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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陈塘观雨


洪水是自头顶来的,杨婵听闻水声,抬头一看,只见天河汤汤,奔涌而来。

        “哮天犬!”她喊了一声。

        正在不远处嗅来嗅去的哮天犬跑过来,杨婵跳上它的背:“快跑。”

        狗儿四爪撒开,狂奔出去,弱水轰然一声落地,水流铺开,向四处奔流,却没有一丁点儿水追逐她们,水流有意识的,在她们这个方向停住了。

        “哮天犬,停下。”

        杨婵从宽厚犬背上跳下来,向弱水走去。她进一步,弱水便退一步,进一丈,弱水便退一丈。弱水在惧怕她,或者说,她手中正幽幽亮着的宝莲灯。

        她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宝莲灯,碧辉向弱水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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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醒来的时候,窗外正下着小雨,一室静谧,只闻雨声。他缓缓坐起身,什么也不想,只是看着窗外的雨。

        小时候,最厌烦的便是灌江口多雨,这样的天气是断然不能出去玩的,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在父母的看管下读书写字,他常常走神,宁愿望着雨发呆。

        后来离开了灌江口,捱过烈日,也踏过飞雪,再见到雨便有些亲切,只是也没有闲情逸致,去怀念些什么。

        身上并无疼痛的感觉,只是有些乏力,经脉中的情况不太好,法力在乱窜,需得慢慢理清。这是件很费功夫的事情,杨戬暂时还不想这样做,他整个人都疲惫极了,这疲惫让他倦怠。

        他只想休息,就像现在这样,能在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中醒来,没人在追杀他,他也不必追杀别人,闲下来的时候,能看一看雨。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进来,杨戬把目光收回,落在他身上。是个看起来六七岁大的孩子,女相,着男装,开口也是雌雄莫辨的童音:“你醒啦?”

        杨戬不想用天眼去看,也不想猜,直接开口询问很不礼貌,但他现在只想任性,于是直接问了:“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哪吒被他问的地愣了一下,旋即笑开:“男孩儿,我叫哪吒。”

        他坐在床边,晃荡着腿:“你在做什么?”

        “看雨。”杨戬如实回答。

        哪吒好奇地看向窗外:“雨有什么好看的?”

        杨戬说:“无聊,随便看看。”

        “我也觉得无聊,最近一直在下雨,我都好久没出去玩了,”哪吒噘着嘴,闷闷不乐,他忽然眼睛一亮,看向杨戬,“你的伤好了吗?等天气好转,我们在院子里比划比划?”

        “好,”杨戬应下,他这才想起来问:“是你救了我吗?”

        哪吒觉得救这个词过于重了,于是道:“是我把你从海里捞出来的。”

        “谢谢。”

        “不必客气。”哪吒又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他好爱笑。这是杨戬对哪吒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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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听心递了状纸,在瑶池外侯了许久,仍没有得到传召的旨意。自然是不敢私闯瑶池,思来想去,想到了曾数次往东海传旨的那位天奴大人,这天上也唯有他还算说得上认识,且他八面玲珑,在王母和玉帝面前还算说得上话。

        敖听心自腰间荷包中摸了两颗珍珠出来,塞给两位瑶池守卫一人一颗,问道:“敢问天奴大人现在何处。”

        只是简单的一个问题,便是不给什么好处也能问出来,只是给了好处,落在人心里,又不一样。这都是父王敖广教她的。

        守卫收了那成色上好的海珍珠,自是眉开眼笑,告诉他天奴去天牢提一会儿要在斩妖台问斩的罪仙,要她直接去斩妖台等。

        敖听心打听了道,前往侯着,等了好一会儿天奴才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天牢守卫,拖着个在地上耍赖不肯走的罪仙。

        敖听心挂好假笑迎上去:“天奴大人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我?”

        天奴上下打量她一遭,笑得脸皱起来:“哎哟,这不是四公主嘛,出落得越□□亮了。”

        “不敢当,听心有事想求大人帮忙,”她看了一眼那头发枯黄蓬乱的罪仙,“大人先忙。”

        “不着急!”那罪仙激动极了,“你们先聊,让我多活一会儿,我我我,我害怕。”

        天奴白他一眼,走到一边:“四公主借一步说话。”

        敖听心跟过去,将兄长被打死,父王被打伤一事道出,天奴听完,道:“倒是件大事。”

        敖听心还来不及欣喜,便听他话锋一转:“只是当下这天上还有更大的事,怕是暂时顾不上。”

        “我哥哥是有神位的,怎么这么大的事也顾不上?”敖听心干脆把塞满了珍珠的荷包都塞到他手里,问道,“真就一点也顾不得我们吗?”

        天奴把那荷包塞进袖里,叹了口气:“四公主有所不知,下界妖孽上来闹了一通,杀了九位殿下,惊着了陛下和娘娘。有个小仙官立功心切,私放弱水出闸,闯了大祸,妖孽没抓到,倒叫弱水跑下去了。眼下天兵又忙着治水,又忙着拿人,实在是顾不得其他事了。四公主不妨等诸事稳妥,再来申冤。”

        放弱水下界本是玉帝的旨意,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说出去实在丢人,反正那当时放弱水出闸的狐五微不足道,便被拿来扛了这罪名。

        敖听心吃了一惊,心道这确实是大事,这会儿与玉帝说自家事,无非让他觉得白白添麻烦,只好与天奴说有机会与二位提一提,她过些时日再来。天奴自是应下,送别了她,转过身来要两个天牢守卫将狐五架上斩妖台。

        狐五吓得不住发抖,一会儿恳求他,一会儿说着自己只是奉旨行事,铡刀在他的求饶声中被拉至最高点,狐五却突然冷静下来。

        他在这一刻竟想到了狐妹,他葬身于玉虚峰下的爱人,片刻后,他们将于地府重逢。如此一想,死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狐五禁闭着双眼,只觉得后颈发凉,他吞咽了下口水,突然吼道:“狐妹!五哥来找你了!”

        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豪气的时刻,他就是要所有人都听到,他狐五也是好汉一条,含冤而死无所谓,他狐五就要去与爱人相见了。

        天奴冷哼一声,吐出一个斩字,铡刀霎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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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炉子倒是有趣。”既来之则安之,陆愉在兜率宫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只是那口大丹炉有些意思,炉火中带着点熟悉的味道。

        她伸出手,果然,一小簇火苗猛地蹿起来,像是个寻到亲人的孩子,要跳入她掌中,但它跳不出来,只能在丹炉中打转。

        “我的火,”陆愉回头看太上老君,“怎么在你这儿?”

        老君笑眯眯道:“你与我教有缘。”

        “忽悠人的话不必说,”陆愉拍拍炉子,站起来,“我送出多少圣火令自己都不记得了,落在你手里一块也很正常。”

        太上老君点点头:“确是从下界得来,老道修行多年,这口丹炉中集齐三界火种,唯有这一种,我竟是第一次见。”

        “家乡特产,”陆愉微笑,“还有事吗?我还要去找我朋友。”

        “既不属于这个世界,为何而来?”太上老君问道,他看向炉中那一直不愿与炉火相融的火苗,意有所指道,“既然来了,又为何格格不入。”

        “可能是因为让十日同天、弱水下界这种荒唐事我家明尊永远做不出来吧。”陆愉话中带刺,显然并不想好好交流,“我可以走了吗?还得去找那个正在替你们收拾烂摊子的傻小子呢。”

        “请便,”太上老君挥袖,兜率宫大门打开,“只是老道还得多一句嘴。有些事,你做不到,也做不得,最好不要去尝试。”

        陆愉已走到了门口,闻言回头,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你或许不知,但我看得到,你身上背负着一教气运。气运之争,自有天道监管,瑶池二位虽不顶用,却是道祖钦定的三界之主,是我道家根基,你若出手,天道定也将你教根基毁去。”

        陆愉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她去杀玉帝王母,那个什么天道就会对明尊出手。她想起明尊每次动武时的异象,知道这话并不是骗她,明尊在这个世界确实是受到某种限制的,杨戬还不值得她拿明尊的安危去冒险,于是只好暂时打消了念头。

        原路返回去寻杨戬,却扑了空。

        他应该不会自己走了,除非是又起了冲突,陆愉心中担心,漫无目的地寻着,路上还看到了杨戬在弱水中遗落的石斧,竟没被弱水吞噬,孤零零躺在云上。

        陆愉想把它捡起来,手刚一放上去,那石斧如水一样化开了。陆愉缩回手,那水兀自流淌着,铺陈开,又凝聚,化为两把弯刀,刀身薄且刀刃锋利,一点也不似石斧那般厚重。

        陆愉:“……”

        杨戬这破兵器怎么回事?看上她了?是不是太过草率?她拿是不拿?拿了怎么和杨戬解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的兵器对我一见倾心?

        正想着,一众天兵步履匆匆往这边来,陆愉将刀拾起,隐了身。先带着,找到杨戬再说吧。

        陆愉跟着这乌压压一大群天兵,本以为他们是去捉杨戬的,跟下去瞧,却见下界正闹水灾。天蓬站在岸边施法,以帅印镇压,不让弱水再继续蔓延,陆愉悄无声息摸过去,帮了他一把。

        圣火注入帅印中,发着橘色的暖光,弱水似乎有着惧怕这种力量,变得平静起来。天蓬擦了擦汗,侧过头道谢,见到是她,吓了一跳。

        陆愉在他脸上捕捉到了试图掩饰的心虚,她立刻想到什么,咬牙切齿:“好啊,杨戬帮了你,你却害他!”

        “不是我!是陛下派的人,我若是想害他,怎么也要等他帮我制住弱水不是!”

        “那他现在人呢?”

        “这……”天蓬语塞,“我赶到时,他已经落入下界了。”

        陆愉气极,一巴掌把他推入水里,顺手拔刀,用刀尖儿指着他:“他可是帮你的忙!你怎么不护好他?”

        然后,后知后觉,这刀拔的太过顺手了,这些年手竟没生。这刀的手感也好,她已经有些不想还给杨戬了。

        天蓬手扒着岸边,在水里扑腾,欲哭无泪:“姑奶奶,你不能拿我撒气啊!再说了,你不是跟着他的吗?”

        这回轮到陆愉语塞,她要是不乱跑,谁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暗算杨戬,她开始犹豫要不要把天蓬拉上来。

        天蓬正扑腾着,又一个脑袋从水中探出来,细声细语道:“我路过东海,把他扔下去了,卷帘天将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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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帘已在下界寻了多日,他只看见弱水在南天门外将杨戬带走了,却没盯住弱水带去了何处,等他追上弱水时,杨戬已经不见了。

        卷帘记得杨戬是不会被弱水吞噬的,所以弱水是为了帮他,但是弱水为什么帮他,卷帘想不到。

        他总是无法想太多事情,陛下常常说他愚笨,他也觉得,可这是天生的,改不了。他无法像天蓬那样治理水军,也做不到像天奴那样讨人喜欢,他能做的只是听话,比大殿下还要听话。

        弱水淹没了蜀地,卷帘亲眼见着她吞噬了千万生灵,有个小姑娘,就在他脚下漂过,尖叫着被扯进浪里,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她拉上来。可是之后呢?这里到处都是水,把她安置在哪儿呢?总不能叫她跟着,他还得去完成任务呢。于是他看着姑娘被浪卷走,一边给她念着往生咒,一边按照来时的路返回。

        弱水一定是把杨戬沿途丢在哪儿了,他伤的很重,已经失去了意识,应该在哪儿躺着,很好找。没想到这一找就找月余,从蜀地一路找到了东海畔,在岸边遇着了正要回龙宫的敖听心。

        敖听心以前上天赴宴时远远见过他,既然遇到了,便过来打招呼,卷帘对她没有印象,神色茫然。

        敖听心只得自报家门:“东海四公主敖听心,见过卷帘天将。听说卷帘天将从不离陛下左右,今日怎会来这儿?可有什么要我东海帮忙的?”

        帮忙!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卷帘,可以让东海水军帮他找杨戬,于是点点头:“有,我在找人,找大闹天庭的妖孽。”

        不是什么难题,敖听心爽快道:“可有画像?”

        “走的匆忙,没有画像。”卷帘摇摇头,他哪里想到杨戬那样经打,受他一击不死,还逃了。

        “那……可有什么外貌特征?”敖听心又问。

        卷帘仔细想了想,道:“他身上有很多血,衣服上,全都是血。”

        敖听心腹诽:这算哪门子特征。

        不对!她脑海里闪过一副画面,当时哪吒带走了一个人,也是满身的血!

        “我见过!”敖听心欣喜地又说了一遍,“我见过!”

        若是哪吒真与那大闹天庭的妖孽搅和在一起了,还愁天庭不发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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