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甜甜日常
折返门派的路上。
萧容恒安静跟在楚月行身后，听着师尊与师伯们交谈。
落霞似诗，夕阳如酒，绯红的余晖覆落，晕在那朗朗明月般皎洁的身影，相交辉映间更是衬得人恍若天人，有种握不住的飘渺感，好似眨眼间，这人便会消失于天地间。
那种醉人的虚无感，让他那藏在袖口的手不自觉攥紧两分，他迷惑地眯着眼。
这样的人，居然是他的反派师尊？
反派……
他轻笑出声，这哪是反派，这分明是仙风道骨的尊者，到底是他穿了本假书，还是他做了一场梦？
如果是梦，如果是梦，如果……他竟不愿想下去，或许，他的心到底不愿眼中种种只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黄粱一梦。
“徒弟。”
忽然，身前传来清浅的话音，师尊逆着光晕走来。
“我们先不回去，跟我来。”
“嗯？”他有些不解地看着那已经转向别的方向的师尊，师尊不知何时竟戴上幕篱。（注1）
雪纱下，师尊的神情他也无法得见，只是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小跑跟上，小声问道：“师尊，我们去哪？”
楚月行静静看向身侧与他并肩的人，目光落在男主的衣衫腰摆，那颜色素浅的粗布面料洗得发白，也有些许的磨损，如今还撕得破烂，困窘至此，他怎能视若无睹？
就算是点头之交也会心有不忍，何况他还顶着男主师父的头衔，男主还是为他撕的衣服，他自然也是心有愧疚。
“带你去买衣服。”楚月行轻轻说着。
语毕又似觉得哪里怪怪的，便是轻咳一声仿佛在掩盖什么，煞有其事地捻起双指，捏捏男主的衣袖，“你看你这衣服，当真是捉襟见肘，出门在外这般寒酸，丢的还不是你师父的面子。”
“可……”
“行啦，走吧。”
楚月行转身，不再给人婉拒的机会，小团子趁机爬出来，窝在人肩上，笑嘻嘻道：“主人，您现在已经学会自己给自己找改造任务了吗？可甜死我了，真是孺子可教也。”
“我只是内疚，男主这衣服估计都穿好几年了，在那阵法内还甘愿为我撕得破破烂烂的。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过意不去吧。”
【嗯，你说得对，你就是心疼他，口硬心软嘛，我懂。】
楚月行没好气似的斜眼瞥向肩膀的白团子：“躝！”（注2）
【主人你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那009就不打扰主人二人世界咯。】
“嘶……你！”
他现在是真想给这个系统一记爆栗子。
二人步进集市，虽已是黄昏之际，那热闹却不减，没入人群，楚月行正四处张望，寻找成衣铺子的店面。
吵杂的声音传入耳中，楚月行并无在意，倒是男主却不知怎的，忽然走向某处摊子。
他跟在人身后，那摊子像是在卖什么图鉴。
“大伙儿快来看看，楚月行最新画册，限时一百份，多一张都没有。”
“楚月行”三个字传来，当事人楚月行都听得怔怔，走过去，随手拿起摊子上画册，翻开。
这不就相当于是他的写真么？
感情这修仙界还追星，恰好他就是这个“星”，不过，该说不说，这画功竟还不错，将他画得栩栩如生。
“公子，可要来一份？您真幸运，我才开摊，晚些可都要被抢光的。”
楚月行：“……”
应该没有人会买自己写真集吧？
他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中的画册，微微摆手。
突然，身侧传来巨大的声响。
砰一声——
将周围的人吓得目瞪口呆。
楚月行转眼，恰好望见男主已冲到旁边的小摊子，拳头重重砸在旁边那摊子上，脚边还碎了个玉镯。
这男主怎么跟个熊孩子似的，这么暴躁，这是要打架呢，脑海里虽涌出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楚月行那动作倒也利落，眼疾手快制止人下一步动作。
“徒弟，你这是做什么？”
谁知男主虽被他拦下，那空出来的手却还是抢过摊主的手中的画册，瞬息间撕碎。
被吓懵的中年男人，此刻才终于回神，大骂道：“你这毛头小子，有病吗？砸场子？”
“抱歉抱歉。”楚月行右手拦着人，左手翻出枚碎银，“我替他赔你。”
连连道歉后，便是拉着男主离开。
“好好的，你这何故？”楚月行无语地睨着那铁青着脸的人。
“他……居然对着师尊的画册画册……”
楚月行等着人接下来的话，可男主却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后话。
所以，到底对着他的画册做什么？
“对着怎样？你倒是说呀。”
“总之，他满嘴淫秽，辱师尊声誉，弟子气不过。”
“弟子被林家小姐羞辱时，也是师尊为弟子出头，如今师尊被他人辱声誉，弟子也理当为师尊出头。”
楚月行静静聆听着。
原来不是熊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
行吧，他轻轻颔首以示理解道：“只是下次可不要鲁莽行事。”
语毕，还不忘轻轻摸摸人脑袋。
哪知道，刚碰到，楚月行手中已是一空，微怔看着那垂头匆匆走进旁边成衣铺子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嘶……这男主怎么不禁赞？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小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爬出来，伏在他耳边偷笑道：【我觉得他是不禁撩。】
“你见过我这样的撩人的么？而且你之前还说大男主收后宫三千都不带眨眼的，怎么这会儿就害羞起来了，你不自相矛盾么？能不能自圆其说？”
【主人，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还有一个隐藏人设，比如：撩而不自知？】
“我看你倒像欠揍不自知？麻溜滚！今天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唉！遇到不允许说真话的宿主，是系统的悲凉，但并不妨碍我敢于挑战霸\\\\权主\\\\义，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厚此薄彼可是爱情的开始哟。】
小团子煞有其事地摇头叹息。
“？”楚月行无语正要撸起袖子。
【马马马马上滚……】
见系统总算识时务地消失，他也敛起衣摆，抬脚踏进成衣铺，这铺子倒还挺大，布匹成衣都有，色彩繁多，种类多样。
在堆积如山的棉麻粗布料后，他总算看见局促不安站着的男主。
他走过去，轻声问道：“怎么在这？去那边挑好的。”
“师尊？”萧容恒悄悄打量人一眼便低下头。其实，无论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都没有人这样待过他，他还真有点受宠若惊到不知所措。
“弟子以为，这也挺好，那边的布料过于贵重，师尊不要破费太多。”
“行了，当师父的哪有亏待徒弟的，别磨磨蹭蹭的，来，跟我去那边。”
楚月行见人不动，便是直接上手，把人拉过去。
手腕上绕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萧容恒低头盯着那手，有点木然。
直至被人轻轻推推才回神，师尊指着几件绸缎成衣问他：“这几件如何？”
“师尊，太过贵重了。”
“啧，又来？说了带你买衣服就不会亏待你，来，背过来，我替你量量。”
萧容恒抬眸，雪白的轻纱遮住了师尊的容颜，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可他却又像什么都能看到一样。
或许是师尊的一颦一笑早已悄然刻在他的心里。
“怎么又发呆。”
师尊的声音若有若无似的传来，等他回神时，却见师尊揽着几件衣服从他身后走向铺子内的高台。
对着那铺子主人说道：“店家，这几套衣服劳您帮我徒弟裁一下，我们稍后回来拿。”
“好嘞。”那中年男人殷勤接过钱袋，便命人过来替他量尺寸。
他举着手，身边的店小二拿着量尺在他身上比划，他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抗拒，像是一种天生的排斥，明明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可如今不知为何，他不喜欢在师尊面前，与他人有任何近距离的接触。
楚月行见那店小二总算量完，外面天色也渐渐暗下，而且改衣服也需要些时间，便向男主提议道：“你饿不饿？等下带你去吃点？”
“嗯？师尊实在问弟子？”
“呵……”楚月行无奈笑笑，这男主脑子怎么突然就不灵光了，呆呆的，“除了你，你师父我还能带谁去吃饭？”
“唉，算了，直接跟着我吧。”
一语毕，便已转身踏出去。
食肆二楼雅间。
二人就着窗边坐下，萧容恒握着木杯，看着满桌的酒菜，却不敢下手。
“师尊您也吃。”
“为师不饿，你吃。”
“师尊不动筷子，弟子也不敢。”
这话把楚月行听得惊诧。
这男主倒是尊师重道，竟然这么注重规矩。
思及此，楚月行拿起筷子，夹起块小酥肉，却是放过男主碗中。
“现在，可以吃了。”
“师尊您……可您……”
“为师这不是动筷了么？还不吃，要喂你不成？”
“呃？”萧容恒不禁一怔，黯然垂眸，“弟子不敢。”
“快吃。”
萧容恒默然点头。
夜色清幽，月光映着烛光，相交揉杂，悄然爬上桌角修长的五指。
萧容恒低头，咬着筷子，余光还能瞥见师尊闭目冥思，右手撑着下颚，左手指尖微曲，百无聊赖地轻轻敲着桌子。
他的心，似乎也跟着那节奏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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