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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是思念的味道


沐芙蓉刚加入秋奥的时候,没日没夜地加班,睡眠变得很差。胡苍就教了她一套静坐调息的功法。对,胡苍称之为“功法”,还半真半假地说如果她修炼有成将来就可以不用睡觉了。

        从小,沐芙蓉对胡苍的态度就只有一个:盲从。所以他教她就学,倒也没把他所谓的修炼真当回事,权当是睡前瑜伽了。也不知是适应了工作压力,还是这功法真的有用,总之,练功之后她的睡眠大大改善了,一觉醒来也是精神抖擞的。还有一个额外收获——原本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的毛病也不药而愈。

        自此,每晚调息打坐就成了她的习惯,也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直到那天,她接到胡苍出事的消息,几千里奔波辗转到了锁狐山,随救援队连夜进山搜寻,回云都后又遇到项目问题。细数下来,她已经有十多天没有练功了。

        沐芙蓉小声为自己辩解:“这些日子太忙了。”

        面对大狗苗苗目不转睛的瞪视,沐芙蓉心中浮起一丝愧疚。是的,忙只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她在下意识地回避,回避一切能让她想起胡苍的东西。

        然而现在,却已避无可避。大狗苗苗似乎带着胡苍赋予它的使命,执着地回到沐芙蓉身边。它要代表胡苍来陪伴她、照顾她、甚至督导她。

        喜悦、哀伤、荒诞、不知所措种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从心中泛起。沐芙蓉屈膝,跪坐在脚前的坐垫上,伸手搂住苗苗的脖子,将脸贴在它的头顶上。

        这一次,苗苗没有躲闪。它任由沐芙蓉抱着,任由她的眼泪濡湿了自己光顺的皮毛。

        调息入定,沐芙蓉有了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感受,那是一种极度静谧的体验。不同于一般夜深人定的安静,那是一种更彻底更沉浸式的静,静到她似乎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

        两股暖流自双脚涌泉穴缓缓升起,盘旋交融,慢慢聚拢,汇集至中极;后又氤氲着,蔓延过了会阴,入下极之腧,最终并入脊里。盈盈欲动,充而不溢。

        孤悬在这种无依无凭的静谧中,耳边响起胡苍的声音,他在轻诵:“龙归元海,阳潜于阴。人曰蛰龙,我却蛰心。默藏其用,息之深深。白云上卧,世无知音。”

        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沐芙蓉开口呼唤:“胡苍,是你吗?”

        一刹那,定境全失,沐芙蓉依然盘坐在窗前。起身看向窗外,夜霾深重,天地间混沌一片,似乎万物都变得不真实了。

        沐芙蓉回想方才定境中所历种种,一个念头不可遏止地升腾而起——是不是,调息入定后就能见到胡苍了?

        念及此,沐芙蓉再次结跏趺坐回垫上,舌抵上额、双目低垂,调整气息。谁料,却再也无法进入刚才的状态。一时不由心烦意乱,气血翻涌。

        一股暖暖的气息喷在脸上,沐芙蓉抬眼一看,苗苗的大鼻头就在离她脸不足三寸的地方,咻咻地喘着气。见她睁眼看向自己,苗苗发出一声低沉短促的吠叫。

        苗苗是极少叫的。如果它是一个人,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等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它的话少。比较接近的描述是,它很容易被人当成哑巴。然而,它现在叫了,还不止一声。

        凝视着沐芙蓉眼底积聚的迷茫与烦躁,苗苗又叫了一声,然后是第三声、第四声声音不高,却极富穿透力。终于,在苗苗一连串的低吠声中,沐芙蓉的眼神渐渐复归清明。

        苗苗息了声,却依然盯着沐芙蓉的脸,仿佛一位老师审视着学生错漏百出的试卷。

        看着苗苗漆黑眸子里映出的自己的面孔,沐芙蓉再次闻到梅花汤饼的香味。骤然间,她如醍醐灌顶——这是思念的味道,苗苗此刻正深深地思念着胡苍,而她,正感同身受地体味着苗苗的情绪。

        思绪铺展开来:今日午后,梦醒时那股浓浓的梅花汤饼味道并非幻觉,那是她自己对胡苍挥之不去的思念。

        时间回推,地铁车厢里的腥咸臭气,让她想起腐败的咸猪手,实际上她感受到的是猥亵男心中的恶念。

        时间再回推,她打开餐盒的瞬间,生滚鸡片粥的味道让她觉得眼圈微酸,当时还以为是胡椒粉的作用,如今才知道,那是苏港的关切和担心带给她的感动。

        继续回推,初遇秋江天时淡淡的espresso味道,让她秒懂他说起她名字时善意的调侃。

        一时间,思路变得无比通透清明。沐芙蓉如今知道,她能闻出情绪的味道。亦或说,无形的情绪能够幻化为有形的气味被她捕捉到。无论那情绪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甚至是动物的,只要它足够浓烈。

        激动过后,沐芙蓉逐渐冷静下来,一个新的问题浮上心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有了这种奇异的能力?难道是在锁狐山,自己落入雪窟窿的那一夜?是的,那一夜她也进入了类似今晚的极度静谧状态。

        思绪越飘越远。

        锁狐山。被困在雪窟窿里的沐芙蓉,收起已经没电的手机,开始认真评估自己目前的处境。

        月光透过头顶的洞口照进来,粗略目测洞深至少超过3米。再想想头顶上岌岌可危、动一动就会倾泻而下的枯叶和积雪,沐芙蓉放弃了尝试爬上去的念头。

        她想起曾经看过一篇关于雪崩自救的文章,说雪崩被埋的人,窒息是最主要的致死原因,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动作,以免导致更多的积雪灌入洞中。

        那篇文章还提到要尽量保存体力以坚持到救援来临,最重要的是要保持体温,千万不要睡着。沐芙蓉不知道鹰哥他们何时才能发现自己不见了,然后顺着脚印找到这里。最坏的打算是,他们要等到天亮才醒。当然,这中间还要祈祷老天爷不要再下雪,以免洞口和脚印被新下的雪掩盖。

        沐芙蓉不愿去想老天爷会不会在她穷途末路之时再推上一把。与其担忧自己无法控制的天意,不如尽己所能做点力所能及的实事,比如,让自己暖和起来。

        福至心灵地,她想起了胡苍教她的功法。于是,她入定调息,毫发无伤地撑过了漫漫寒夜,终于等到了救援。当时未及细想,如今细细回想,才慢慢理出头绪。

        身下猛然一动,沐芙蓉回神,见苗苗正叼着坐垫的一角用力拉扯。沐芙蓉毫无障碍地理解了苗苗的心思——它要让沐芙蓉离开坐垫,停止打坐。

        沐芙蓉起身,半蹲在苗苗面前,额头对额头与它抵在一起,喃喃道:“都说建国以后不让成精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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