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那天可怖的场景在林菱心中留下很大阴影，她从未见过那般狂暴不堪的李述言，却也正因如此，她更加心疼这个男人。
这日早上，林菱收拾好上学的一些行李。幸好大学要好的陈晨又一次成为的学长，也照应她各种。
可能是因为林菱要开学了意味着新的分别，李述言难得地让人送他到林菱房间。林菱回过头，看到穿着黑色薄羊绒衫的他。天气其实不冷，林菱还在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袖t恤，可他如今畏寒，穿得厚些。
李述言精神还不错，头发梳的很整齐，坐在轮椅上，终于有了些生气。
成城说你学校那边已经安顿好了。我让他还是跟着你去，万一还有什么需要的，他好第一时间帮你。
男人淡淡说。
林菱看他样子，故意问。
你不牵挂我？
你上学，我牵挂什么。
那你不怕我爱上男同学？真的有可能哦。
李述言明显怔了一下，没有做声。
林菱仿佛看到希望，蹲下来，趴在他腿上，撒起娇来。
述言，述言，说好的哦，两年，我上学这近两年时间，如果你回头，我都在。
男人低头，空茫的眼神落在林菱身上，他抬起左手抚摸女孩的头发，微乎其微应了一声，好。
这微弱的回应几乎让林菱欣喜若狂。
你会听jason的话对吗？会听医生的话对吗？
李述言听着女孩反复确认的声音，心中温暖又酸楚。他不知道究竟拿她怎么办，自己如今破败至此，可是女孩竟舍弃一切就为了陪着他。他贪恋她的一切，却不忍心让她和自己这样身心皆残破的人在一起。他低头，摩挲女孩的脸，仿佛涌起最后的勇气，说，我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正常些，但如果两年后仍旧瘫废疯狂，请你离开，好吗？
林菱抱住他，说，你说的，你不准偷懒，不准自暴自弃。
李述言笑了。淡淡回她，小家伙，我比谁都希望自己好转，天知道我多想健健康康和你在一起，哪怕目盲也没关系，至少不是个废人。
那天李述言提出让医生过来，评估他的情况，决定开始复健。他不让林菱陪同，可她不依，说什么都要在临行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她才知道李述言伤到脊髓的位置很高，胸部以下就没有力气了。看着他摇摇晃晃努力保持平衡坐在床边，她不由得上前抱扶住他，好让他不那么辛苦。好在他并不是完全丧失知觉，他的腿仍有残存的肌力，也有些隐约的感觉，只是几乎无法对抗自重运用。医生觉得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起码通过训练，他可以有些改善。
但李述言兴致并不高。他因为躯干无力，坐不稳，靠在林菱身上。此刻他心中不是不迷茫的，他早已放弃了自己，可是这女孩竟为了他跨过大洋奔赴而来。他未曾料想，也不敢奢望，可是她真的如同绝望寒夜里火种，硬是把他从将死的边缘拉回。但是，他这一副残破的身心，又能给他什么呢。想着，他烦躁起来，不耐烦让医生和护理人员都出去。
林菱见他情绪有异，也不强迫他。顺着他柔声说，大灰狼又生气，把我咬死算了。
李述言无力靠在她身上，平静说到。如果我是发狂的大灰狼，我会拔掉自己的牙齿，这样就不会伤到你。
林菱一瞬间鼻酸。
他不就是这样做的吗。他把自己搞得近乎全身瘫痪，废掉自己的手臂，滥用药物让自己连吃饭的力气都失去。她扶着他慢慢躺下，依偎着他，说，我的大灰狼事世界上最好的，换我保护你，我要让你更好。
菱。你看到了，我站不起来了，右手也没有功能，我不会更好了。
不，会的。只要你别放弃。李述言，如果你放弃，我此生会学着你的样子折磨自己。
李述言闻言，收紧手臂，说，小小年纪不学好。
林菱耍赖。
谁让你就是这样给我示范的。
好了好了，败给你。
林菱嘿嘿一笑，窝在他的臂弯里。李述言的气息将她包围。她幸福有点要掉眼泪。
第二天，林菱去往学校。陈晨一早便帮她定好了住所，已经不停催她过来。陈晨并不知林菱和李述言的故事，只知道她后来有了恋人。他毕业后留在澳洲，鲜少联系国内，但他忘不了校园里阳光下美丽少女，惊艳他了的大学时代。知道林菱来了澳洲，他很开心，虽然他感受到她并不是真心来深造的，但他也很高兴有个机会能再次经常见到她。
课业并不算繁忙。林菱是很聪慧的女孩，学习能力极强，又肯努力。可这一次，她并没有全身心投入学习。因为，那个桀骜的脆弱的男人仍然在黑暗中和自己搏斗。
李述言在林菱离开后，主动去了jason的精神疾病专科医院，在那里住了下来。述晴看着在jason诊室的述言，从没有任何一次，他如此主动寻求治疗，她不禁有些心酸。他的眼睛看不到，侧耳听着jason说话，有时候她作为姐姐，真的吗难以想象这个目盲的人是怎么搅弄风云、被一众人拥趸的。
述晴给林菱发了述言在诊室的照片。
——你可真是小怪兽，这个家伙听话治疗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林菱笑了。
她拨通李述言的电话。
喂！jason的医院风景很好哦，你乖乖修养。
我是个瞎子，风景好不好与我何干
李述言你说话就不能委婉一些吗？非要这样？
林菱赌气。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软了下来。
好了，不说我了。你上学忙吗？听成城说学校到你住处还要步行，周末你去和他订台车子，好吗？
不用，二十分钟，正好锻炼身体。
会有雨天。你最讨厌雨天。
我有伞。
……
李述言无奈，问，谁给你定的住处，成城说你的朋友帮你订的，怎么这么不会做事？
嗯，我大学师兄。
男人顿了一下，半晌没说。而后，声音明显沉了些。
退掉，叫成城买房子给你。
李述言！你知不知道退租是有违约金的！
我付。
李述言简单答到。口气不容置疑。
林菱觉得这个家伙恢复了些气力，就能把人气个半死。不过，她也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李述言回来了，他从前因为小事就突然出现在她家乡，或者因为她一句，扔掉了那个有很多女孩联系方式的手机，霸道又纨绔。
林菱也示弱，说，买房给我可以，除非你我同住。
一句话，切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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