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等最后一场考完，大家都回到了班级里，果然，数学老师拿着一沓试卷走来。
他倒是没多说什么苛责的话，吩咐课代表把试卷发下去。
数学课代表把卷子分成几分，交由几个同学代发，不一会儿，试卷全都到了大家手里。
在此期间，他就站在讲台前，扶着多媒体讲桌，笑语盈盈地看着他们。
等大家手里试卷都拿到了，一扫大家的表情，才张口道：“都知道自己分数了。”
大家点点头。
朱老师点头，走到讲桌中央，扶着两边，对众人道：“那就多占你们五分钟，给你们做个考试分析。”
“这次试卷我们数学组出得挺难的，君兰惯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从别的学姐学长哪里了解过。你们从初中起就是尖子生，说实话，能进入君兰的，勤奋和聪明，总得占一样。这次算是和下马威，尤其是你们那些脑袋瓜聪明但是浮躁的，给我注意咯。你们在我这横行霸道的资本是你能次次拿下试卷百分之九十五的分数，否则不要和我咋咋呼呼的，作业写成什么屎样子！”
朱老师眉眼一扫，倒是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了，也不管是真被吓唬住了还是假的，他顿了几秒，这才继续重新分析，“下马威说完了，来说这次成绩，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钱笑！”他象征性鼓了一下掌，“非常好。年级110以上的，5个，其中咱们班的班长是一个，也不错，可惜最后数算错了。100～109的23个，也还行，90-99的，67人。80-89的，190人，80以下60以上，115。60分以下，1个。”说到这里，他又一次扫了一眼钱笑同桌的位置，“还真有缘分，首尾咱班都包了。这次考试，平均分是807分，同志们，任重而道远啊！今天好好复习一下试卷，自己订正，明天我们解决这些问题。后天开新课，估计后天成绩也就下来了，你们会带着月考成绩单去过国庆中秋，希望你们会双节快乐。”
说完，他就潇洒转身离去，一点都没有隔壁班老师在气急败坏地怒吼，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只留下一众沉默的学生。
大家都没敢动，许久，才有胆大的学生说了句走了，凝固的空气这才流动起来。
沈青看着108分的试卷，感慨万分，“朱老师也太损了吧，山上的笋都给夺完了。”
韩嫣然考了90，听完数学老师的分析，她心里其实有些小安慰，不算太差，也不是很好，还有进步空间。
相比于四周的喧嚣，钱笑和路宽显得安静很多。因为这三天要考试的缘故，要忙着批卷子，出成绩，朱老师晚上的数学课暂停了。
不过两人还是习惯性一前一后出了门，极有默契的打算一起回家。
没想到又被班主任给挡半路了。
他看着路宽，要把他叫到办公室里面说话。
路宽回头和钱笑说了一句：“你先去车棚等我，我一会就来。”
他看着钱笑，有些诧异，“你们一起回家吗？”
路宽点头，他思索几秒，把要走的钱笑也给叫住了，“钱笑，你也先别走了，一起来我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班主任搬了两把椅子，叫他俩坐下，俨然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路宽这可受不了，“您有事就快点说吧，我还要回去订正试卷呢，一大堆错题，真没时间。”
钱笑被他这话吓到了，她是第一次见敢这么和老师说话的人。
蒋聪被他说愣了，反应片刻，才反责他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路宽不说话。
他有些无奈，语重心长道：“我不是来骂你的，你不要太抵触。我只是想和你谈谈，你看看学习上哪里有困难，正好和你同桌探讨一下，学习一些方法和经验。”
路宽抱着胳膊回复：“您布置的任务我都有老实完成，这次考得不理想我也很抱歉，辜负了您的期望。可是我也没办法，就是笨，就是学不好，不是块学习的料。”
钱笑看着路宽，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被路宽使了个眼色给挡回去了。
“人的发展确实是会有差异性，但是你现在学不好，不代表将来没机会，事在人为，不要放弃。”
“那就等我以后再说咯！”
见路宽混不吝的样子，蒋聪拍了一把桌子，“你爸爸妈妈把你送来这儿，你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
“投资有风险的，一不留神陪个血本无归也是常有的事情。”路宽神情淡淡的，变得满满的厌世，“大不了，你叫他们废号重练嘛！”
蒋聪被气着了，一巴掌拍他脸上，“荒唐，这是你身为孩子该对家长说的话吗？”
年长人实在接受不了这过于荒诞的话语。为人父母生养你长大，你不说回报孝敬就算了，还说父母养废了你，让他重生一个，老蒋也是父母，他一下子代入了，实在是气愤难当。
路宽脸上瞬间多了个巴掌印，他笑了一下，“你可以叫他们来教训我。但是不要再当唐僧念叨我了，我耐性已经用完了。暴躁起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会做什么。”
他站起身，对钱笑喊：“走了。”
钱笑没敢起身，路宽拉了她一把，钱笑还是看着班主任，没走。
路宽没有硬拽她，松了手，兀自离去。
蒋聪打完就后悔了，哪有这么教育学生的，他一脸颓废疲惫，对钱笑说：“如果可以，帮帮他，别叫他这么废下去了，该学还是要学的。”
钱笑点点头，她是能感受蒋聪身上的真挚的，只是路宽太过主见，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想法的。
老蒋沮丧地对钱笑挥挥手，钱笑这才离开教室，赶忙去追路宽。
钱笑有些慌张，她怕路宽也生了自己气，不理自己，小跑着去车棚，没想到路宽没有先行离开，而是一直坐在车座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她。
钱笑慢慢走到路宽跟前，他头也不回的说了句，“走吧，去你家写作业。”
钱笑这次没有点头，她不想路宽因为一直抄自己的作业而导致学习不好。
路宽敏感察觉到钱笑的不情愿，笑着问她，“又怎么啦？刚才吓着你了。”
钱笑面带忧虑，“你还是自己写作业吧。我一直叫你抄作业，对你不好。”
路宽觉得挺乐的，忽然发现自己还挺双标，刚刚班主任一直给他说大道理，叫他好好学，好好学，他听得头大，想骂人，但是为什么钱笑苦着脸对他说不叫他抄作业，他反而开心起来了呢，真是奇怪啊！
虽然心中乐开了花，但是他面上不显，故意逗她，“你不叫我抄作业，那我就去抄别人的算了。”
“你不要抄作业了。”
“为什么？你是我谁啊，管这管那的。我的管家婆啊！”路宽烦躁的情绪如潮水般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夜色中海潮上月辉般的清爽。
钱笑脸上一趟，笨拙地反驳着：“我不是谁，但是你最好不要再抄作业了。”但是她口才不好，好话不会说，就是来回一句，不要抄作业，对你不好。
但就是这种笨拙的关心，宛如最甜的蜂蜜，叫路宽甜到心尖里去了。
最后，路宽按了按车上的喇叭，骂了她一句烂好心，做出妥协状态，“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我自己写，可以吗？不会的问你。”
钱笑认真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回到家，路宽又是在钱笑家蹭的饭。
饭后，钱笑拿了瓶装酸奶给他喝。
“哇塞，酸奶诶，当我是小朋友吗？”嘴上虽然很嫌弃，身体却很诚实的接了过去，滋滋的喝完一瓶又一瓶，厚着脸皮对钱笑说道：“还有吗，我还要！”
钱笑看着桌上堆着的瓶子，无语道：“不是很嫌弃吗，没有了。”
吃饱喝足，正式开工。
路宽还真的自己开始订正题目了，看得钱笑一愣一愣的。
路宽见到，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怎么了，被吓到了。我都说会自己做，就会说到做到的。”
钱笑尴尬地笑了笑，喊了一句，“那你加油。”
但是，路宽需要钱笑的帮助，他数学相关性质和定理都记不住，除了计算心算很厉害，其余的一塌糊涂。确实所有题目都处于需要一步一步去说讲解题思路的地步，顺带着还得说明一下性质，工作量巨大。
钱笑其实有些好奇，看路宽的计算速度与技巧，不像是差生能掌握的，可为什么成绩那么差。
整张试卷讲完，钱笑嗓子都冒烟了。她觉得自己今天说的话，比她一个月说得都多。
好在是还是有成效的，路宽并不是无药可救的地步，他只是没有学而已。
给他讲了一个半小时，路宽学着学着自己有些起劲儿，想自己主动把函数给好好学学。
钱笑只好回房间把初中的数学书给他翻了出来，叫他自己看，有问题先记下来，后面她给他解答。她还有今天规定好的任务没有完成，要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路宽应了下来。
钱笑初中的书保存的非常整齐，书页还是崭新的，显然用书皮包过，不像他的，他的所有教科书就没有干净的地方，整个书破破烂烂的，狗啃过一样，被他画满了千奇百怪的东西来打发时间。
钱笑的书也满满当当的，不过是各种各样的题目和性质，以及色差鲜艳分明的各种定义重点的勾画，赏心悦目。
路宽的兴趣持续了一节课的时间，白纸上被他写下了十个问题。
不过很快，他就没了兴致。望了望茶几对头还在奋笔疾书的钱笑，不忍打搅，他只能在胡乱翻翻，打发打发时间。
翻着翻着，他在章节的末尾找到了一幅小漫画，人物画的特别可爱，还带有文字旁白。
小娃娃出生了，然后长大了，她应该会是父母疼爱的小公主。有一天，父母吵架了，妈妈说要出远门，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爸爸对小孩说，等你考上一百分，妈妈就回来了。小孩做到了，妈妈没回来。
爸爸又说，等你长高了，妈妈就回来了。小孩长高了，妈妈还是没回来。
爸爸又说，等你小孩都做到了，可是妈妈还是不回来。
于是，她不再问爸爸，因为她有了答案，妈妈不会回来看她。
小孩子又长大了，她有了别的朋友，开始不再想妈妈。
最后一个是三个小孩大大的灿烂笑脸。祝愿她平安喜乐，身体健康。
路宽看完，知道这个小孩子就是钱笑妈妈，他从书中抬起头，不由想问问钱笑，你妈妈去哪儿了？
于是，他就问了：“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你画的漫画，很吸引人，就看完了。”
钱笑回忆很久，这才想起自己画的什么，手指不由紧了紧。
路宽像是没察觉出什么，坦坦荡荡问道：“小孩子妈妈去哪里了？为什么和爸爸吵架？”
看出她难以回答，路宽给她解了围：“过了这么久，应该是忘记了吧。算了，不记得就必要硬想了，我就是随口问问。”
钱笑沉默地点了点头。
看得出她心情变得不太好。路宽顿时后悔为什么问她这个令他不快的问题。
就在这时候，房门打开了，是钱笑爸爸回来了。
他看到路宽在，先给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再和钱笑说话。
他手里提溜着一些水果点心，“今天刚好看到，觉得挺好看，你会喜欢的，就买回来了。”
钱之玉如此家庭主妇的一个举动，叫路宽有些不适应，因为他觉得钱之玉应该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帅大叔，没想到还会如此老百姓，非常新奇。
因为时间也不早了，路宽就告辞离开。钱之玉出门送了送他。
“几步路，不用了，又不是女孩子。”
“走吧。”钱之玉执意。
出了门，钱之玉随口和他聊了聊学校的一些事情，也没聊多少。路宽随口应付着，他心里记挂着钱笑画的漫画，就忍不住最后问了一句，“钱笑妈妈呢？我好像一直没见过她。”
四周寂静，夜色中只听到风刮过沙沙树叶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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