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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护国柱石


皇室中人接连纳普通女子为妻,这门庭规矩年年都有人建议废除。

  可一旦涉及权贵们的利益,他们就会奋起反抗,于是这么些年过去了,门庭制度依旧没有废除,高门侯府依旧是普通女子不可高攀的地方,就连嫁个清流读书人家,也会被人说三道四。

  …………

  这一日,素来在家的李从嘉竟然出了门,叫看见的人甚是诧异,他孤身一人出了门,叫了轿子,身着普通青衫,不知往何处去了。

  安国公府地处北苑路,上高处眺望,便能瞧见皇宫宫门,这里可谓是金陵最贵的地段之一,平日里行人极少,路面也十分干净整洁,不似其他路段,小摊小贩随意设案路边,叫卖着。

  这里十分安静。

  也过于安静了一些。

  安国公府外,有一石柱,三人之高,上面有烈祖亲手撰写的“护国柱石”四个大字,金陵城中,只此一处有这般恩宠。

  现如今,一个青衫年轻男子站在这石柱面前,抬头望着,瞧了许久,他还伸手摸了摸这块石柱,石柱上雕刻的大字,黛青色的颜料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颜色已经掉了许多。

  不过这并不影响这块石柱的威严,更甚者平添了一些岁月之感,让人望而生畏。

  安国公府门口的小厮已经关注,石柱面前的年轻人许久了,寻常人若是敢去触碰石柱,他们当即便大棒打了过去,可如今不同了,只因那年轻人是个瘸子。

  安国公府的没落始于一个瘸子,他们不会忘记,所以,他们没有贸然动手,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那位年轻人。

  年轻人看似很是普通,像街上的读书人一般打扮,唯一能凸显他身份的便是,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和手上的金丝楠木手杖。

  他们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那玉佩分明是皇室子弟才能佩戴,他们见过,见过齐王的,那金丝楠木手杖更是金贵,因为这些年,金丝楠木是紧俏货,朝廷不允许其他人用,更别说用他来做手杖了,日日落地,磕磕绊绊的。

  那个年轻人看着石柱已经有两盏茶的功夫了,起先他是平静的,后来脸上便出现了若有若无的笑容来。

  “哼哧~”

  马儿喘粗气的声响把几个小厮的目光从那位瘸子身上拉了回来,不知何时,一辆马车已经停到了府前的空地上。

  他们认得,是齐王府的,几个小厮赶紧上前,从车后卸下马凳,扶着车里的贵人下了车。

  “太君可在府里?”

  “在,殿下。”

  齐王扶着阿娣下了马车,准备进府,不过未上阶时,他还是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个瘸子。

  先安顿了阿娣,让她先行进府,李从恪便带着一众小厮朝那瘸子走了过去。

  “王爷,此人来了许久了,一直在看石柱,像传说中的吴王殿下!”安国公府的小厮躬身跟在李从恪身后,小声提醒着。

  李从恪一笑,头也不回,笑道:“不是像,他就是吴王殿下,吴王殿下是个瘸子,看来人尽皆知了!”

  李从恪在笑,他身后的小厮可不敢,话也不知该接什么为好,只是尴尬地点了点头。

  ……

  “吴王今日怎么不在家中,有空跑到这里来?”李从恪摊摊袖子,站直了身子,问道。

  瘸子缓缓地转过身子,看了一眼李从恪,笑道:“应你家老太君之约。”

  李从恪听罢,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阿姥也邀请了他。

  “那请吧,殿下?”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如今,这二人能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说话,这叫旁人瞧了,怕是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要知道,这二人在几个月前,还大打出手了一回,那是除夕宴上,尽兴之时,李从嘉犯了忌讳,身为齐王的李从恪便出手教训了李从嘉一顿。

  李从嘉没再说什么,偏头最后看了石柱一眼后,便在李从恪的邀请之下,进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乃是这金陵数一数二的府邸,其规模,建制,耗费之资,仅次于李景遂的燕王府了,毕竟人家是亲王,你一个功臣之家,再怎么也不能越距,凌驾于亲王之上。

  入了安国公府的门,先是一大片池塘,里面有鱼,是赤尾,天下有名的观赏之鱼,相传燕王府内也有池塘,里面养着无数条赤尾,只是不曾想,安国公府里也有,只是没有燕王府的出名罢了。

  兜兜绕绕,在池塘上走了许久,李从嘉偏头瞧着这池塘里的赤尾与普通鲤鱼并无什么分别,便对身边的李从恪说道:“世间皆以赤尾为鲤鱼之尊,你说,那这鱼做红烧或者清蒸,是不是比一般鲤鱼要好吃些?”

  初听这话,李从恪只想发笑,不过性子使然,他并没有笑,只是抛了一把鱼饵入池塘,引得一众赤尾争抢,答道:“既是鲤鱼之尊,便没人敢吃它们,以下犯上,实为大逆不道!”

  李从嘉听罢,狐疑地瞧了李从恪一眼,见他板着一张臭脸,就没来由地叹了口气,原来世人说的都是真的,三皇子齐王殿下不苟言笑,心思深沉,善隐忍。

  “吃条鱼也算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自然!”

  “那照你这么说,既是没人敢吃它们,它们还不得在江里泛滥成灾?”

  “人不吃,不代表它的天敌不吃,此品种世间罕见,繁衍不易,又因数量极少,样子好看,遂成名贵之鱼。”

  世间美好的东西,总是有人去追求,就像这赤尾,自唐始,便是贡品,专门养着长安宫中,供皇帝观赏,至近代,赤尾也只在大江中可寻,且数量极少,每每一尾便能高出天价。

  “天敌能吃,人却不能吃,是何道理?不如你偷偷送我一尾,让我尝个鲜?”李从嘉嘴馋,虽然平日里饭量不大,但对于好吃的,他素来来者不拒,再说,这赤尾还没人吃过,他想捞一条回去,做个红烧鲤鱼吃。

  李从恪听的直皱眉,心里却想着是阿姥为何邀请了这般讨厌的人到此?

  “你怎的像吃了屎一样难受!”李从嘉指着李从恪的一张脸,嫌弃道。

  二人身后跟着的小厮皆张目结舌,愣在原地,这吴王殿下还真是……真是蛮人习性啊!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你走不走?”李从恪忍着心中怒气,质问道。

  李从嘉耸耸肩,抬脚就走,嘴里嘟囔着:“腿脚不好,走得慢很正常,催什么催……”

  路过大大的池塘,再路过一片园子,几人终于到了地方,一间宽敞的方厅之中。

  小厮们到此,也就停下了脚步,于他们而言,是没有资格进入方厅的,只站在远处大门外守着即可。

  方厅四周通畅,像极了李从嘉院子里加大版的棚子,不过这安国公府的方厅,做工精美,有桌椅,有帘幕,在里面打滚都行,不像李从嘉院子里的棚子,只堪堪的能挤进几个人,更别说在里面打滚了。

  有钱人家真是好啊!

  李从嘉没来由地叹道。

  上了几步台阶,李从嘉随意找了位置坐下,也没向首位之上的老太君见礼,也没向坐在一旁的国公搭话,只那么随意地找了位置坐下,像来了自己家一样。

  老太君倒没什么,和初见的那一日没什么不同,如今在这方厅之中,更显气质,一看就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倒是被革职在家的安国公安道海,整张脸都塌了下来,恨不得上去活撕了这个无礼的小子。

  人都来齐了之后,老太君叫府内婢女上了新茶,屏退婢女之后,老太君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李从嘉身上。

  而李从嘉现在正在品着安国公府里的茶,要说这茶,可真不赖,比自己家的老白茶不遑多让,入口时,有醇厚之感,然后再慢慢品尝,一股清凉感觉自喉咙而上,直充鼻子,使人格外有精神。

  品茶品的好好的,他可没注意到为首的老太君已经将目光注意到自己身上了,还自顾自地陶醉着,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一旁的李从恪拍了拍李从嘉身旁的桌子,表示不满。

  这时,李从嘉才回了神,看了李从恪一眼后,又将目光转移到为首的老太君身上,说道:“我又不是主人家,是你们请我来的,难道还要我猜猜,你们请我到此处的目的?”

  “那不妨请吴王殿下猜猜看!”老太君声音沙哑,像从嗓子间挤出来的一样。

  李从嘉皱眉,愣了一会后,笑道:“总不会是准备给我一个交代吧?”

  世人皆知李从嘉和皇后娘娘有仇,连带着,李从嘉也把安国公府当做了仇人,安锦州之死和安道海革职在家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先前有燕王将此事拦在了自己身上,可大家都不是什么傻子,自然能联想到这背后之人。

  “放肆!”

  安道海一拍桌子,上面的茶盏被震翻在地,洒落了一地的茶水,混着茶叶冒着热气。

  安道海一时间变得怒不可遏,也是,遇见背后算计自己的人,正堂而皇之地坐在自己对面,而且这人还有恬不知耻地要自己给他一个交代,怎能叫安道海不气。

  自己被革职在家,儿子死了一个,都是因为对面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瘸子,安道海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若不是母亲在场震着,他怕是早就提刀砍了李从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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