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任性小酒吧
第二天早上，东岸和黛颖驱车两百多公里，来到稽都近郊齐栩的新家。
这栋别墅距离稽都中心约三十多公里，秉承齐家一贯的住宅传统，配套了庭院和一眼望不到边的花园，别墅主体却颠覆了齐家以往风格，不再沿用徽式建筑，采用了欧式风格装潢，冰淇淋色墙面，楼体小而精，整体给人感觉像是童话里的田野小屋，温馨不乏浪漫。
黛颖估计这房子十之八九是依照齐栩的意思设计的，看着有种熟悉感，不是梦里见过就是齐栩描绘过。
“齐栩这新家整得跟配眼镜验光的小房子似的。”东岸嘟哝，一语道破。
“还是有区别的吧，多了那么大个庭院啊。”黛颖居然听不出是调侃，还认真地回应了。
“看来你是真近视，我几十年没验过光了，记不得这些细节。”东岸话语中的子弹突然调头，击中黛颖。
齐栩小两口和两家父母忙着招呼亲朋好友，这天是齐家小宝贝一周岁生日会，顺便庆祝齐栩夫妻新居乔迁之喜。客人们三三两两在花园里散步、交谈，有的在屋子里参观，带小孩来的牵着孩子围着齐家小宝转悠。东岸和黛颖上前和齐栩夫妻打招呼，黛颖递上仓促准备的贺礼——红包。
“你们来啦，看看宝宝。我得招呼客人，等会儿你俩自便，随意转转。”齐栩又低声和他俩挤眉弄眼道，“晚上我们四个一起去城里浪。”
“我给你俩带了个摆件放后备箱里，你去看看摆哪儿，找工人搬一下。”东岸边说边伸手把车钥匙递给大卫。
东岸和黛颖看齐家小宝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便先到花园里参观去了。
花园一角，撑了五张米白色的遮阳伞，每张遮阳伞为一张长条状的餐桌遮挡阳光，每张餐桌左右两边各四张椅子。餐桌上一致铺着整洁的白色桌布、青色桌旗，桌面上摆放着装饰的花束和汽灯。厨房佣人正在摆放餐具，为一会的花园午餐做准备。
黛颖不擅长交际，对着东岸这个嘴欠的又不敢再乱接话，想在人群里找找熟人或者同行能搭上话的，摆脱社恐的压迫感。
“今天怎么没看到徐大？”黛颖问东岸。
“他到雅加达开会去了。”
“齐栩还有邀请别的同事吗？找找。”黛颖和东岸说。
“没了，同事就请了你。”
“你不也是同事吗？”
“大卫是我表侄。”
黛颖哑口无言，幸亏没在齐栩面前说他太多坏话。
“天啊，你这么老吗？大卫比齐栩大七岁还是八岁呢。”出了公司门黛颖就忘了什么叫礼貌。
“有一个词叫辈分，和年龄无关。”
黛颖心想，管你，能将你一军就行。
午餐准备好了，客人们一一入席用餐。东岸他俩没有和主人一桌，同桌的其他人黛颖自然是一个都不认识。坐下没多久，一桌人就“东东”这“东东”那，和东岸拉起了家常。看来其他六人都和他认识，全场也就我一个外人吧。黛颖垂下眼皮，默默地拿叉子逐一插起沙拉里的芝士、小番茄、橄榄。
“东东，什么时候轮到你生一个？”“东东还没成家呢。”“噢，是嘛？赶紧的。”一桌人七嘴八舌地聊着，问话的话音还没落下就有亲友抢答，完全不需要东岸亲自开口回答。
“东东，旁边这位是？”东岸对面的大爷问起了话。
“齐栩大学同学。”东岸赶忙回答，嘴里的食物都没来得及吞进去，生怕在场的一顿乱猜，等会场面就控制不住了。
听到东岸旁边的女孩是齐栩那边的亲友，刚才聊得最起劲的两个阿姨略微失望地“哦”了一声，可能是刚想好的台词因为这个回答没法继续发挥。
“小姑娘怎么称呼呀？”大爷又问。
“倪黛颖，叫我小倪就行。”黛颖自我介绍道。
“小倪，有认识合适的好女孩，给东岸介绍介绍。”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黛颖连忙答应。为什么每个家庭聚会的主题都一定有催婚啊？还好战火没有烧到我身上。
不知东岸是受到惊吓还是冷笑，他“哼”了一声，嘴里的汤差点没把他给呛死。
黛颖嘴里答应着，脑子里却胡思乱想起来，东岸的家庭是怎样的家庭呢，应该是和大卫一样，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吧。人家家里亲戚客气跟我说，让我给他介绍对象，可能没说出口的潜台词是——“多给东岸介绍对象，让他多对比才知道家里给他定的亲才是最好的选择。”他死去的前女友，是不是没达到门当户对的条件，意外也许不是意外？
她微微扭头看向主人桌，齐栩一家，其乐融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停止继续往奇怪的方向脑补。
午餐结束，客人走了一大半，只有带小孩的两家人留了下来，准备带孩子到泳池玩耍，晚上据说还有露天烧烤。齐栩这时候闲下来了，走过来和黛颖说，“你到楼上房间睡个午觉吧，晚上九点我们到市中心泡夜店。我好久没好好玩一场了。”
“你忙了一天不累吗？”
“我等会儿也睡一觉，趁着今天宝宝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轮着照顾。我一定要出去玩！我可是借你和东岸的名义才说服我爸妈让我出去玩通宵的，光有大卫陪我都不让。”
“你这是闷了多久？”
“记不清了。可惜啊，大卫也去。”齐栩摇摇头。
四人草草扒拉了几口晚饭，开着一辆保姆车奔稽都中心的capricebar去了。
到酒吧门口的时候，齐栩突然提议说，“等会儿我和黛颖坐一块儿，你们两个离我们远一点。但是你们也得看着点，保证我们的安全。”
黛颖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大卫哭笑不得，解释道，“她啊，嫌我们相亲恋爱到结婚太中规中矩了，想让我演一遍在酒吧搭讪追求她。”
“角色扮演啊，你们两个真会玩儿。”东岸打趣。
他们四人进到酒吧，齐栩观察了下四周环境，拉着黛颖和两个男人说，“我和黛颖坐卡座，你们两个去吧台。”
黛颖看着吧台比较亮堂，问道“不应该是我们两个坐吧台吗？吧台比较显眼吧？”
“对喔！”
“别了，你们两个就坐卡座，卡座安全，两个良家妇女别太招摇。”大卫连忙反对。
齐栩还是听从了老公指挥，拉着黛颖找了个卡座坐下，两个男人则往吧台方向去了。
东岸和大卫在吧台边上坐下，点了啤酒。不一会儿，一个男人向东岸走了过来。
“嘿，东岸？好久不见。”
东岸抬头一看，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小伙，他记性很好，一眼便记起打招呼的是何人。前两年，东岸女友去世后，他意志消沉，请了半年长假，其中有三个月去迷都朋友的酒吧里做调酒师。
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叫李纯，当时在酒吧附近收保护费，每晚都会进酒吧喝一杯，人少的时候，常和东岸聊天。虽然他是混道上的，谈吐却非常幼稚，是个十足的恋爱脑，每次话题总是围绕着追不到的女人，东岸甚至怀疑长相斯文的他混道上仅仅是为了增加追求女孩的砝码。因此东岸对他印象深刻。
“李纯？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
“你是来稽都玩还是搬到稽都来了？”
“过来玩玩，你呢？”
“我搬来稽都了。”
“在这附近干老本行？”东岸问。
“嗯，在这附近几个酒吧看场子。你呢，还在赛寇酒吧做吗？”
“对，调到后厨了。”东岸撒谎很自然，大卫在一边听到也不以为然，编造身份是在酒吧的常规操作了。
“怪不得，后来都没见你了。”李纯注意到东岸和大卫是一起的，“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大卫。”大卫回答。
“现在，稽都的妞质量超过迷都了。”李纯转过身，背靠着吧台，放眼四周，边搜寻美女边和东岸两人说。
“稽都的直播业比迷都发达，生活成本又更低一些，人才从迷都流到稽都来了。”东岸赞同。
李纯手握一瓶啤酒，吹了一口，凑近东岸，示意东岸跟随他的目光，“兄弟，你看，九点钟方向，穿红色短裙那个妞。”
“大波浪那个吗？怎么？”东岸迅速定位到了李纯说的那个女孩。
“难泡啊，给我支个招。”
“你说。”
“微信我是加了，追她的男人太多了，排着队送她兰博基尼。我不知如何示爱。”
“她说别人送她兰博基尼，还是你亲眼看见的？”大卫也参与到他们的对话里来。
“微信和我说的，朋友圈发了图。她可太漂亮了，据说是四分之一俄罗斯混血，虽然有那么点微调，但是本身就很漂亮啊。”李纯目不转睛地盯着舞池里的红短裙甩着大波浪。
东岸和大卫相视一笑，伸长脖子使劲张望，等待舞池的光束照到红短裙的脸上，好让他们看看究竟有多美。
李纯继续说，“她气质太好了，高端女人，我猜家里很有钱，我怕高攀不起，但是我不想放弃。”
“高端女人可不会四处跟人吹嘘有人要送她兰博基尼，明显是吊高来卖的。跟你聊两句微信就等着你打钱给她做鼻子修复呢。”大卫冷笑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红短裙的蛇精脸，就轻易下判断。
“她说她有个弟弟，家里人更宠她，但是她要证明自己，不依靠家里，独自在稽都打拼。”李纯没有理会大卫，继续痴迷地介绍他的女神。
东岸对李纯这状态早已见怪不怪，他一直认为酒吧里最好玩的事就是看各种psycho的表现，做调酒师的那三个月，靠着听李纯八卦恋爱糟心事，硬生生地把抑郁给治好了。
“高段位的女人，会有人送兰博基尼给她弟弟。”大卫又开始发表言论。
“为什么？”李纯表示不理解。
“这你还想不通你还泡什么妞。”大卫笑了，吹了几口啤酒。
“东岸，我们得行动了，女人们等急了。”大卫用左手手背拍拍东岸肩膀。
“关我啥事，我又没剧本。”东岸直言直语，他倒是像呆吧台继续听李纯发表他的恋爱脑言论。
卡座那边，齐栩和黛颖可没有等得不耐烦，她们在给酒吧里男人的颜值、身材打分，玩得挺开心。偶有小奶狗过来搭讪，齐栩直接来一句，“闪开，把胸肌练好了再来。”
“我们要不要进舞池里蹦跶一会儿？”黛颖在齐栩耳边大声问。
“物色好男人再去啊，没物色好进去干嘛啊。只有我挑别人的份，我是不可能被人挑来拣去的。”
齐栩左看右看，觉得在场的男人都不如自己老公，“这个场子的货色不行。连大卫都比不过，逊！”
黛颖记得当初齐栩妈妈给她介绍大卫的时候，齐栩并没有看上，就问，“大卫怎么捕获你芳心的？”
“被我弟洗脑了呗，我弟天天和我夸他，直接就叫上姐夫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让我弟帮忙追我，说追到了送他一辆兰博基尼，我弟当时还是个大学生哪经得起这诱惑。家里不是买不起，是不愿意给他买，大卫一说要送他，他可真是碰上知音了，卖力得很。”
“我现在就是嫌他当初没用心追我，居然找别人帮忙。哼！省了的那些力气我得让他补回来。生了孩子送了我一台法拉利我也没原谅他。猴精猴精的，法拉利也是他想要的，我都不怎么开。”
黛颖听完感叹，男人果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不过，这也说明，钱是自己辛苦挣的，才会如此珍惜。大卫和东岸的性格有点像，只是抠的方式有区别，真不愧是一家人。
这时，大卫和东岸走到齐栩两人的半圆卡座前面，在她俩对面空着的两个凳子上坐下了。大卫坐下后，点了酒和小吃，就低头玩手机了。
齐栩盯了他2分钟，他还是低头玩手机，齐栩小嘴微长，吃惊状，和黛颖面面相觑。什么情况这俩男人。“大卫，你干嘛呢？”
大卫缓缓抬起头，“美女，你是在叫我？”
齐栩把嘴合上，歪着头，依然不解地看着大卫。
“他演着呢。”黛颖看出来，跟齐栩解释。
“你撩我呀。”齐栩小声暗示。
“美女，你什么意思？我是正经人。男女授受不亲。”
“罗仲轩，你什么意思，重来。”齐栩不满意。
“老婆，我在夜店都是别人撩我的。我这是在真实还原现场。”大卫无辜地说，东岸在一旁偷笑。
“我不信。你不是说你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在酒吧里把女孩子逗得咯咯笑的吗？”
“噢，懂了，刚才那是在国内的夜店。现在，重来。”大卫清清嗓子，站起身，重新走过来，坐到齐栩身边。
“whydorussianwohephilippines”
齐栩的英语不太好，她还没反应过来，东岸在旁边已经笑岔气了，“谐音梗是要扣钱的！”
黛颖听到东岸的提示，也get到了大卫的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齐栩看大家都笑出声了，而自己还一头雾水，撅着小嘴，双手交叉抱臂在胸前，生气了，“不要说英语！欺负我！不玩了！”
“不玩了！来来来，玩骰子。”大卫连忙搂着老婆，安慰起来，“dolcebaby，不要生气了。国外开放，我也不喜欢那样，但是必须伪装自己形成保护色。我喜欢国内的主流文化是传统和保守的，我在国内不用再演了，省事又舒服。”
齐栩那可以挂油瓶的嘴巴放松了，头往黛颖那边靠，凑她耳朵小声问道，“刚那个什么意思？俄罗斯女人为什么喜欢菲律宾？”
黛颖面露难色，硬着头皮解释道，“就是说用俄罗斯口音说英语，菲律宾的发音就变成了free……你懂的。”
“我不懂！”
黛颖无奈，直接翻译，“免费的老二。”。
“你不纯洁。喝！”东岸举起一只略微弯曲的手指对着黛颖点点点，倒了一杯啤酒砸在她面前。
“黛颖，给他们说个更凰的！”
“……我哪会！”
四个人就这样，嘻嘻哈哈，边玩骰子边喝酒，喝到酒吧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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