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安抚了周姨娘，苏锦嫦过去看一眼几个女孩子，道：“天黑了，虽说点了灯，到底暗一些，不要弄这个了，收起来明天有时间了再弄，陪我玩一会，说会儿话，歇一歇眼睛。”
水碧几个支了两个牌桌子，四人一桌，正好摸牌，苏锦如却说她手指疼，摸不得牌，自己一旁玩就好，苏锦嫦也没说什么，叫秋玲坐下一起。
等坐定了，水碧来添茶，苏锦嫦给她使一个眼色，水碧会意，出去招了弦歌过来，吩咐她，“你去娘娘身边伺候着，我这里有点事。”
弦歌老实，心思灵敏却不多嘴，是苏锦嫦今年才提上来的，她也不问，答了是便回去苏锦嫦那里站着了。
水碧出去，果然看到那苏四姑娘重新描了眉画了眼，袅袅婷婷地往侧殿去了。
闻翎吩咐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在不远处盯着，果然没多久侧殿传来皇上愤怒的声音和两个皇子的哭声，闻翎带着小太监往侧殿去，水碧往主殿去。
宗政到了侧殿，换过衣裳，便陪着两个儿子玩耍，他虽然依旧不是特别喜欢老三，却也不再太厚此薄彼，两个都抱，老二趴在他胸口叭叭叭的亲他，宗政哭笑不得，苏氏给这小崽子惯的毛病。
正玩着，听到刘湘的声音，“皇上，四姑娘说苏娘娘那里有话让她代传。”
宗政有些意外，那位苏四姑娘比苏锦嫦只小两岁，现在已经十四快十五了，苏氏怎么叫她来传话，不过他也没想太多，反正苏氏有分寸，便叫人进来了。
苏锦如扭着一把水蛇腰进来，看到皇上俊美的面容，登时羞红了脸，宗政没抬头，将寄琤抱起来，放在腿上面对面坐着，拿他的小老虎逗他玩儿，“你姐姐叫你来传什么话？”
“回禀陛下，姐姐并没有什么话传，是臣女想见陛下。”
宗政手顿住，抬起头直直看向苏锦如，眸色沉了下来，“你姐姐叫你来的？”
苏锦如还没发现宗政的脸色，含羞带怯道：“姐姐陪着妹妹们摸牌玩儿呢，臣女无聊，不爱玩儿那些，听闻陛下才情颇高，想请教一些诗词上的问题。”
宗政松了一口气，也暗自懊恼，怎么能怀疑是苏氏安排的，苏氏哪里会是这样的人呢。
相通这一点，又想起刘湘说这个女人曾经骗的苏氏摔破了头，便更加难以掩饰他的厌恶。
“滚出去在门口跪着。”
苏锦如大惊失色，为了邀宠，她甚至学了苏锦嫦的妆容，她本就和苏锦嫦有四五分像，一装扮便更像了。
她不动，宗政目光一扫刘湘，刘湘便带着两个粗使嬷嬷将她架了出去。
苏锦嫦来的很快，慌里慌张的，一进门咣当就跪下了，“皇上恕罪。”
宗政无奈，下了榻亲自将她扶起来，“又没说怪罪你。”
苏锦嫦惶恐万分，“她到底是我妹妹，我……”
宗政打断她，“朕知道，你与她同父异母，她做什么与你无关。”
他叫了刘湘进来，“你亲自将四姑娘送回府上，今夜她的所言所行一点不落全都告诉苏梁，叫他自己看着办。”
刘湘领命而去，宗政拉着苏锦嫦坐下，“你这父亲着实胡闹，一点都不能给你撑腰。”
苏锦嫦早就知道苏梁的德行了，她无所谓道：“臣妾本就没想着他为臣妾撑腰。”
宗政就喜欢她这直言不讳的性子，笑道：“索性你几个哥哥还都出息，却被家里拖累了，你大哥苏锦州倒是个人才，这次园子里的守卫，便是由他负责的，若是守的好，朕回宫便晋了他的职位，叫他负责皇宫安全，你也能时常见他了。”
这是皇上抬举，苏锦嫦很清楚，她哥哥本事有，只是若是升迁也不能这么快。她谢过了皇上，有些心累地靠在宗政肩上，“这一回，太太怕是要恨死我了。”
宗政眸色微冷，“她教出来的好女儿，恨你做什么，便是恨你也不怕，朕护着你。”说完又补了一句，“儿子们也护着你。”
苏锦嫦噗嗤笑了，宗政吩咐奶娘将孩子们抱出去，自己和苏锦嫦则在侧殿里歇了。
苏锦如被皇上身边的大总管连夜送回苏家，起初苏梁看到刘湘送苏锦如回来还很高兴，结果一看女儿是被两个壮实的老嬷嬷拖下来的便白了脸色。
刘湘挥手让人把苏锦如拖进去，没走偏门，走的是正门。
苏梁吓出了一身冷汗，已经有伶俐的小厮去请府里主子，苏梁将人迎到了花厅。
不多时，苏家阖府众人都到了，就连已经睡下的老太太都来了。
众人进门看到地上爬着呜呜哭泣的苏锦如，心里一个咯噔。
苏梁抹了两把脑门上的汗珠，谄媚的行礼，“敢问中贵人此来有何贵干？”
刘湘端坐在上头，喝了两口茶，放下茶盅，道：“苏四姑娘头一天进园子，不懂规矩，假传苏娘娘口谕，骗的我等放她进了皇上寝殿，寡廉鲜耻，皇上吩咐我带了苏四姑娘出来。”
众人一听，脑子都炸开了，忙磕头请罪，刘湘冷笑，“苏大人养的好女儿，苏娘娘在宫中养育着两个皇子，劳苦功高，皇上仁善，特准家人进园子陪伴，四姑娘不说为姐姐长脸，反而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来，也让苏娘娘没脸。”
苏梁满脸是汗，后背湿了一大片，刘湘当作没看到，起身掸了掸衣襟，大步流星越过跪着的苏家众人走了。
花厅里安静极了，只有苏锦如呜呜的哭声，王氏都不敢上去哄哄她。
老太太艰难起身，由丫鬟扶着，她没有看苏锦如，目光却放到王氏身上，“大太太如今是越发糊涂了，一个女孩子教导成这样，丢苏家的脸，今日若不是娘娘在宫里，如姐儿便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赔的。”
王氏听出了老太太话里话外不让她管家的意思，横着脖子抬起头，“老太太这话我却听不懂，既然一家子姐妹，入了宫一起服侍陛下，也有个臂膀，嫦姐儿在家时便被先头太太教的拈酸吃醋，后来又亲近周姨娘，能学到什么大家规矩，今儿这事，她不说遮掩一二，偏要闹成这样，可见她是恁狠的心肠，见不得自家姐妹好。”
老太太这下子真的生气了，王氏从嫁进苏家开始，便嫌弃苏家门第低，便是她这个老太太王氏也嫌弃。
丫鬟扶着老太太坐下，老太太对这个王氏已经彻底死心了，“我们苏家门户低矮，如今看来是留不得王三姑娘了。”
王氏愣住，老太太竟然存了赶她的心思了，她怒不可遏，指着老太太道：“我当初嫁到你们苏家的时候，你们从老到小，都是什么官职，那时候不知道门户低矮，如今却说这个，你们以为苏锦嫦如今成了昭仪，苏家就可以这样作践我们王家吗？呸！你们忒的没脸，真以为苏锦嫦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死了那条心吧！”
她这话说的太过放肆，苏梁一个箭步冲上去，啪的就是一巴掌，指着王氏，“我道你是御史家的姑娘，嫁给我算是委屈，向来给你面子纵容的你无所不为，既然你如此看不上苏家，当初又何须答应，如今你养出来的好女儿闯下大祸，你竟然言之凿凿怨怼于我苏家！你如此看不上，我休了你便是，你回你高门大户的王家去吧！”
王氏先是被一巴掌打的懵了，听到他要休了自己，着实慌了。扑上去撕打，“你竟然要休了我！我父亲对你多有提携，你忘恩负义至此！”
“提携！”苏梁冷笑，“当年都水监那个职位，嫦姐儿前脚跟我提了，后脚你便跑回娘家让你娘家哥哥占了，你娘家哥哥如今什么职位，我又是什么职位！”
“你以为都水监那事情你揽下来你就能做到我哥哥如今的地步？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你有我哥哥那样的才能吗？”
“才能，你哥哥贪赃枉法的才能吗？只待一场大雨，你哥哥连带着你全家都得人头落地！”
王氏愣住，连忙追问，“你什么意思？”
“我能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哥哥修筑金河堤坝的事情真就没人知晓！若一场大雨下去，金河决堤，别说你父亲是工部侍郎，便是尚书，也得人头落地。”
王氏愣着，苏梁冷哼，“要么你乖乖回你屋里待着，要么，滚回你王家去！”
王氏彻底没了声，瘫坐在地上，苏锦如哭的快断了气，苏梁冷哼，“送四姑娘去城外九清观，老太太身体不好，孙女去祈福一年。”
苏锦如哭的更厉害了，却不敢求饶，等处理完了王氏和苏锦如，苏梁才在老太太跟前跪下，磕了头，“母亲，儿子没用。”
老太太知道他这是怀柔政策，大抵王氏让苏锦如爬皇上的床有苏梁的默许，让苏锦如去九清观呆一年，免了责罚，一年后选秀时正好进宫。
苏梁打的好主意，但再怎么样，苏梁都是老太太的儿子，敲打到这个份儿上，老太太也累了，抬手叫他们都退下。
苏锦淘和苏锦程两个一起去外院喝酒，苏锦程无奈，“大太太如今越发糊涂了，让四妹妹去爬皇上的龙床，便是皇上有那个收了她的心思，怎么会在二妹妹寝宫做这糊涂事？若等一年，也不至于被厌恶，如今怕是即便进了宫，也见不到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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