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祸起

此有摧山力，彼有复仇焰，巨齿森森，利爪生寒。弱小的身躯极速膨胀，只待出致命的一击。黑暗中，一袭黑袍狂奔下山，似蜻蜓点水，一落脚便能纵出数丈远，又如闪电，快的只能捕捉残影。“可以了，放我下来吧。”黑袍青年背上背着的小姑娘喊道。飞速的移动中，她紧闭双眼，两耳呼呼，迎风灌的她呼吸不畅，终于停了下来，她大口喘气，头发被吹的散乱。

        “你跑这么快干嘛？它们还没成型呢，追不上我们的。”小姑娘抱怨到。杨民气定神淡的回望，确定没有东西追过来后，就地坐在快大石上，“丫……丫头。”杨民唤道，但由于很少说话，不太习惯，而且第一次称呼小女孩的名字，更感别扭，声音细不可闻，丫头完全没听见。杨民轻轻一咳，清理嗓子后，喊了声丫头。丫头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说。”

        “你给我的那包药，我全倒进池子了，没关系吧？”杨民问道。

        “什么！全部倒进去了？不是让你倒一半吗？”丫头尖声喊道。

        “我忘了，全倒进去了会怎样？”杨民着急问道，丫头的反应让他担心起来，要是因此误了大事，那如何是好？

        丫头食指触唇，低头若思，走到杨民旁边坐下，“我也不知道会怎样，老头说放半包，也没说放一包有什么影响。”

        杨民皱了皱眉，陷入沉思。突然，丫头一声大叫，“坏了，把小泥鳅忘在庙里了。快快，我们现在过去，别让其他人撞见他了。”

        两人一路飞奔，还没进庙就听见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万幸这间破庙荒废多年，方圆几里无人烟，哀嚎并未引来人。庙里一片漆黑，丫头掏出火折子点燃蜡烛，烛光照在地上一张扭曲而青筋暴起的脸上。这是一张少年的脸，脸色暗红，嘴唇发白。“呀！好烫！”丫头的手指刚触摸到这张脸，便立刻缩回，看着杨民道：“得用凉水给他敷敷。”“不用，一会就冷了。”杨民漠然道。果不其然，少年的哀嚎变弱，脸上的潮红渐退，不多时，便缩成一团，身子僵硬，睫毛上结起冰晶，嘴里吐着寒气喊着冷。“怎么回事？怎么一会热一会冷？”丫头惊讶道，“他看起来好痛苦，可怜的小泥鳅。”杨民沉默不语，焚烧之后的寒冻，剧痛之后的眩晕，持续的噩梦，交替反复。这些，杨民同样经历过，甚至更加强烈，但是这并不是真正的痛苦。“我们出去守吧，在这睡不着。”皓月当空似白昼，杨民取下负剑，坐在石阶上，解开裹布，露出剑身，这是把无鞘剑，周身墨黑，窄且厚，剑刃却也锋利，杨民用拇指在剑刃上用力一划，没有伤口，连划痕也没有。杨民苦笑一声，自己已经是怪物了吗？

        丫头从庙里出来，不知道杨民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学着他的模样坐在石阶上。“你会编辫子吗？”丫头埋着头，用手梳理着散乱的头发，长长弯弯的睫毛遮住了明亮的眼睛。“不会。”杨民答道。“这都不会，真没用！除了打架，你还会什么。”丫头白了他一眼。

        杨民想了想道：“我会建房子。”“对对！你会建房子，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在建房子。”丫头兴奋的笑道，粉嫩的小脸圆嘟嘟的，笑时两个小酒窝很可爱。杨民的脸色突然黯淡，布上了一层忧郁。丫头却没发现，继续笑着说道：“好像也是在炎城，你抱着一摞红瓦，不肯吃我的糖葫芦。那时候我才九岁。哇！九岁，好小哎，才这么高。”丫头站起来，手掌在胸前比了比，“嘿嘿，看我长的多高了！你一点都没长，真笨。”又一脸嫌弃的看了眼杨明。杨民不语，丫头嬉戏了一会，也累了，打了个哈欠，便靠在杨民肩膀上就睡着了。夜已深，杨民睡意全无，望着天空，等待黎明，明天之后，一切都将结束。

        古剑门今年举办的论剑会声势之大，却非往年可比，剑阁前已经搭起擂台。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争先垫脚伸头的观望，腾鸿鹄立于剑阁门口迎接宾客，数十名门人弟子恭立两旁。“入云山庄肖庄主到！”喊声刚落，一个长脸鹰鼻的男子带着几名弟子走了过来。腾鸿鹄连忙迎过去，拱手道：“肖庄主大驾光临，令敝门蓬荜生辉。”长脸男子摆手道：“腾门主客气了，古剑门论剑大会此等盛事，怎能少了我肖某人。”腾鸿鹄笑道：“肖庄主里面请。”“少陵涂先生到！”“寒山韦宗主到！”“北川六侠到！”报声不止，腾鸿鹄逐一引入剑阁。天气炎热，腾鸿鹄汗如雨下，背心湿透。

        巫烈将王浩和竹之蕾两人领到巷子，又至墙前。王浩郁闷道：“大哥！这是通古剑门宅院的，不是剑阁。”“带错路了？漆黑烈，你行不行啊？早知道就和炫君他们在外面等了”竹之蕾抱怨道。巫烈道：“别废话，跟着走就行了。”三人齐身一跃，入了宅院。古剑门弟子大多调到剑阁去了，院内除了偶尔路过的丫鬟，并无人看守。三人一路畅通无阻，穿过花园，游廊，绕过屋舍。“从这上去，可以到剑阁。”巫烈指着屋顶道。果然，这间房屋房檐只和剑阁相距丈余，且剑阁此向，一窗户大开，恰可从这进去。竹之蕾激动道：“真有你的，漆黑烈，这你都能找到。”完全忘了刚才的质疑。她哪里知道，那晚巫烈将这个院子找了个遍，院里有几个狗洞他都一清二楚。

        三人悄然入阁，未引人注意，阁内戒备松散，连巡视的古剑门弟子也没有了。应邀而来的各路英雄三五成群赏剑，有的是来开眼界的，有的则是为了觅把趁手宝剑。阁内藏有众多名剑，但更多的是古剑门自己铸造的剑。剑旁通常放有块木牌，细细一看，好呀！剑名之下居然明码标价。巫烈心想“这算什么论剑会，不过是古剑门的售剑会罢了。”“看这！”王浩乍的喊道。巫烈与竹之蕾靠过去，见这块台上并未置宝剑，而是一副画，画中一把长剑横插石中，整把剑朴实无华，却寒气逼人，恰若秋水。画旁木牌上一行小字“来无意，去无痕，生不忧，死不惧，神剑游生。”“这就是游生剑吗？很普通嘛”竹之蕾说道，然后走到另一幅画前道：“看这把剑，多好看。”巫烈一看，画中宝剑，剑身散发青光，剑柄雕刻精致，长藤缠柄生出一朵青莲。“存本心，出尘世，循天道。神剑青神。”“二师祖的青神剑。”巫烈肃然起敬，二师祖周春梅的事迹，巫烈也偶有耳闻，对这位行侠仗义的女前辈崇敬万分。三人四处寻找，终于又找到了一幅画，画中是一把巨剑，剑身宽厚，似有千斤，剑柄极长，可容两手相握，剑尖指天迎击一道闪电。“好霸道的剑，让我看看又是什么神剑。”

        竹之蕾凑到木牌前念道：“命授天，掌社稷，行杀伐。神剑授天。”王浩抢话道：“这把授天剑是天子剑，我知道，在皇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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