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补习
周末那天余笙笙起的很早。
她平时有赖床的习惯，就算不困也会选择躺在床上玩儿手机。然后一直赖到午饭时间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
但是今天她兴致不高，丝毫没有睡意。而且昨天的晚饭也没吃多少，现在感觉有些饿了。
挣扎了半天，她决定爬起来吃个早饭。
简单洗漱一下，余笙笙出了房间，习惯性的往厨房方向走，打算从冰箱里拿屯的面包牛奶吃。
这一个多月，余笙笙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她不会做饭，一直是点外卖或者去附近的餐馆，再不然就是吃些零食或者牛奶面包来填肚子。
厨房也一直没用过。
以至于这会儿余笙笙刚走到客厅，就看到厨房里有三个人。她有些恍惚，感觉眼前的一切像是幻觉一样。
厨房的中间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在做饭。女人穿着家居服，烫卷的长发挽起，还有几缕落在耳侧，看起来很温柔。左边的中年男人正侧着脸看她，笑的很开心。他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人和男人同时望向右边的女孩，女人还温柔的抚摸女孩耳边的发丝。
清晨的阳光斜落在厨房的桌面上，还有一些余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三人身上。
那一幕真的很和谐，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余笙笙觉得自己现在走过去只会打扰到这美好的一幕。她脚步顿了顿，鼻子有些酸。
垂落的手指动了两下，余笙笙收回目光，转过身打算回房间。
“笙笙啊，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余方舟喊她。
既然已经被看见了，余笙笙干脆往厨房那边走：“睡醒了就起来了。”
周智染挂着温和的笑容，柔声说：“刚好，我这早饭马上就做好了，笙笙坐那里等一等。”
余笙笙拉开冰箱门，瞥一眼周智染面前的锅。
锅里面是皮蛋瘦肉粥，旁边的蒸笼里是刚蒸好包子。
“你们吃吧。”余笙笙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瓶牛奶，礼貌一笑：“我先回房间了。”
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安语辞注意到周智染脸上闪过一丝难过和尴尬，忍不住出声：“余笙笙。”
余笙笙回头。
“都做好了，多少吃一点吧。”
余笙笙发现她的眼睛很清澈透明，就像何明傅一样。鬼使神差般，余笙笙点了点头。
饭桌上，余笙笙和安语辞坐一起，对面是余方舟和周智染。
“笙笙啊，尝尝阿姨做的粥合不合你胃口。”周智染一边给余笙笙盛粥，一边说：“还有这个包子，是阿姨早上刚包好的，有素馅还有猪肉的，你尝尝。”
“谢谢。”余笙笙双手接过碗，轻抿了一口：“挺好喝的。”
“笙笙以前都是不喝粥的，”余方舟笑着说：“这还是第一次喜欢喝粥呢。”
余笙笙听到这话，睫毛颤了颤，有些觉得可笑的看了一眼余方舟。
所以你是知道我不爱喝粥的，那为什么早饭还是有我不喜欢的粥。
从前余笙笙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时候，早餐从来不做粥，有时候余方舟和笙潇想喝粥，也会单独给余笙笙备好牛奶的。
余笙笙看着碗里的粥，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最后包子一口没吃，余笙笙还把喝了两口的粥都给吐出来了。
回到房间坐了会儿，余笙笙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余笙笙精神不振的拉开门，没想到站在门口的是安语辞。
“嗯？”
安语辞没说什么，只是微皱着眉，神情有些抱歉的意味。
余笙笙现在确实有些火大，她脾气向来不好。但这些负面情绪仅仅针对余方舟一人。
对于安语辞，余笙笙是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也能猜到安语辞主动喊她吃饭，只是不想让周智染失落。就像余笙笙不想一大早就让家里的氛围变得僵硬，所以没拒绝安语辞的邀请。
门外的安语辞咬着薄唇，伸手递给余笙笙一瓶牛奶和一袋面包。
是余笙笙从冰箱里拿的那种。
安语辞也不说话，就这样把东西递给余笙笙。看着她那张人畜无害、楚楚动人的脸，余笙笙心软了一下。她接过，淡声说：“谢了。”
余笙笙用吸管戳开牛奶盒上的锡纸，撕开面包的包装袋，咬了一口。
想着安语辞昨晚和刚刚对她的态度，余笙笙能感觉到安语辞人其实是不错的。对她并没有多大的敌意。
她们之间，或许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吃完后，见时间还早，余笙笙就又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她睡的很不踏实，做了好几个毫无逻辑却又很恐怖的噩梦。
最后还是一通电话把她从噩梦中拉醒。
想着刚做的几个噩梦，余笙笙有些后怕的盯着天花板看好几秒，然后才缓缓接起电话。
是外公笙文钟打来的。
“外公。”余笙笙刚睡醒，声音有些哑。
那头笙文钟的精神不错，话里带笑：“还睡着呢啊？”
“嗯，”余笙笙也笑：“这不是还早嘛。”
“都快十一点了还早啊？”笙文钟知道她爱赖床，但还是叹口气说：“你现在不比以前了，有些毛病也要改改。毕竟你和你周阿姨以后是要一直生活下去的，总要给人留下个好印象不是？”
笙文钟虽然已经六七十了，但他思想很开放，一点不古板。对于女儿离婚这件事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想着是俩人没缘分走下去。
余方舟也很尊重笙文钟，一直把他二老当亲生父母一样对待。就连再娶，也问过二老意见。
笙文钟见过周智染一面，没多说什么，只说了句：“要对我家笙笙好。”
笙箫是独生女，被宠着长大的。连带着余笙笙也很受二老溺爱。再加上从小看着余笙笙长大，笙文钟知道她脾气不好，怕她冲动耍性子，在这边受委屈。
毕竟抚养权在余方舟那里，笙文钟也做不了太多，只能劝这小祖宗收敛一点。
“外公～”余笙笙放软语气，撒娇道：“我哪有什么毛病啊。”
电话那头的笙文钟笑了起来：“好，你没有。”
“跟你周阿姨相处的怎么样？”
余笙笙沉默，手指无意识的抠着白色床单。她不由的想起今天早上看见的那个场景，心里一阵酸楚。“挺好的，她对我，挺好的。”
笙文钟长呼一口气，算是放下心来。而后又叹气说：“笙笙啊，不要怪你妈妈，她……”
妈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称呼对余笙笙来说开始变得陌生起来。算起来，她已经三四年没见过妈妈了。
都快要忘记妈妈长什么样了。
房门再次被敲响，伴随着一道温和的女声。
“笙笙。”周智染在门外叫她：“午饭做好了，可以出来吃饭了。”
“好。”余笙笙高声回应。然后对着电话说：“外公，周阿姨叫我吃饭呢，先不说了。”
“好。”
挂了电话，余笙笙快速爬起来换了件衣服，又去卫生间简单收拾一下。
她觉得笙文钟说的对。起码高中三年她是要和周智染生活在一起的，如果关系搞得不好，对彼此都不好。
出去时，余方舟正坐在餐桌旁看电脑。周智染和安语辞在端菜。
见状，余笙笙赶过去帮忙。
“周阿姨，”余笙笙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温声说：“我来吧。”
“诶。”周智染一脸高兴。
余方舟也欣慰的笑了起来。
还是周智染下厨。有了早上的前车之鉴，她特地问了余方舟余笙笙平时喜欢吃的菜。
余笙笙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就是不吃香菜葱花和刺激性食物。饭桌上没出现余笙笙的忌口，基本上都是她平时常吃的几道菜。
这顿饭吃的很和谐。
下午，余方舟去公司上班。周智染带着安语辞和余笙笙去逛街。
天擦黑才回到家。三个人大包小包的买了许多东西。吃的穿的，大部分都是买给安语辞的。
倒不是周智染偏心，相反，她一直在给余笙笙挑东西。只不过余笙笙实在是不缺什么东西，想着安语辞刚搬过来，需求应该比她大，所以就一直在给安语辞挑。
回家后，余笙笙累的不行。周智染热衷步行，余笙笙看微信步数直接达到了九万多步。她已经八百年没这么暴走过了。
所以她晚饭也没吃，洗个澡就睡着了。
第二天就周一了，该补课了。
周一早上，余笙笙七点就起来了。
出房间的时候，余方舟已经去上班了。饭桌上还有半锅皮蛋瘦肉粥。余笙笙垂眸，准备去买饭吃的时候，周智染叫住了她。
“笙笙，牛奶刚热好，你先喝点，我这在给你烤吐司呢。”
“……”余笙笙有种莫名的感觉。她有些别扭的说了句“谢谢”。
周智染还没来得及吃饭，安语辞也刚下楼。
吐司烤好后，周智染今天早上的早饭算是做完了。
三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早饭。虽然气氛有些尴尬奇怪，但总是没出现什么摩擦。
吃完最后一口饭，余笙笙收到了河明傅的消息。
【名副其实】：来篮球场，在等你。
【余笙笙】：什么事儿啊？我一会儿还得去补习。
【名副其实】：就是送你去补习，快点，要迟到了。
余笙笙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了。
八点就要上课了。来不及多想，余笙笙提上书包和周智染打声招呼就走了。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篮球场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树荫下的河明傅。
少年身高提拔，穿着白t恤，肩上还挎着黑色背包。他双手插着兜，路过的风轻轻吹起他的黑短发，晨光落在他的周围。
余笙笙脑海里莫名闪现了几个词：阳光、少年、操场、篮球。
发愣瞬间，河明傅偏头看到了她。
“这里。”何明傅朝她招手，然后小跑过来。
站定后，他递给余笙笙一瓶冰露。刚接过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王博文又递给她一个头盔。
白色的，看起来比何明傅他们的小上许多。
余笙笙：“嗯？”
一旁的何明傅带上那顶大的白色头盔，瞥她一眼：“嗯什么，赶紧带上啊。”
余笙笙照做，发现这个型号的头盔很合适。
见她带好后，王博文转身走到篮球场门口，拿起那辆黑色电瓶车车把上的黑色头盔戴上，淡淡的说了句：“先走了。”
说完，骑车扬长而去。
“靠！”河明傅大叫一声，吓余笙笙一跳，赶忙催她：“快上车，咱们要追上他！”
……
河明傅开的有些快，余笙笙全程紧张兮兮的抓着他悬空的衣摆，眼睛都没敢睁开。
很快河明傅就追上了王博文，这才减缓车速。
余笙笙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河明傅白皙的后颈。
畅通无阻的道路上，伴随着晨光和微风，三人有说有笑的赶往补习班。
到补习班门口的时候，河明傅还洋洋得意地说：“我又赢了。”
王博文白他一眼。
看他两手空空，河明傅皱眉：“你怎么一本书都没带啊？”
王博文取下头盔，甩甩头发，懒声说：“上午不是物理课吗，老李哪次讲课用书了？”
河明傅无言。
老李讲课确实不喜欢用课本。
他说课本上的知识太枯燥，他更喜欢用实践来检验真理的方式学习。
一旁的余笙笙听的云里雾里的，“课本？你俩也要补习吗？”
“对啊，开学前补习一个月，这不是一中的传统吗。”河明傅架好电瓶车，摘下头盔放到车把上。回头看见余笙笙手里还拿着那个白色的小头盔，顺带接过，也放到车把上了。
他朝余笙笙招手：“走了。”
“可是我上次问你，你不是说不是来补习的吗……”
等等！
看着何明傅和王博文进去的背影，余笙笙突然想起何明傅那天在篮球场说的那句“新同学”。
所以，他俩也是北连一中的高一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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