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隔壁
安语辞回到家的时候，余笙笙破天荒的没在房间待着，而是人在厨房。
她穿着睡衣，头发全数绑起，正低头在案板上切西红柿，旁边还有打好的鸡蛋。
安语辞有些意外地挑挑眉，问她：“你还会做饭啊？”
余笙笙抬头看她，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秒，最后定格在她上扬的嘴角处。余笙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却也说不上来。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继续切手里的西红柿，回答说：“刚学的。”
安语辞：？
下一秒，安语辞注意到余笙笙旁边立着手机，屏幕上是某个教做菜的短视频。
安语辞轻笑一声，鼓励她说：“那你加油，我先上楼了。”
“哦，你一会儿也下来吃点？今天晚上家里没人做饭。”余笙笙说。
“我妈呢？”
“不知道，回来就没看见人。”
“哦，那等我一下，我放个书包。”
怕余笙笙等着急，安语辞放下东西就下楼帮忙了。
这会儿余笙笙已经准备好了食材，打算炒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但是因为没下过厨，也不知道这个厨房的构造，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怎么了？”安语辞问。
余笙笙偏头，老实说：“我不知道怎么开火。”
“……”安语辞有些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她挽起衣袖，说：“我来吧。”
见状，余笙笙退到一边，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问她：“用看视频吗？”
“不用，我会做。”
“噢。”
等安语辞把鸡蛋装碗的时候，发现余笙笙正全神贯注的看她炒菜，搞得她有些不自在。
“嗯……你还想吃什么？”
余笙笙一脸真诚的问：“想吃什么你都会做吗？”
“……”安语辞把切好的西红柿放进锅里，笑出了声：“不会，我只会做三五道简单的菜。”
最后除了西红柿炒蛋，安语辞又做了青菜豆腐、紫菜汤和辣椒炒肉。
余笙笙帮忙准备的食材。
菜上桌后，安语辞返回厨房，打开电饭煲。
“……余笙笙，你没做饭？”
余笙笙瞪大了眼睛，刚叨起来的一块肉也掉回盘子里：“我，好像忘记了……”
“……”
安语辞气笑了：“那我们吃什么？”
“要不叫个外卖？”余笙笙提议道。
最后因为嫌麻烦，俩人啃起了余笙笙存的面包。
安语辞做的菜不但卖相好看，味道也很好，闻起来也很香。
“这些是周阿姨教你的吗？”余笙笙鼓着嘴问。
安语辞眼里含着笑，说：“自己学的，我还会煲汤呢，下次有机会做给你尝尝。”
说完，俩人都沉默了。
从某个时刻开始，余笙笙和眼前这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她们之间没有一开始的互看不顺眼，也不像亲人之间那样互助互爱。
倒像是两个缺爱的孩子找到了和自己同频共振的对方。
沉默最终被余笙笙的来电铃声打破，是余方舟打来的。
“喂，爸爸。”
“笙笙，小语在家吗？”余方舟的声音有些疲惫。
余笙笙感觉有些不对，回答说：“在，怎么了？”
“让她来一趟一中附近的警察局，”余方舟叹气说：“你陪她一起吧。”
出租车上，余笙笙打开一点窗户，脸凑近去呼吸外面的空气，忍耐着不让自己把刚吃的饭菜吐出来。
旁边的安语辞则是一声不吭，右手紧紧的扣着左手，像是在按耐住某种情绪。
余笙笙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她感觉安语辞应该猜到了去警察局将会面临什么。
晚上八点多，天还不算很黑，月亮和繁星还未露面。大街小巷都热闹极了，余笙笙和安语辞安静的并排走着。
到了警察局，余笙笙注意到在场除了头发凌乱的周智染和满脸疲惫的余方舟，还有一个醉醺醺的胖男人，他看起来和余方舟年纪差不多大。
余笙笙突然冒出一个这人是安语辞爸爸的想法。
再回头看安语辞，再见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安语辞的眼圈就红了，眼睛里甚至充满了恨意。垂下的双手也情不自禁的握成拳头，还发着抖。
“笙笙，跟爸爸出来。”余方舟上前去拉余笙笙，经过安语辞身边的时候，用一种充满同情的眼神看着她，语气也是这样：“小语，保护好你妈妈。”
安语辞紧咬着下唇，羞愧的点点头。
出去后，余笙笙问余方舟：“爸爸，那男的是谁啊？”
“那是小语她爸爸，今天看来找她妈妈要钱的。”余方舟抬手按压太阳穴，叹气说：“你周阿姨不给他钱，他就要打人。”
余笙笙大概了解是什么情况了，她有些担心安语辞母女俩，便问：“爸爸，你不管嘛？”
余方舟冷笑一声：“我管？没名没份的我怎么管？”
“没名没份？”
“你周阿姨和他根本没离婚，那人就是个骗子！”
…………
夜里十一点多，安语辞带着周智染回来了。余方舟在客厅等着她们。
“小语，你先上楼，我和你妈妈有话说。”余方舟语气很缓和，面容也很慈祥。
安语辞很听话的上楼去了。
她不知道余方舟和她妈妈说了什么，但她相信余方舟一定不会像安国良那样打骂她妈妈。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吧，周智染回来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叫安语辞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
安语辞可以说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周智染照常起来做早饭，两个小姑娘也心照不宣的没提昨晚的事儿。
余方舟也是照常的看报纸，还说道余笙笙：“校服怎么还没换上？”
“那校服太丑了，我才不要穿。而且这天气这么热，穿长裤多热啊！我不管，我要穿自己的裙子去上学。”余笙笙瘪嘴说道。
“胡闹！快去换校服，不然你就不要去上学好了！”
“……好嘛，知道啦！”
余笙笙一脸不开心的回到房间换衣服。
余方舟笑着对安语辞说：“小语你再等等她哈。”
“嗯。”
看着余笙笙的背影，安语辞想：果然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余笙笙在为校服穿裤子而不开心，她却在为余方舟会不会因为昨晚的事抛弃她们母女俩而感到害怕。
一中办事效率很快，昨晚的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按照成绩，余笙笙被分到了a班，安余辞则在d班。
河明傅和王博文还有余笙笙的好朋友汪乐毫无疑问的去了培优班。
“我靠！姐妹我惊了！就我昨天看见的那两个大帅逼不但和我一个考场，还和我是一个班的！！！长得这么帅，学习还这么好，女娲娘娘真是偏心。”大课间，汪乐来找余笙笙去小卖部，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一直在说这两个大帅逼。
听她这么一说，余笙笙倒是想到了河明傅他俩。于是就问：“那你知道这两个大帅逼的名字吗？”
“那当然，身为一班之长的我，这点基本信息还是了解的。”汪乐一脸骄傲，清清嗓子说：“王博文，班级第一、全校第一，高冷学霸；河明傅，班级第二、全校第二，阳光帅气……”
果然是他俩。
“我说你这反应过于平淡了哈。”
余笙笙耸肩：“一会儿我还会更平淡。”
“什么啊？”
余笙笙给王博文发过信息了，说大课间的时候去还他笔记。
这会儿俩人已经朝着培优班走了。
汪乐见架势不对，忙问：“怎么，你也要去看我班那两个大帅哥？”
“帅哥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是去还东西的。”
“啊？”
余笙笙走到培优班门口，眼睛朝班里面扫一圈，最后看见了坐在第三排左边靠窗的河明傅和王博文。
她推开靠走廊的窗户，声音不大不小的喊：“王博文，出来一下。”
俩人同时转头，然后起身出来。
“我敲！”汪乐一脸震惊。
只见河明傅出来后，伸手对余笙笙的脑袋就是一阵乱揉，笑着说：“干嘛来了？”
王博文依旧冷酷的插兜不说话。
余笙笙拍掉河明傅的手，傲气地说：“我来找王博文的，你出来干嘛？”
“小没良心的，我就出来怎么着。”河明傅伸长脖子跟她吵。
余笙笙笑骂他幼稚。
“找我干嘛？”王博文终于开口。
“这个还你，多亏你这笔记，不然我数学可能都没法及格，也进不了a班了。”
“还不算笨。”王博文懒懒的点评道。
“……我警告你俩，以后给我说话客气点！”余笙笙一把拦住汪乐的脖子，骄傲的快要上天了一样：“这我好朋友，也就是你们的班长，以后再对我不尊敬，可别怪我公报私仇啊。”
“我去，你真有脸说。”河明傅给她一个大白眼。
汪乐更是躲开余笙笙的禁锢，撩一缕头发，娇羞羞地说：“诶呀，笙笙你在说什么呀，大家都是同学，什么公报私仇的呀。”
“…………”余笙笙没想到这俩人魅力这么大，佩服的鼓掌：“真是见色忘友啊。老天有眼啊，我要是和你们一个班，我一定会被欺负死。”
“别担心啊，隔壁班也一样。”河明傅补刀说。
“哈哈哈哈哈哈。”
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处，安语辞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十点钟的太阳洋洋洒洒的落在四人身上，他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就像是这个世界最干净的存在。他们最大的烦恼应该就是校服为什么是裤子、为什么大家不在一个班。
而安语辞和他们只见注定有一段不管她怎么努力也跨不过去的距离。这段距离让她没有和少男少女谈天说地的机会，只能站在最暗最远处，看着光芒下的他们。
安语辞转身离开了，没有人发现她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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