能和安国公府相提并论,得罪谁?讨好谁?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在此刻,众人都心里盘算着,誓要找出一个最好的答案来。

  “既是没人作证,那便散了吧!今日就到此为止,作为本案人证的,都要回去好好想一下,明日再来,说什么,不说什么,可要想好了!”

  谁都没有想到,李景达便这么宣布今日到此为止了?若是以前刑部审案子,证人这般犹豫,便叫人打上板子,不说也得说。

  “大人,此刻结束,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一些?”

  “掌嘴二十!”李景达说完,拿着自己的烟枪,也不瞧谁了,径直地穿过堂下,走出了刑部大门。

  李景达走后,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末了,还是刑部高官出来说话,都散了吧!明日再审,被告关押,其他一干人等暂且回家等候消息。

  …………

  刑部门口依旧围着许多群众,自刑部小吏时时刻刻出来与众人说着,里面的审案现场发生了什么,众人便对先前骑着毛驴,拿着烟枪的李景达产生了浓厚兴趣,这人审案子,倒是有趣得很,看起来有些胡闹,有些胡搅蛮缠,但事后仔细琢磨,这人的做法十分符合章程,既没有屈打成招,也没有威逼利诱,倒是凭借着自己的本心,一步一步地审着案子。

  众人正在想着,李景达便走了出来,解下那系在刑部门口石狮子旁的小毛驴,吧唧吧唧地抽着旱烟,还叫嚷着,让一让,让一让,要回家了。

  “大人怎么出来了?案子审完了吗?”

  有人问着,虽是对李景达这个人感兴趣,但他们还是对这个案子怎么判罚更感兴趣。

  “没有,明日再审,多说无益!”李景达随意搭了一句话,骑上自己的小毛驴,慢悠悠地离开了刑部。

  李景达走后,刑部中又走出了许多人,原告,一干证人,还有刑部的一些官员,有人再问“案子结束了吗?结果如何?”

  有刑部官员回应“没有,明日再审。”

  其他的,倒是没再透露什么!

  围观人群瞧着再问不出什么,不一会儿,便纷纷散了去,未曾审完,也会像绝大多数人料想的一样,毕竟安锦州这案子实在牵扯太多,刑部又掌握在他爹安道海手里,想要定他的罪,还是太难了些,但是李景达的出现,给了众人一点点地希望,万一这李景达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这事,怕是有转机。

  事后,也有人仔仔细细去了解了李景达这个人,后来便会惊叹,南唐金陵怎会有这般人物?

  李景达虽说在夺嫡乱战之中,败了一筹,被李璟限制在了宗正府的宗正位置上,一干便是做了十几年的杂事,一身本事无法施展。可如今,李景遂却是有重用李景达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派他出来主理此案,细细了解李景达的生平,便会发现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当今金陵六部之中的刑部,户部皆出自他手,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便被烈祖看重去管理这两部,虽说未出格的皇子不能结交大臣,可他是个例外,烈祖很是相信他,那时,他也同样作出成绩。可是,在最后争夺皇位的时候,还是败了,刑部,户部也同样被李璟重点关注,一一剪除李景达的羽翼,交给自己的亲信大臣,也就是安国公府,和昌平侯府管理这两部,这么些年了,这两部再也找不到李景达存在的影子了。

  只是李景遂突然在这个时候要用李景达,金陵城中的权贵们突然明白了,李景遂不会是李璟,曾经的功臣也不再是功臣,李景达被派出,便是信号。

  可还是有人不相信,安道海自刑部出来之后,便直奔皇宫,上书求见燕王李景遂,李景遂应了,这二人现在正在太极殿说着话。

  安道海官服上溅了不少的泥点子,像是匆匆从刑部出来,直奔宫中的,如今李景遂坐在平常李璟的位置上,正看着折子,瞧着安道海来来了,便微微一笑,说到:“安国公会来,本王是想得到的,只是不曾想,国公也是个急性子,这么急,这么早,便来了。”

  安道海虽说前些日子刚被李景遂贬了官职,可他还是不畏惧,他料想的,李景遂在这个位置不会太久,只要熬过这一阵子,他依旧是刑部尚书,再不济,身后还有安国公府撑腰,所以他并不是很怕。

  “燕王殿下,臣下一事不明,那李景达是罪人,您将他放出来,陛下知晓吗?”

  安道海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当众指责李景遂的不是,还是搬出李璟说话,要好些。

  还没等到李景遂说话,平时在太极殿处理政事的内阁老大臣们开了口:“昨晚燕王殿下便去请旨了,陛下应了,安国公若是不信,要不要我们将陛下旨意拿给你看?”

  自然是不必的,安道海还没蠢到这般程度,若是不信,那便是不相信李璟,之后,安国公府又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安道海,本王劝你,还是叫你那宝贝儿子早些认罪,早早地去给吴王请罪,说不一定,李景达会判的轻一些!”

  “当日混乱,我们谁也没有亲眼看见,怎知是我儿的过错,燕王殿下此言,万不可再说出口!”安道海拱手,说着,说到底,他还是想保下安锦州,毕竟是他儿子。

  “好好好,那你自己去想办法吧,朝廷只会中立,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安锦州做没做,谁都不清楚,只有他自己清楚,和吴王清楚,该怎么判,怎么罚,我和几位老大人决定不了,你也决定不了,这得看大宗正李景达的本事了。”李景遂起身,拿着折子,在殿中转着。

  安道海看着,心中却是在盘算着,此次前来,也不是真的不相信李景达,而是要知道现在朝廷对这件案子的态度,他才好回去着手准备,是继续维护,还是放手不管?如今,燕王既然说了,朝廷中立,安道海便放心多了,这案子便可任由自己发挥了,反正朝廷管不了,也只有外边的李景达在审罢了,刑部又是自己的,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安国公在想什么呢?”看着安道海一副入迷的模样,李景遂来到近前问着。

  “没想什么!臣这就告退了!”安道海也不做多纠缠,伏地跪拜,而后退出了太极殿。

  在外人看来,安道海此番前来,是什么也没做,可在内行人看来,安道海已经得到自己知道的了,回去之后,他便要着手准备了。

  安道海走后,李景遂也重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时不时和几位老大人攀几句话,问问他们对此案的看法,几位老大人也都是人精,自己是嘴中含糊不清,不偏袒谁,也不看好谁,李景遂自讨没趣,便又看着手里的折子,这般枯燥的工作。

  …………

  话说李景达自从骑着自己心爱的小毛驴离开刑部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宗正府,反而招摇撞市地往梧桐街去了。

  梧桐街十七巷门口的案发现场,依旧被保护地很好,起先是平安县衙的衙差们日夜守在这里,之后,便由金陵巡城司衙门看管,他们将整条梧桐街都给封了,寻常人等都不得打此经过,李景达来到梧桐街,亮了宫中调令,方才进去,得以查看案发现场。

  因是案发那日下了雨的缘故,吴王被刺所遗留的血迹,今日已经瞧不大清楚了,但后来最先到的平安县衙还是将血迹所洒在的地方,用白石灰标注,同样标注的还有吴王,安锦州的位置,其他的,像那些安国公府护卫倒地的位置和吴王身边的两个壮汉位置,也通通给标注了出来,可以说,平安县衙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往常这般,都是金陵府衙要做的事,这回,倒是让平安县衙给抢了先。

  李景达左右看着,来回蹲着步,嘴里的旱烟倒是抽个不停,磕磕烟灰,又选了一处较高的位置,站在上面,又看了看,转而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去刑部作证的那些证人,包括苏堪,吴有道二人和李双双等原告也回了家,虽说封了街,但他们都是住在这条街上,自然进得来。

  瞧着李景达站在高处看着,李双双不解,凑上前去,问道“喂!你站那么高干嘛?你可说过,要为我们讨回公道的?”

  “没大没小,叫大人!”李景达收起烟枪,从高处下来,装作一副大官的模样,又说了一句:。“叫大人,才给你们讨回公道!”

  “大人!”李双双直接叫道。

  “哎!这才对嘛!”

  “大人怎么为我们讨回公道?”

  “这不正在想办法嘛,你个小女娃以为本案是简单的?”

  “大人明明在堂上说,有人证,有物证,便可以定安锦州的罪!”

  “是,没错,可大人我总要来到这案发现场看看呀!堂上的那些人证,有几分真,几分假?谁能说的清楚,只凭那一把安国公府的剑,还不足以定他的罪!”

  “那大人想出办法没有?”

  “暂且没有!”

  “那大人忙吧!我回家了!”李双双很是不爽,带着熊大,头也不回地就钻进了十七巷。

  “那大人,小人也回家了!”苏堪见了礼,也跟在李双双身后,回了十七巷。

  吴有道见状,也拱手,见了礼“大人,在下这也就回家了,不打扰您查案了!”

  “哎,你等会!”李景达拦住这最后的吴有道,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他商议,“有没有兴趣,帮我查案啊?”

  吴有道轻笑一声,摊手,应道:“并没有,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之后,就看大人的了!”

  “那我搞定这个案子后,有没有兴趣来我手下做事呀!翰林院编撰没有什么搞头的!”李景达偏头向吴有道抛出高枝。

  吴有道砸了咂嘴,“嗯,暂时并没有这个想法。”

  说罢,便也回了十七巷,这几日他牵扯到了本案中,翰林院给他放了几天假,暂时还不用去上职。

  李景达倒是咬住不放,跟在吴有道身后:“真的没有兴趣吗?考虑考虑呗!给你三倍俸禄,如何?”

  “在下实在是不感兴趣!”

  “那美人呢?”

  “在下已有妻室!”

  “那这样吧!给你一个侍郎做做,怎么样,比一个编撰高了四五级呢!”

  吴有道回身,再次拱手:“在下现在只是人证,大人莫要再纠缠了!”

  说罢,便推开了十七巷最里间的一户院门,李景达驻足,没进去,自讨无趣后,便回身走了几步,推开了李从嘉院子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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