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应梦

“舅舅，舅舅，快起床啦......”

        宁莫乾迷迷糊糊的听到江宁在叫喊着自己，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我靠，原来是一场噩梦”，宁莫乾转过身，看到江宁顽皮的拿着螺丝刀冲自己高兴的笑着。“下次别拿东西戳舅舅，舅舅很疼的”，宁莫乾并没有外甥女的举动而有丝毫的生气。

        “可我一直喊你，都喊不醒你”，江宁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这么早喊我干嘛？”宁莫乾摸起手机，一看才上午十点多，不禁问道。

        他的作息时间是极有规律的，一般都是下午起床，然后胡乱吃些东西，要么趁着夜色出去溜达，要么在电脑之前通宵一宿。他似乎天生就是白昼极为反感。

        “妈妈说了，今天中午早一点吃饭，然后我们一起回老家给姥姥姥爷烧点纸钱......”

        宁莫乾脑袋犹如被人砸了一锤，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自己好不容易从噩梦之中醒来，却又被人一句话又拉了回去。

        虽然他坚信自己从来不迷信，可当他听到这番话后，不禁还是后背一阵发麻。

        “姐，我肚子疼，我们国庆就别回老家了吧”，饭桌上，宁莫乾思索着找个借口，以打消姐姐回老家去的念头。

        “不行”，一向对自己慈爱有加的姐姐好不假思索的拒绝了，“我们外出打工，一年难得回家一次，不趁这个时间回家给爸妈烧点纸钱，难道要爸妈在下面也受穷?”

        “姐夫...”宁莫乾将目光投向江迎东。

        “听你姐的”，江迎东对宁莫乾略带歉意的笑了一下。

        宁莫乾早料到姐夫不会出言反对姐姐，可如此敷衍，着实让宁莫乾感到十分无奈。

        “小宁，你好不容易放假，舅舅带你去水族馆玩，别回农村了，农村蚊子又多，电视又没有信号，还没什么好玩的，而且啊，农村家家都养狗，很凶的”，宁莫乾头都快伸到江宁的碗里了，他一边巧言令色，一边仔细的观察着江宁的态度。

        “不，我要和妈妈一起”，虽然江宁在听到去水族馆时双眼异常明亮，可最终她还是选择站在了宁莫恬那一方。

        “其实啊”，宁莫乾见无法以各种理由阻拦此次行程，便只能换个方式，“国庆期间路上人太多了，不太安全，不如我们换个时间再回去，怎么样？”

        ......

        虽然没有办法阻拦这一次行程，但是却可以将最为安全的位置留给自己最亲的人。

        吸取了梦境之中的教训，宁莫乾果断的在第一时间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并嘱咐大家都系上安全带。

        窗外的风景美不胜收，每个季节都有属于每个季节的魅力，可属于秋季的美丽，却似得天独厚一般，让人看了无比的欣喜与满足。当然了，这可能源自于人类对于收获的喜悦。

        不过宁莫乾显然是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个风景，他的神经崩的紧紧的，他甚至觉得每一个下一秒事故都有可能从天而降。

        好在路上车并不是很多，而且姐夫的开车速度也不快，渐渐地，他心头的恐惧变得不再是那么的强烈。终于，他在与眼皮的搏斗之中落于下风。

        熟睡之中的宁莫乾只觉得自己猛然从高处摔落下来，他不由得睁开了双眼。

        这本是一个极为正常的现象，他平日里睡觉时经常感觉从什么地方失足掉落，然后就会被警醒。

        可是，这一次显然与以往不同，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床上，而且这一次并不是感觉上的失足掉落，而是真正的掉落。

        他还没能够来得及恐惧，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宁莫乾再次醒来时，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当他仔细的向左右观望一番后，竟然发现自己所躺的地方，竟然是医院。

        “也是了，我记得我是在路上出了车祸的”，宁莫乾喃喃自语道。

        “车祸？”宁莫乾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不顾胳膊上扎着的针，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病人你好，你需要静养，我们还要给你做进一步的观察”，宁莫乾尚未奔出房门，一名护士便开门而入，当她看到宁莫乾时，本能的述说着她的职业语言。

        宁莫乾根本没有在意护士说些什么，他从护士身边快速的掠过，可他在病房外站了几秒后，不禁又再次转过身来。

        “护士小姐，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呢？”

        “嗯？你和其他人一起住进来的么？我这边只收到了你一个病人。”护士小姐有些疑惑的回答道。

        宁莫乾没有多耽搁，他顺着医院的走廊，向护士站走去。

        既然这名护士不清楚状况，那定然有人是清楚状况的，医院就这么大，护士不知道就去问护士长，护士长不知道就去问医生。

        护士站里，宁莫乾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梦里一般，自己在路上确实遭遇了车祸。可与梦境之中不同的是，这一次不仅仅是外甥女一人受伤，而是四个人全部都受伤，除了自己伤势轻微，已经醒来之外，其余三人伤势都很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而更让自己意想不到的是，车祸的原因竟然是姐夫自己开车撞到了绿化带的护栏上，最终导致车辆翻入高速边上的水田里。

        听完护士长的述说，宁莫乾绝望的瘫坐于地上。

        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的三个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三名至亲之人，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安全，可偏偏上天给自己开了个大玩笑，他们都昏迷不醒，唯独自己安然无恙。

        宁莫乾无助的蹲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医生递过一打材料，宁莫乾看也没看便签了字。他明白，多一分耽搁，自己的亲人便多一分危险。

        在宁莫乾的百般祈求之下，医院还与他多签了一份合同——以自己的工作报酬来换取医院对自己亲人的继续治疗。宁莫乾不知道医院会让自己做什么，但是无论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只要医院信守承诺，别的，他都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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