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邪王

“这个世界太小了！”

        伫立在山崖之上，往前一步就是直落千仞的山崖，山风吹来，感觉上更是摇摇晃晃，立足不稳，胆子大的，也觉步步惊心，胆子小的，则是寸步难行。但顾源却是足底如生根一般，丝毫不惧山崖之上凛冽的罡风。望着脚下已经变成芝麻大小的幽林小筑，不禁感慨道。

        “青璇却是不觉世界太小，只觉世界太大，只需一块立足之地，青璇便已经心满意足！”悦耳如同歌声一般的声音从顾源背后传来，崖顶山风之下，石青璇的长发迎风飘舞，受持一只玉萧，衣衫被风吹的紧贴身躯，展露出曼妙的身姿。

        顾源转身，看着石青璇，展颜一笑，“那是青璇你还不知道世界之广大，天地之浩瀚！”

        “人家只是个小女子，自然没有你们这些人有着‘雄心壮志’！”石青璇俏皮一笑，这言语之中，自然是在说着顾源先降安隆，再折席应，虽然武林中不显，但魔门之中早已声名显赫，已然有人以“圣帝”称之。

        对于石青璇的调笑，顾源自然不甚在意，只是隐隐间，从俏皮调笑的石青璇的脸上，顾源竟似看到了一点黄蓉的影子，这俏皮的模样分外的相似，一时不觉，竟看的呆了。

        “哼！你这人好生无礼！”石青璇脸颊微红，略有些羞恼的说道。

        顾源心神回归，略显尴尬：“抱歉，青璇刚刚的姿态实在像极了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石青璇问道，不知为何，心中竟然隐隐有着一丝失落。

        “嗯，那也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顾源眼神迷离，似是想起了过往。

        “那她现在在哪里？”

        “她已经不在了。”顾源轻声说道，随即转回身，面朝山外广阔无垠的天地。

        “对不起……”石青璇看着顾源挺拔的背影，不知为何，怎觉的这挺拔的身影开始变的单薄起来，变的孤独起来。

        “你说，如果一个人发现自小生活的世界其实是假的，那个人会如何？”短暂的沉默，顾源突然开口。

        石青璇驻足深思，良久，说道：“青璇不知道，但如果是青璇的话，大概是无所谓的吧，只要自己曾经经历过就好！”

        “只要自己曾经经历过……”，顾源呢喃念着，一时有些魔怔。

        突然，顾源的精神微微一动，心湖之中已然察知了一些异动。

        “青璇，你先回去吧！”

        “嗯，好！”石青璇性子有些柔顺，并不多问，转身朝着山下行去。

        顾源转身，目送石青璇离开，直至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于群山之间，这才收回目光，望向自己右前方，“我本以为，阁下精通补天阁之要，欲行刺客之道，一击必杀，不想阁下竟然如此光明磊落，与传闻倒是颇为不符！”

        一个身影自林木遮掩中走出，成熟稳重中带点飘逸，雍容高傲中带点慈和，潇洒闲适中带点沧桑，内敛深沉中又依稀有点忧郁，“我只是不想让青璇看到我杀人！”

        邪王石之轩。

        当说到石青璇的时候，石之轩眼中的柔情明显多了几分。

        “正好，我也不想她被伤到。”顾源笑道。

        “你自称‘圣帝’，将圣门搅得乱七八糟，又手握邪帝舍利，最后，竟然敢接近青璇，不管从哪一方面讲，我都要杀你！”石之轩平静的说着，似是与相熟朋友聊天一般，只是其中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顾源一笑，没有理会邪王的威胁，反而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摒除种种杂念，真气自然运转，精神蔓延开来，经过了大地、山峰、林木，蔚蓝的天空，以及面前的邪王……

        这种感觉……似乎能体会到潮汐般的天地元气，一呼一吸自有无量天地元气透体而过，唯有一点精华被自身萃取，纳入真气循环之中，而天地之力，似乎举手可得。

        这是顾源到得此方世界第一次全力而为，面对邪王，他丝毫不敢留手。

        邪王石之轩只觉眼前之人变得虚无空洞，仿佛化身深邃夜空，容纳万物，衍化万千，完全把握不住其真气性质。

        心中顿知情报有误，眼前这人已经绝对是大宗师一级的强者，不过，纵然如此，石之轩心中却无半丝怯意，反而久未苏醒的战心似乎重新复活，心中杂念尽消，就连胜负之念都不存，长久以来的精神分裂都在这刹那之中停止争斗，共同抵御这明显对自己生命有着威胁的强敌。

        石之轩的气势正在缓缓增强，顾源却仍旧紧闭着双眼，似乎丝毫不介意一般。

        当石之轩气势上升到顶点之时，一直凝立不动的石之轩全身儒服无风自动，白色衣袖向上卷起，下一个瞬间，石之轩已经出现在顾源面前。

        如果现场之中有着他人围观，定然能看到站立在原地的石之轩的人影突然之间似乎被拉长了，仿佛是数十个人影站成一排，拉到了顾源的面前。

        这是轻功快速到极致，超出了肉眼捕捉极限，虚幻的人影只是石之轩移动之间留下的轨迹。这般轻功，已经超出了人体极限，纵然是顾源，也无法仅凭肉眼捕捉石之轩的身影。

        弥散在身周的精神触角早已经先一步捕捉到了石之轩的轨迹，顾源睁开双眼，恰好就看到石之轩掌心之中点点似白非白，似黑非黑的无形气劲旋转不休，还未有念头转动，顾源指间真气已然先一步挥洒而出，如同一道划破长空，分割两地的江河，将石之轩一身威势尽皆拦截在江河彼岸。

        指力横空，掌力被截，两者同时消失于虚空。

        石之轩陡然加快，如毒蛇出洞，从茫茫虚空中加速蹿出，似乎刚才的变化只是为了引顾源动手，从而创造空门大开、中路急进的机会！

        顾源真气运转，筋骨齐鸣，如龙吟之声，一道龙形气劲伴掌而出，石之轩立时变招，右手划出一个美妙的圆弧，恰好拦住，降龙掌力透体，石之轩掌心生死二气极速转换，将掌力返还。

        不死印法！

        顾源自然识得，只是未曾想到邪王的不死印法已经达到了如此境界，竟连降龙掌力这般坚凝如一的掌力都可以返还，不过，看石之轩未曾将之返还到自己身上，料来做的也不是太轻松，已经无力控制方向。

        两人仿佛早就协商好了般，一举一动，一攻一守，皆是默契如早知答案！

        或狂猛霸道如真龙，或飘逸洒然似寻香，或蜻蜓点水，或银瓶乍破，至于轻重缓急，刚猛森然，都是信手拈来，正确无比，似乎此时此刻，就该用这一招这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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