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四人
回到教室后，三人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话剧出乎意料的大获成功，排名一下子升到了全校第二。剧情出乎意料地没有烂尾，顾瑀很好地接过了白柳扔过来的烫手山芋，完美演绎了这个话剧，也让在场的很多观众潸然泪下。
白柳大咧咧地拍着顾瑀地肩膀，你小子，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老师鼓着掌走了进来，夸道：“不愧是我选出来的人，就是优秀。已经很好了，这个剧情我很满意，但可惜……”老师叹了口气，“有比你们还优秀的人。”老师环视全班，开口继续说：“百柳，你等会儿去领奖。我们在班级里看大礼堂的直播就行了。为了庆祝，我决定给你们一人买一杯奶茶。”
全班欢呼雀跃，齐声高喊着“老姚，万岁！老姚，万岁！”老姚抬手全班安静。
“悄悄高兴嘛好嘞，要让全校知道，和你们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吗？”老姚故作捶胸顿足状，全班哄笑。
白柳早已在哄笑声中离去。
回到大礼堂，白柳快步走上领奖台，找到位置，站定。校长还未准备好，慢慢吞吞地整理西装。
“你就是白柳？”
旁边的女生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吓了白柳一跳。白柳上下打量了一下女生，相貌姣好，黑长直的头发，和自己的自然卷倒是截然不同，比自己矮一点。白柳点了点头。
“你穿婚纱很好看。我姓江，名暮桉，高一七班。我知道你，高一八班英语课代表，全校成绩排名前30的偏科学霸，久仰大名。”
白柳答应下来，“不敢不敢，以后就是朋友了。”
两人相识一笑。
校长上台颁奖，白柳注意到江暮桉拿的是第一名的奖状，好奇地小声问道：“你表演的什么节目啊，我错过了？”
江暮桉小声回答：“原创歌曲《放晴》，在你后面两个表演的。”
白柳：？？？
白柳和江暮桉一起走出了礼堂，闲聊着，关系在闲聊中变好了起来。迎面走来了顾瑀，招呼着白柳快回教室，老姚买的奶茶到了，还给白柳徐庄顾瑀三人额外买一杯。
白柳抱歉地对江暮桉笑了笑，说“在这等我。”江暮桉点了点头，白柳快速走进教室，再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两杯奶茶。
“诺，自己选吧，只有这两种口味，不知道你爱喝哪种就都拿了。小心点拿，很冰。”白柳带着一脸笑容说着。
江暮桉略有些惊喜，随便拿了一杯奶茶。
布丁奶茶。
白柳对江暮桉晃了晃手中的奶茶，冰块摩擦的声音和白柳清脆的声音混在了一起：“我的是椰果的呢。”阳光照在白柳略带一丝骄傲的脸上，透过杯子，里面的冰块清晰可见。江暮桉微笑，举起奶茶与白柳碰杯：“Cherrs！”
“放学一起走？不知道顺不顺路。”白柳喝奶茶的时候问江暮桉，江暮桉盯着手中的奶茶，一口未动。
“顺路的。”
白柳开心地对江暮桉说：“那我们以后一起回家！现在就走，已经放学啦！”说着就拉着江暮桉朝校门口走去，路过八班时大喊一声，“徐庄，走啦！”教室里马上就传来一声“好。”然后从教室里跑出一个男生，背上背着一个书包，手上还拎了一个，“白柳，你的书包。”白柳背上书包，跑向七班，几秒后拿着一书包给江暮桉，然后推着两个傻愣愣的家伙走。
白柳吸溜吸溜的喝着奶茶，含糊不清的介绍着：“这位是徐庄，我发小，以后有问题还有体力活就找他。”徐庄向江暮桉点了点头。
“这位是江暮桉，这次比赛的第一名，音乐才女，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徐庄，对人家多关照点。”白柳继续介绍。
江暮桉笑笑：“你好，徐庄。”
徐庄笑笑：“你好，江暮桉。”
三人说笑着就到了校门口，校门口停着一辆黄色跑车，很显眼，车旁有男人看起来不苟言笑，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脸色糟糕，略有些浮肿的眼睛下挂着大眼袋。
江暮桉愣住：“爸……你怎么来了？”
男人抬手就是一巴掌，“啪”，清脆响亮。江暮桉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五条指印。
江暮桉开口：“爸……”，没等说完，又是一巴掌，同一半张脸上的指引已经有了变紫的趋势。
男人把江暮桉拽上车，白柳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了江暮桉的眼睛，，她停住了冲动。
白柳明白了，现在说话，只会给江暮桉添乱。静静地看着车窗上摇，江暮桉的脸一点一点消失在车窗后面。
车子开了出去，主驾驶的窗门降了下来，从里面丢出了一个杯状的物体，是奶茶杯子。江暮桉一口未动的那杯奶茶，划出一个抛物线掉在了地上。后面的车子开了上来，辗了上去。杯子瞬间爆开，奶茶喷了出来。变形的杯子就躺在了马路中央，等着哪阵风可以可怜可怜它，把它吹到路边，等着扫地工人把它扔进垃圾桶。
夜色温柔地笼罩着每栋房子，房子中的江暮桉披着单薄的被单抽泣着，额头流着血，满屋都是破碎。被推倒的书架，坏了的电脑，散落一地的书和文具。如果这时候开灯，你会清楚得看到江暮桉身上的淤青和伤口，一把沾满血迹的美工刀随意地扔在地上。
房间漆黑的地板上有一个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但还是发出明亮的光，壁纸是一个女的，长长的黑发，白色的长裙，带着宽帽在向日葵花田里绽放笑容。
走出房间，来到客厅，有碎了的茶杯和已经凉了的泡面。地上几个空酒瓶或倒或靠着墙放置着，还有一个男的醉醺醺的躺在旁边。
这是江暮桉的父亲，江城。
那个站在花田里绽放笑容的是江暮桉的母亲，唐青楠。
江暮桉的这种生活几乎每两个星期就会有一次，已经持续八年了。母亲走了九年，父亲颓废了九年。
江暮桉永远不会忘记，自己二年级放寒假过年的时候，大年初四，母亲跌倒在了那片雪地里。是的，死在了自己最喜欢的季节里，死在了大雪里，被雪埋了起来。
她永远留在了那场大雪里，那个像天堂般，白色的世界里。再多眼泪都不能唤醒她。
后来的一年内，江城尝试这去习惯没有唐青楠的生活，工作、赚钱、回家吃饭、睡觉，他却发现根本不行。回家没有人陪，吃饭没有人烧，睡觉的也不是原先暖烘烘、带着阳光的被子。他把一切错误都归结到了自己女儿身上。于是，江暮桉有一点点不合他的意，就会遭毒打。
他可能不是个好丈夫，但绝不会是个好爸爸。
当江暮桉哭着哀求她别打了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产生一丝怜悯，但点到为止。江城一点也不希望江暮桉进医院。
家丑不可外扬。
江暮桉很优秀，她无与伦比的音乐天赋和学校里优秀的成绩都不能让江城满意。江城发现她其实是个很好的摇钱树。江暮桉出新歌，江城拿去卖钱，卖一大笔钱，然后用那些钱去买一箱又一箱的酒，供自己快活。至于江暮桉？自生自灭去吧！
醉生梦死。
因为这是江暮桉欠他的，她要用一生去偿还。
悄悄打开房门，江暮桉踮着脚走了出去，确认江城是否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拉过沙发上的毯子，盖好，铺平。起身，收拾空酒瓶和房间里的碎片。
星星还是很亮。
过去的江暮桉死在了那场大雪里，不知道能不能复活。
未来的江暮桉还未死去，依旧满怀期待。
未来的江暮桉啊，那你会有很多爱你的人，也有很多你爱的人。你肯定会比过去幸福的多。那你能不能保证做到，一个都不伤害呢？
不过那也是未来了……
未来，是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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