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十一,岚,和十一他姐
() 自从在交谈中得知，对方是一名刺客，肖马就开始不停幻想着即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场景。
阴暗的地下室，几处摇曳不定的火光，隐藏在兜帽之下的刺客联盟领袖，死神的代言人，无冕之王，坐在寒铁王座之上，面对的，是成千上万的手下。他们静静立于宽阔的厅堂，低头缄默，等候着领袖的调遣……
“喂，小子，想什么呢？”那个叫做十一的刺客半趴在桌上，喝了一口呛人的麦酒，笑着问道。
此时他已经换了身衣服，只穿着一件普通的布衣。经过几天的奔波，他们几乎每顿都少不了酒
他们所在的，是个绝不能算高档的酒馆。这里生意不多，且正是午饭时分，客人就更少了。来喝酒的，也大都是一个人喝着闷酒。
“十，十哥，我就是想问问我们要去的地方……”
“跟你说过多少次，老子叫十一，不是姓十。还有，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他一口喝干了酒。一提到他的名字，他便好像忽然生气起来。
“好吧。”肖马干笑了两声。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这个名字怪异的家伙也不算太难相处，几乎是有问必答了，比自己想象中那些高冷的刺客要平易近人得多。
沉默了片刻，十一又主动找起话头来：“再说说你梦里的那个世界，还有些什么好玩儿的？”
他指的自然是地球了。之前，肖马认为，自己既然身为不被多数人所了解的“蓝血人”，那么就有些义务传播些关于他们的信息。好歹，要让这个世界的人们不至于觉得蓝血人都是些没有人性的怪物。
因此，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也并非什么值得保守的秘密。
前几天，提到这一点时，十一便对此大感兴趣。虽然他老是认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肖马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对于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而言，穿越异世界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
好在他仍然很感兴趣，即使是一场梦，也认为这梦足够有新意。
“恩……除了给你说过的，我们寿命短暂，拥有飞机汽车，还成立了各大专门的酿酒品牌以外，现在我还想到了一个更不可思议的东西。”
“什么？”他一边剥着颗花生，一边津津有味地盯着肖马，等待着下文。那眼神里没有了一点凌厉，倒只像是个对故事充满好奇的三岁小孩儿。
“那就是，游乐场！”肖马说着，猛地加大了声音，把他吓了一跳，逗得对方闷声笑了起来。
“游乐场是干嘛的？像王室建造的园林吗？”
“不是，游乐场是供小孩儿玩儿的。里面有种东西，叫过山车。轨道建在天上，且故意弄得弯弯扭扭，不少甚至还会在天上画一个大圈。坐在上面，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阵狂风吹得满天翻滚的纸屑，实在不能更刺激了。”
“喔……”十一听着不禁仰头往上望去，似乎想象着过山车正在头顶飞速运行。
他脑袋晃了半天，似乎终于坐完了一轮过山车。可他大概还没回过神来，轻轻摇着头喃喃道：
“你们真能活出这么多花样吗？连小孩儿都能活得比刺客刺激……老大听了你的这场梦，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对了，”肖马本也剥着花生往嘴里塞，这时忽然说道，“你在第一个次见我的时候，怎么就知道我是蓝血人了？”
十一听后，回过神来，轻声笑道：“最近正是蓝血人的收割时节，而我看你都已达到坚境界了，却还会被关在铁栏里出不来。你不是蓝血人，还能是什么？”
“坚境界？那意思是我很有潜力咯？”肖马期待道。
“那我可不知道，况且是又如何，还不是要为混口饭吃玩命？”说完，十一起身结账，带着肖马继续上路了。
这回，不久之后，肖马随着他远离了大道，走进了树丛。
看来刺客的秘密据点就要到了，肖马在心里期待着，虽然紧张，倒一点不害怕。十一的为人让他认为，那被他叫做“老大”的刺客领袖即使再怎么不近人情，至少也不会无端加害自己。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小木屋前。这木屋矮小而简陋，为原木制成，木头较为光洁，还未生青苔，看起来竟似是新建的。
“我们在这里歇脚吗？”肖马问道。
十一头也不回道：“不，他就在里面。”
“谁？”正问出口，十一已经把那未锁的门推开，走了进去。
肖马畏畏缩缩地探头向里望去，只见房内陈设极其简易，除了一张只摆得下两盘小菜的矮桌，便只剩下一张摇椅。
而摇椅上的人，虽一袭黑衣，也确实戴着兜帽，但是……他竟然在睡觉。而且，因为睡姿不当，正发出微微的鼾声。再看他放在小腹上的双手下面，还抱着一本薄薄的书籍。
十一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脸，喊道：“喂，我回来了。”
只见那人猛然惊醒，半截鼾声戛然而止，手上的书也啪地掉了下来。而那摇椅本在规律地缓缓晃荡，此时也因他一挺身，而剧烈摆动起来。他好似被吓得不轻。
“停停停，十一，快帮我一下。”那人在十一掌好摇椅后，才咳嗽两声，终于不再惊慌，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抬头看向肖马。
“这就是新朋友呀。你们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感受到了。”
“呃，你好啊……”肖马见了刚才的突发状况，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却不知如何作答。这难道就是刺客的领袖？连椅子都坐不稳？
十一不理肖马，只问道：“我姐呢？”
“呃，她不知干嘛去了，刚去不久，大概吧。不用管她……”正说着，那人便从椅子里站起，捡起书本拍了拍灰，随手放在桌上，然后背着手朝肖马踱来，说道，“你……”
这时，肖马看清了他的眼睛。这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泊，好似底下包含了银河星辰，却又毫不外露，让人一见之下便不得不把整个灵魂都投入了其中。
在丧失心智之前，肖马赶紧把头低了下来，后退一步道：“我，我叫肖马。”
只见对方微微弯下腰，平举起一只手。他以为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得罪了对方，就要被一巴掌扇到天上，便不自觉地退到了门外。
然而，对方却只说道：“啊，啊，别紧张，你好，我叫岚。我是说，你进来坐呀……”
原来他只是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想将对方请进屋来。
“好的……”肖马暗暗松了口气，走了进来，却不知坐在哪里是好。
岚显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指指那摇椅道：“你坐那儿呗，赶了这么久的路，休息一下。我坐桌子上就行。”
肖马听了这话，难以判断这是否是句玩笑，就仍然站在原地，不敢移动。
“嗨，这孩子。”岚看了他的样子，不再去管，转头便对十一说道，“那你睡个觉不？”
“我就不了。”十一在叫醒了对方之后便已静静立在一边不动，虽然话语间也没有多么见外，神情却是有些拘谨严肃起来，毫没有和肖马在一起时的那般自然和随意。
岚撇撇嘴，又对肖马说道：“那个，我听说，哦不，我听到……你是个蓝血人？”然而话只说了一半，他又喃喃自语道：“哎……有这样的能力，真不知道该怎么和陌生人搭话啊……”
肖马心想，莫非他也和李吟一样，有着极好的视力与听觉？可他明明关在木屋里面呀，怎么可能隔墙知道自己的言行？或者他竟一直在跟踪我们？
正这么想着，岚却突然睁大了眼睛，没头没尾地问道：“哦？你有个朋友也是金色幻气？真是难得一见呀，有机会也给我介绍介绍呗。还有啊，我可没有跟踪你们。我跟她的幻气颜色虽然一样，可能力却有些不同。”
听了他这么说，肖马惊道：“你能读出我心里所想？”
“别这么惊讶嘛，整天听人在耳边嗡嗡嗡地说自己的小秘密，我也不愿意啊。这个我没法控制的……”岚摊了摊手，叹口气继续道，“不过，还好我已经能够把感知范围缩到最小，要是直到现在我还像五十岁那时一样，能听到整个城市上万人的心声，不精神崩溃才怪。”
肖马平复好心绪，这个世界的不可思议之处太多，他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但他仍不禁好奇道：“那……以你现在的能力，能够读取多远距离之外的思想？”
“大概，整个腾恩吧。”岚云淡风轻道。
“整个国家？”这实在超出了肖马的预料。
“还好啦。”岚看着肖马越张越大的嘴巴，和几乎就要落下来的下巴，觉得十分有趣，愈加得意起来。
“而且，我要是想知道某人的一切过去，只要打开一个开关，”他点点脑袋，“叮，那他在我面前就绝对没有秘密了。”说完，不知怎的，他竟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
正当他渐渐收回笑声，擦着眼角的泪花时，门被推开了。
来人是一个女子。她五官清丽，眼神中带着戏谑，一头长发扎成干练的单马尾。
“所以，他也没有朋友。”她的声音清脆。
十一迎了上去。
“姐，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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