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计成
天色已晚，楚留香留下住在这里。姬冰花让李秋安排好房间，回去继续看那本写女鬼和书生的书。
内容果然是出乎意料。合上书依旧没有睡意，姬冰花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没多久就有个戴着面具的人过来了。
“家主明日开始用药。”
“柳无眉用药的效果怎么样。”
“已经痊愈。”
“柳无眉在石观音老巢杀的那些男人的身份都确认了。你找人把骨灰送到他们亲人的手上，再告诉他们事实。”
“是。”
面具人猜出姬冰花睡不着，从窗外翻进窗内向。他走到姬冰花身后放上椅子，又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周易》。以前这种书姬冰花看到第四页就昏昏欲睡。
不管是不是书的作用，姬冰花最后睡着了但一夜梦多。
寅初时被梦里的鬼怪惊醒，喝了点凉茶继续睡。回笼觉睡了一个时辰，卯时一刻醒来。楚留香来前厅的时候，看到姬冰花端着一碗苦香苦香的汤药在喝。
“昨夜受风了？”楚留香道。姬冰花沐浴后顶着头湿发爱吹头发的习惯，在他见过几次后便也知晓了。
姬冰花一口气喝完药汤，把碗递给身边伺候的人。“是治心病的药。咳咳。”
中药的味道实在是苦，后味更是有冲击性。姬冰花左手食指横放在鼻子下方屏住呼吸，静了片刻才缓了过来。“我去漱个口，你吃过早点我们就出发。”
在别人吃饭的桌子边漱口，姬冰花还做不到。她回来的时候换了身衣服，衣服上有了熏香的味道。
楚留香的鼻子时灵时不灵，身上长有郁金香的味道是为了避免自己有味道而不知唐突了他人。认识姬冰花以后没过见她熏香，这次闻着像是兰花香。
吃完饭两人出了前厅接过李秋牵来的马从后门离开了小院。楚留香上马坐稳，对旁边和他同时翻身上马的姬冰花道：“兰花虽好，可久闻其花香会令人过度兴奋而失眠。你睡眠不好还是少用为妙。”
姬冰花按着马缰绳，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不带赵英琅他们。”她身后一个护卫都没有。
楚留香微笑道：“难道不是信我能保护好你。”此行情况不明。沙漠的时候姬冰花就有留下大多数人在沙漠旁的小镇等待的行为，他并不意外。
姬冰花道：“嗯。”闻着身上的兰花香和旁边的郁金香味，她手腕甩动缰绳□□的马跑起来，鼻尖的味道被风吹散。“那就拜托楚香帅了。”
他们骑马的速度在出城后提升。薛家庄离得不远，若不是姬冰花不会武功，这点路楚留香用轻功就行。
刚到薛家庄的石门楼，就看见一老者身穿雪白的长衫执剑站在道路中间。
薛衣人，江湖人称血衣人。薛衣人每次杀人都身穿白衣，决斗过后敌人的鲜血会染红白长衫使之变成血衣。
他有间密室，里面不仅放着收集的剑，还存着一件件沾着他剑下亡魂血的血衣。
楚留香和姬冰花相视一眼，下马走到薛衣人面前。姬冰花自觉落后一步。听薛衣人对着楚留香开口说道：“我原以为你会成为我的朋友，没想到也是想盗我剑的卑鄙无耻的小人。”
薛衣人能将楚留香带进密室观剑，是十分欣赏这个年轻人。
高手是寂寞的，与之同站在武道金字塔顶的人寥寥无几，能惺惺相惜的更少。他们珍惜身边的人甚至是对手。失去朋友的遗憾，比对手的欺骗更让人厌恶。
楚留香解释那些并非自己所做的事。薛衣人没有直接动手，他也是不相信自己多年看人的眼睛会出错。
姬冰花趁着两人说话环顾四周。有薛衣人和楚留香这两大高手在，附近不可能有人窥视。再远的地方，她想看环境地形建筑是不是适合藏人。
薛衣人既然心存怀疑，便愿意给楚留香一个机会，带他去被盗剑的密室。
楚留香见薛衣人目光看向姬冰花，介绍道：“这位江南姬家家主姬冰花。”
姬冰花跟着道：“薛庄主。”
薛衣人道：“姬家的家主不是个男人。”
对薛衣人这样年纪和武功境界的人来说，外表的伪装根本欺骗不到对方。姬冰花谦卑道：“晚辈常常以男装示人，因此误会者甚多。为图方便便未澄清。”
薛衣人道：“你来做什么。”
姬冰花看向楚留香，眉目间隐含着温柔。“陪他。”
楚留香被自己口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薛衣人练剑不谈情，受不了年轻人之间气氛黏糊，一言不发转身进庄。
姬冰花给楚留香递上手帕，眼神中情愫尽散。楚留香接过帕子苦笑道：“下次不要突然说这样的话。最好事先给我点提示。”
薛衣人还在前面走，姬冰花不能道歉，低声道：“我说来拜见薛庄主，前辈不会信。”她总不能给对方机会把她拒之门外。
薛家庄内人人习剑，来往皆衣着干练神情严肃，建筑道路也是对称笔直。三人视线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脸上擦胭脂水粉扎着辫子的老头。
老头速度很快，直奔楚留香而来。“大叔，上次你骗我。天上的星星根本不是两万八千四百三十七个。”老头嘴扯楚留香的衣裳，一脸受骗的委屈。
薛衣人怒道：“你怎么来了，回去。”
“这是我家，宝宝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大哥你又凶宝宝。”老头自称宝宝，比他涂着胭脂的红脸蛋还让人觉得怪异。
姬冰花听到大哥二字，便清楚这老头的身份是薛衣人的弟弟薛笑人。楚留香怀疑他就是杀手组织的头领。
没想到楚留香和‘薛笑人’这个身份也熟。姬冰花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做哑巴。
楚留香道：“那或许是我数错了。现在是白天，不如我们等到晚上再数。”
薛衣人和楚留香进密室的步子因为薛笑人停下。薛笑人眼珠一转注意到姬冰花，抓住她的胳膊带离他们三丈远。“宝宝不信你个大骗子，要抓个人质。”
然后他又指着薛衣人的剑跳着道：“大哥是来打架的，宝宝要看。”
薛衣人沉着脸，碍于外人在无法动手。他拿这个弟弟没有办法。
姬冰花动了动胳膊，薛笑人抓的很紧。她道：“你不是要数星星吗？我告诉你星星有多少颗好不好。”
薛笑人笑嘻嘻道：“好好。姐姐不要像那个大叔一样骗我，不然我就把你扔到天上去，摔下来屁股开花。”
姬冰花道：“6974颗。”
薛笑人怀疑道：“天上那么多星星，大叔说两万姐姐才说六千。是不是欺负我小就骗我。”
姬冰花道：“我还没说完。”
薛笑人变得期待耐心等着姬冰花说。
“因为你只能看到一半的天空，所以只能数到3500颗左右。”
不止薛笑人不信，就连薛衣人也黑着脸道：“姬家主不要给笑人乱教。”
漫天繁星点点，说三千颗是确实让人疑心。姬冰花正要说话，余光扫到施家庄内一处房屋，似乎冒起了黑烟。“着火了？”
楚留香和薛衣人看向姬冰花，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身后的薛家庄。他们都仔细看去真是着火了。
薛衣人冷笑道：“好好，盗剑，刺杀，放火。真以为我薛家庄是软柿子？”他边说边朝着火的马棚方向去。
薛笑人拽着姬冰花也要过去。“着火了，走，宝宝也要看热闹。”姬冰花被他轻功带飞。楚留香追了上去。
众人到的时候马棚的火已经被扑灭，放火之人也被抓住，是一个小乞丐。
“小火神。”楚留香竟然是认识的。
小火神原本是一个十分崇拜楚留香的乞儿。楚留香被杀手头领刺伤逃脱后两人遇见。小火神认出楚留香请他去破庙吃了一顿狗肉汤。楚留香顺便请小火神帮忙查了掷杯山庄的事。两人就此成了朋友。
趁着众人注意力集中在小火神身上，姬冰花的手用力去拉薛笑人袖口。薛笑人瞪着眼睛专注热闹。姬冰花表演了一回什么叫手无缚鸡之力。
小火神虽然叫小火神，可放火的技术实在算不得高超。他面对楚留香时羞愧的用胳膊遮住脸。“香帅。”
薛衣人冷着脸道：“你们认识？”
小火神清楚自己连累了楚留香，连忙说出自己放火的目的。他得知了今日楚留香来薛家庄，就想着香帅若真跟血衣人打起来，自己可以放火烧马棚转移施家庄和血衣人的注意力。
谁知摔了一跤火折子掉草堆，所有提前做的准备都助长了火势漫延。
碰到这么一个不顾生死诚心为朋友，又笨手笨脚的小乞丐。薛衣人原本的火气消了些，看在楚留香的面子上没有惩治他，只是叫他将马棚修好恢复原状。
“无聊，没意思。”薛笑人猛带了一把姬冰花到薛衣人身边，对着他大哥吵闹道：“没意思。我要看打架，大哥你是不是打不过那个大叔。”
这话一出，薛衣人已是面沉如水。
楚留香和薛衣人比试楚留香安全。楚留香‘偷’了薛衣人的剑楚留香安全。两次都有其他不相干的人在场，传出去恐怕就成了血衣人打不过盗帅。
小火神战战兢兢的蹲在地上，他好像坑了香帅一把。楚留香心里叹气，知道今天跟薛衣人这一战在所难免。
“胡言乱语，回你院子去。”斥责完薛笑人，薛衣人对楚留香道：“你的伤好了没有。”
言外之意便是要和楚留香打了。楚留香不是惧战的人，微笑道：“请。”
薛笑人大呼小叫要热闹，把两人当成了街边杂耍的。他被薛衣人斥责了声，气呼呼的带着姬冰花走了。
姬冰花这会儿俨然成了小娃娃的布老虎，随手甩来甩去但就是不撒手。她被迫远离两大高手的比武场地，注意到楚留香想阻拦微微摇头，无声说了一个字。
薛笑人真的听话，带着姬冰花去了他的院子。小院很幽静附近树木也多，隔绝外面的热闹和人气。
它里面落叶未扫，灰尘不擦。这地方别说是住薛家庄的二老爷，就是什么没名分的私生子也不该这么怠慢。以姬家人的眼光看，这些下人都可以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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