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张开双臂的是空虚
迎面而来的热风吹乱了我那三千烦恼丝，我捋了捋头发向下看去。
深夜的这个点，人走光了，路灯灭了，只有小区的保安拿着手电筒四处晃。
13算是比较高的楼层了，从这里摔下去必死无疑，可我却听网上的人说，人在自杀的前一刻便会追悔莫及……
可我不这么想，相反，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了。
我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任由其缓缓失去重心，向下倾斜……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终于能和妈妈重聚了，终于……
正当我感觉全身都要离开窗台的时候，感觉灵魂都快要解脱了的时候，风在那一瞬间呼啸而来……
它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它给予我的不只是阻力，更像是有双无形的手用力的把我向反方向推去……
我就这样被一股离奇的怪风吹回了房间，那狂风在我看来甚至是超自然现象……
“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因为没有重心而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脚朝天，同时头也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一下。
我顿时感到眼冒金星，大脑一片空白。
好在房间里是用的木地板，我立马清醒了过来，但在回过神的第一时间，我却大气不敢出一下，因为隔壁是他在睡觉……
“呼……噜……呼……”
还好，他睡得太死，就连呼噜声也没断过。
“真他妈像头猪……”
我先是在心中庆幸劫后余生，又默默的咒骂了他一句。
片刻，疼痛感消散殆尽，我便开始犯起了嘀咕，这风怎么就好巧不巧在我跳楼的时候吹来？
我翻过身，打算从地上爬起来，可就在这时，我感觉我的腰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我急忙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摸到那个硌我腰的硬物，它摸起来像是一块冰凉的塑料制品，不到一个手掌大，上面还有一块凸起的金属——我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东西……
我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把手中东西举起，借着月光，我看清楚了它。
这是一柄福特mustang的车钥匙，金属制的奔腾野马车标在月光下熠熠闪烁。
我不可置信地摩挲着这不应该出现车钥匙，试探性地摁了一下开锁键，那车钥匙独有的回弹声让我心嘭嘭直跳。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是真的……可是它就这样出现在我的手中，毫无征兆。
我又连续摁了几下，这绝非梦境，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毫无疑问这是真的！
我由最初的疑惑到难以想象，再到现在的欣喜若狂，我几乎要叫出来了……
可是没一会儿，我便冷静下来了，我开始思索起这柄车钥匙到底是谁的：
如果这是父亲的，这很难让我接受，以他如今的情况，不可能有多余的存款；可如果是别人的，我又是何时何地将它带回来的呢？
一时间，我陷入了沉思，脑海里甚至忘记了自杀这事……
可如果……它就是我的呢？
顺着联想，我鬼使神差地从兜里掏出几分钟前写的遗愿清单，令我诧异的是，刚才写的“第一条，拥有一台mustang2019款”居然消失了！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反复照着清单……它的确就这样消失了……
里面的第一行字写着“第二条，拥有100万人民币”。
我的第一个愿望……实现了？
望着这张遗愿清单，我的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
我坐在电脑桌前，拿起笔在原来写第一条遗愿的位置开始写字，可刚一写完，字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我很确定笔是有墨水的，我又尝试了清单上其他的空白处，皆是如此，刚一落墨，写的内容便消失了……
看来再贪心点是不行了。
我无奈的扔下笔，点上一根烟，同时又攥紧了车钥匙，望着窗外发呆。
“老天你可总算是开眼了……”
我自顾自的喃喃着，一口烟雾吐出，我又说到：
“是非得在人死前你才良心发现啊……真有你的，哼哼……”
我掐灭了烟头，轻轻打开自己的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我想去确认一下这台车是否真的存在。
昏黄的电梯灯再次在我的头顶亮起，随着一阵摇晃，我来到了负一层地下停车场。
“既然车钥匙都都送上门来了，那么老天办事也得到位一点。”我笑道。
在别人看来，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地下停车场漫无目的地转悠着，可我却毫不在意，况且也没人。
果不其然，一台崭新的黑色mustang映入眼帘，后视镜上还挂着一段打了结的红绸子。
我仿佛像是计划得逞了一般摁下开锁键，那车灯像是回应我似的闪了两下，耀眼的车灯简直把我的心都照亮了，直痒痒。
我拉开车门，发现车椅上的保护膜都还没撕，而主驾驶位上赫然摆着一张机动车驾驶证和机动车登记证书。
我将两张证件拿起来，打开后，我的手变得颤颤巍巍，那两张证件上都写着我的名字！
是的，一切就这样奇迹般的发生了，一台属于我自己的mustang就这样出现了！
我的心情再也难以掩饰，我像是发疯般在地下车库里嘶吼，整个人靠在车身上发抖，两张证件都被我捏得弯曲。
“为什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来，为什么之前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激动欣喜交织着愤恨埋怨的心情不住地释放，我的眼眶又变的温热。
过了许久，我才平静下来，又点上一根烟，这已经是回来后的第三根烟了。
但尼古丁让我再一次清醒，仿佛让我看到了希望……或是某些重新生存在这个世上的理由。
拨开烟雾，我坐上了保护膜刚被撕下主驾驶，按下了一键启动按钮。
“轰轰轰——”
v8引擎在一瞬间开始轰鸣，整台车微微震动，我想开车出去走走了……
正当我为没有学过车而感到焦虑时，那些关于驾驶汽车的专业知识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
我试探性地放下了手刹，挂档，缓缓踩下油门，车子便很是流畅的出库。
我就像一个开了十多年车的老手一样游刃有余地驾驭着这台肌肉车。
我不知道用怎样的音乐才能表达自己此时的激动，于是便用蓝牙在车上播放了一首《doyawannatasteit》。
摇滚的音乐在车内萦绕，v8引擎犹如野马嘶吼，不久前的那个一心寻死的少年仿佛被抛之脑后，窗外被路灯染成橘红的樟树飞速向后闪过。
一曲歌放完，歌单又默认的切换成了下一首歌《lemon》。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该有多好，至今仍能与你在梦中相遇，如同取回遗忘之物一般，细细拂去将回忆覆盖的尘埃，这世间亦有无法挽回的幸福，最终是你让我懂得这一点，那些未对他人提及过的黑暗往事，如果不曾有你的话，它们将永远沉睡在黑暗中，比这更令人难过的事情，我知道不可能存在，那日的悲伤，与那日的痛苦，连同深爱着这一切的你，化作了深深烙印在我心中的，苦涩柠檬的香气，在雨过天晴前都无法归去，时至今日你仍是我的光芒……”
我的车速逐渐慢了下来，米津玄师希望自己的歌声能治愈更多的人，可我却在这样忧郁的音乐中愈发的空虚。
身后的汽车不断鸣着喇叭，催促我快点前进，我也很想前进，我改道让行，但我却没有前进，只是停在了路边，把车熄了火。
我趴在方向盘上，无神地盯着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米津玄师的歌声仍在耳边清唱，我索性直接关了蓝牙音乐。
空虚，空虚寂寞的心情愈发的止不住。
我有了一台车，一台看上去还算拉风的车，不错的马力，了除此之外呢？
我依然是那个回去要忍受辱骂责罚的衰仔，依然没有一个说得上的朋友，依然是那个爱而没有勇气表达的怂包。
今晚再喧嚣，夜晚也只是属于自己的，甚至没有人能和我说得上话，最后向我张开双臂的也依旧是孤独和寂寞所带来的无尽空虚。
我害怕孤独，害怕寂寞，害怕空虚，也害怕第二天早上这一切又如梦般的消失……
可如果它该来，那它总会来的。
我有些困了，不再想那些事，又驱车回到了家里，躺在床上后，自杀的念头又一次涌上心头。
如果没了，那就没了吧，是一场梦也没关系，就当苟活了一会吧……
我看了看窗外，天空依然没有星星，像一张被画家丢弃的画板。
我突然希望剩下的愿望会逐一实现，既然第一个愿望实现了，那么剩下的又未必不可以实现。
冥冥之中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再等一等，等到一切的遗愿都实现了再自杀。
我的矛盾心理再次作祟，我觉得是有必要再等等，也许这一切真的会奇迹般的实现，到那时再死应该也就了无遗憾。
想到这，我不禁自嘲了起来：
人不愧是欲望使然的动物，就连死之前也会因为欲望缠身而吊着一口气不愿离去。
“真是可笑……”
我把车钥匙塞外枕头底下，翻了个身，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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