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约定
温热的新毛巾蒸腾着热气扑在带土的脸上。
隔着氤氲的雾气，柚叶的面容在他眼中变得逐渐模糊起来。
带土拿起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让麻木的面庞重新恢复了知觉。
柔软的毛巾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
温暖重新在室内聚拢起来。
眼前的柚叶披着一件外套，双手抱胸倚在墙边看带土擦脸。
她睡眼惺忪，话语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困倦：“一大早的……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带土一惊。
他略带窘迫地将放在毛巾上的手收紧，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你怎么了？”柚叶凑近了点，很是关切地问道。
她突然放大在眼前的脸让带土微微后退了一步，他眼神乱飘，不敢看她的脸，“那个……那个……”
柚叶歪头：“你好奇怪啊。”
她垂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睡衣。
柚叶：……
看来奇怪的是我自己啊？
她脸红了一瞬，虚虚地咳嗽了一下，“……我去换件衣服吧。”
带土手忙脚乱：“啊啊啊不是，没有没有没——”
柚叶：？
那你大清早的是来消遣我的吗！
面对柚叶逐渐疑惑的眼神，带土的脑子在疯狂转动，忽而他眼前一亮，“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找你学习一点新忍术！”
柚叶揉揉眼，将剩余的睡意驱赶出去，“……新的忍术？”
“对，”带土丢下毛巾，左手握成拳击在右手手掌心，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毕竟快要中忍考试了……我想着多学一些，哈哈哈哈。”
“不是吧，难道你还没学会火遁吗……”
带土挠了挠脸，有些沮丧，不过他很快重新振奋起来：“暂时还只会几个……所以才想找你多学一点啊！”
他的小花花背景布再次升起。
柚叶被他背后这灿烂的花刺得眯了眯眼，一瞬间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
毕竟他真的很努力了，奈何天赋实在难以言说。
她摸着下巴，思忖片刻，才答：“这样啊……我同意了。”
带土的眼睛随着亮起来，恍惚间他真的开始认为自己就是来找柚叶学习忍术的。
柚叶看着他那充满希冀的眼神，眼神软了软。
她清了清嗓子，恶作剧般地看着带土说道：“不过，宇智波常用的也就那几个术啦，如果想要更多的……”
她对着带土贼贼一笑，“那就要去那遥远的……山洞石碑里……”
带土：……
一滴冷汗从带土的脑后滑落。
他自动远离了柚叶两步，一脸不屑：“你就直说吧，柚叶。”
“其实就在哥哥的书房里。”
柚叶不再卖关子，她向带土招招手，“一起来看看吧。”
明树的书房坐落在整个房子的最边缘处，一走进去就可以看见庭院那颗光秃秃的樱花树，向苍茫的天际伸展着干枯的枝桠。
不大，但很整洁。
柚叶并没有刻意整理去明树的书房。
所以室内所有一切都还是他生前摆着的模样。
摆满纸笔的书桌上还摊着那本未看完的《竹取物语》，看到翻阅的进度后，带土才知道明树直到去世也才堪堪看了一半。
这样摆放过的一切物品，都仿佛在证明着他只是暂时离开了。
桌后那有一人高的书架上被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书籍，从忍者学校发的《忍者手册》到百鬼夜谈等志异小说应有尽有。
带土好奇地凑过去瞧了瞧，十分意外地发现还有柚叶小时候的绘本和笔记。
这些承载着她从小到大的痕迹的本子，不管涂涂画画了什么，都被明树整整齐齐地收进了书架。
带土抽出一本，引入眼帘的第一幕便是她在扉页上画着的两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
上面写着：“明树和柚……”
估计是年岁太小的原因，后面一个字她还不会写，只能用几个省略号代替。
记忆里从未有过这样懵懵懂懂的柚叶，带土立刻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柚叶：！！
反应过来的柚叶立刻从他手里抽回了那本本子，磨着牙蠢蠢欲动地想要打他的脑袋。
但看着带土的笑脸，她到底还是没下得去手，只是轻哼了一声：“你不许笑我啊。”
带土双手投降，捂着嘴巴：“好好好，那我不笑，我来帮你找吧。”
柚叶这才满意了，“那你看看上面摆着的书吧……等等，你站远点啊！”
屋外不知何时大雪霁明，风停树止。
几缕暖光从密云的间隙间漏下。
室内同样的安谧宁静，静得只能听见他们绵长而又互相萦绕的呼吸。
带土随意地抽出一本书，视线却不住地往柚叶那边看去。
柚叶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睡衣，乌黑凌乱的发丝散落在肩头，从窗外落进的阳光落在她带着些骄傲的眉眼上。
此刻的她正背对着带土，从他那居高临下的视线中看下去，能看到她那窄瘦肩膀和在柔软黑发中若隐若现的纤细腰身。
短短几瞬间，无数瑰丽旖旎的想法从他脑海里以光速掠过，最后化作一声温柔遗憾的叹息。
“柚叶……”带土乍然间喃喃出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有着长长黑发的少女听到了这声呢喃。
她转过头，清澈的眼神里带着疑惑仰视着他，发出了一道像是撒娇般的鼻音：“……嗯？”
向来大大咧咧的少年心底不受控制地悸动了一下。
带土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他胡乱地垂下头，视线落在干净的地板上。
停顿了片刻后，他才开口，语气染上了一点落寞，“你……明年的上忍考试，参加吗？”
柚叶思忖了一番，随意地回答道：“暂时不了吧，我还是等你一下好了。”
等他一起当……上忍吗？！！
带土显然对这个回答感到颇为震惊。
心中漫过一阵喜悦，他红着脸搓了搓手，瞪大的双眼中绽放起一缕光芒。
“那那那……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努力考试的！绝对不会让柚叶等我太久的。”
这样的话柚叶听得太多了，她现在没空听他的豪言壮语。
她回过身继续翻找卷轴，略带模糊的声音从书卷遥遥后传来：“好啊，那就约定了……柚叶要和带土一起当上上忍。”
这种约定的话语，让带土心底再次微微漾动起来。
莫名的情感就像是茫茫黑夜中催开的昙花一现，又仿若是暮色四合下跳跃的星火。
只堪堪一瞬，带土略带灼热的目光慌乱无比地在室内随意地逡巡而过。
他在无意间对上了一个被安置在书架最顶端的木头盒子——它的存在恰好就像是用来解救他一般。
就……就就、就你了！
如同溺水之人找到浮木一般，带土赶紧开口转移话题：“柚叶，这是——”
听到声音，柚叶抱着几份卷轴仰起脸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朴素的木质盒子堆在书本的角落里很是不起眼，极容易让人忽略而过。
柚叶垂下头，她略微斟酌了一番后，低低地回答他：“那是我哥哥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既然是明树留给柚叶的，带土十分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猜测，大概是一些秘术卷轴之类的东西吧？
就在他还没想好继续下一个话题的时候，柚叶已经将一大堆忍术卷轴倒进了他怀里。
她手上的卷轴太多，带土根本接不住。
他慌慌张张地将掉落在地的卷轴捡起，不满地嘟囔着：“你慢点啊，柚叶。”
“你就不好奇里面是什么吗？”柚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带土咧嘴笑着挠了挠头，嘀咕：“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好像告诉你也没关系吧。”柚叶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她踮起脚拿下那个木盒摆在他面前，喃喃：“……应该没事的。”
带土好奇地眨眨眼，“那是什么？”
柚叶倾身附在带土耳畔，用两人之间堪堪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是……万花筒写轮眼。”
“啊？！这这这……难道是……”
带土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柚叶手中的木盒。
愣了一秒后，他回过神来环顾了一圈四周，低声催促道：“那你怎么放在这里……赶紧收起来啊，柚叶。”
柚叶笑作一团：“这么紧张干什么啊，带土。”
“可是……”
“你知道须比智迩神和宇比地迩神吗？”
带土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柚叶轻轻地将指腹放在左眼上，嘴角上扬：“正如这对神衹一样，我和哥哥眼中的瞳术，也只有我们两个才能使用。”
作为妹妹，她的左眼蕴藏着须比智迩。
“啪嗒”一声，木盒被轻轻打开，那双黯淡无光的万花筒写轮眼安静地悬浮在玻璃瓶里。
而作为哥哥的明树，左眼则承载着宇比地迩的能力。
……
木叶46年的春天姗姗来迟。
繁茂的樱花又开遍了木叶隐村的大街小巷，长街上又铺着满地的花瓣。
温润长风挟裹着点点水汽濡湿了枝桠上郁郁葱葱的宽阔叶片和冬日里最干燥的石块。
又一年的中忍选拨考试和上忍考核如约而至。
柚叶还记得去年冬天随口说下的约定。
于是她背地里悄悄扔掉了中岛代给她的报名表，成功错过了上忍考核的报名时间。
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要面对来自中岛老师狂风骤雨般的批评。
此刻的中岛代终于认识到了宇智波一族的偏执和任性。
他觉得自己以后要是少活几年，柚叶和家里那个臭崽子一人担一半的责任。
这样想着，中岛老师虚咳了一声，颇为严肃地盯着柚叶。
柚叶双手抱胸，冷着脸不去看他。
中岛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报名表，怒极反笑：“……听说，这是你扔的？”
柚叶觑了一眼，继而凉凉道：“嗯，怎么了？”
中岛代眉头狠狠一跳。
“可是，你明明可以……”他不满地压低声音。
柚叶皱着眉，理直气壮地反驳：“但是，这不是由我自己做主吗？”
中岛代：……
这难道就是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的真实写照吗？
中岛代觉得颇为头疼。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固执和不服。
到了最后，中岛老师还是决定认输：“不去就不去吧。”
柚叶的脸色这才微微好转起来。
不过，中岛代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他双手抱胸，冷哼一声：“那我们各退一步，一个冬天没看见你，我猜你的刀法肯定退步了吧？”
柚叶：……
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老师：“你在说什么啊，我明明有在……”
话语被中断在中岛代揉头发的动作中，柚叶终于体验到了橘太的痛苦所在。
因为这个喜欢揉部下头发的老师现在笑得活脱脱像个村里的恶霸。
此刻，恶霸拉长了语调：“我可不管——我中岛家的刀术就由你继承了。”
柚叶用力地拍掉中岛代作乱的手。
她笑眯眯地冲中岛代摊了摊手，不动声色地插刀：“……老师，你家刀法有月光家那么厉害吗？”
月光一族的木叶流剑术在火之国堪称一流，中岛老师当然无法与之相比。
中岛代瞬间被她气得磨了磨后槽牙，他弯起手指在柚叶头顶敲了敲，“你快点给我去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柚叶“嘶”了一下，捂着额头，“老师……但是，中忍考试还没结束。”
“啊？这管你什么事……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在想那个臭小子吧！”中岛代话说到一半，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过来。
街道上人来人往，他们听到中岛代的大喊声，便纷纷往他们所站的位置投来异样的目光。
柚叶：“……”
一个十字架跳上了她的额头。
意识到周遭弥漫开的尴尬气氛后，中岛代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发出了几声干笑。
他抬起手臂瞄了瞄腕上的手表——距离中忍考试结束还有一天时间。
半晌，中岛代微微翘起嘴角，很是愉快地揶揄了一把自己的部下：“原来中忍考试快结束了啊，那我们明天再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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