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姬天远的算盘
姬天远的反常举动，由不得王首道不着急。且不说姬天远的“无忌”之名，仍旧让人记忆犹新。
就是以眼前的局势，也由不得姬天远胡来。
特别是在这件事情里，王家的身份又显得更加特殊。
姬天远现在的儿子姬铭，却是娶的王家嫡系女子所生。
只是，姬天远虽然在回到帝都登上大位之后，一直只有那一个女人，但却从来没有任何册封。而之后，也只有姬铭一个儿子，同样没有册封。
以前的时候，没有人在意，想当然的认为，姬铭就是大夏帝国的继承人。
此前，王锡曾多次催促，姬天远也是如此推脱的。
但是现在，问题出来了。有一个年纪更大的哥哥，而那个哥哥的母亲身份地位不差，身后更有庞大的家族势力。
一切，都变了。
姬铭的身份，毕竟经不起检视啊。
现在儒家虽然衰落，但毕竟还是这几十年的事情，大家对此记忆犹新。对于儒家的老幼尊卑，大家都还记得。
按照儒家礼仪，继承人向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姬天远不曾有皇后，自然没有嫡长子。
这么一来，自然按年纪长幼来论。
而姬康，恰恰是年纪大的。
王家作为曾经儒家的代言人，自然不好出尔反尔。更何况，这些年王锡也没少用儒家礼仪作为借口，插手皇家的事。
这时候出尔反尔，岂不是自己打脸么。
但是现在，王首道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先顾着眼前吧。”
对帝都王家而言，更糟糕的情形是，现在姬铭的母亲死了，要是姬铭的这个身份再没有了，那王家东山再起的难度，立刻攀升无数倍，难怪王首道如此着急了。
“我倒是想听听，这是为何啊？”
大殿之上的主座里，姬天远神色冷静，王首道却是觉得很飘忽看不清，有些神秘的陌生感。
或许是在嘲笑我吧？
王首道心神不定，心中忖道：“难道他以前是故意这么做，就为了等到今天？难怪催了几次不见动静，或许当时，他就预想到现在了吧。”
众人还在惊讶于这个信息，衡量对将来的影响，对自己家族是好是坏。
而有的人，没有家族归属，则是心中冷笑，作壁上观，就当是看戏了。
姬天远心中冷笑不已，面上不动声色：“有何不可，你且细细说来？”
事关家族利益，其他人是不会出头的，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王首道一脸郁卒，说道：“据臣所知，姬康好像前几日在林山城，卷入两大高手交手之中，那两人曾以他的身体作为战场，似乎受伤不轻。”
王锡老谋深算，也在留意林山城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林小山的那个提议。
心中计较，姬天远更有底气了：“那不用你担心，不过些微小伤，不碍事。”
抹了一把冷汗，扫过周围或是担忧，或是冷笑，或是嘲讽的眼神，王首道恍若未觉。一边努力的拼凑着理由，一边强压心中的急躁，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陛下，这不合乎规矩礼仪吧，现在的皇子姬铭虽然不是是嫡子，但却一直是担着嫡子的身份——虽然不曾正式册封，但却是众臣心许之人。而且姬康即便是皇子，却还远在林山城，时机不对。二则，就算姬康要进京，也是需要人陪同，毕竟，现在的九州冒险武者戾气爆发，对大家族极为仇恨，不太安全。”
王首道也是急了，现在这番说法虽然是打着拖延的主意，却也是有的放矢。
人都不在，你怎么册封？而且就算姬康来了，这一路的安全怎么算？
不怕夜长梦多，其他家族下绊子么？
那样，就必须要顶尖高手护卫。而既然如此兴师动众，怎么能没有萧家嫡系长辈呢？
就算萧元武不出现，萧家第二代的总得有人来吧？
这其中，也是王首道猜测，姬天远并不曾和巨石城萧家沟通，而萧元武未必同意。
真要拖延下去，而巨石城反应过来却又不同意，丢脸的就是姬天远了，他总不能直接对阵萧元武吧？
而且王首道话中，隐隐的提起了最近的冒险武者，那可都是姬天远弄出来的。
这也是提醒九大家族，姬天远现在很是看不懂，你们也估计没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吧，那就赶紧拦着啊。
别以后出来什么意外，悔之不及啊。
姬天远虽然坐困愁城，但也不是毫无进展。
中州帝都这地面上，掌有实权的人不是姬天远的人，就是帝都王锡的人。李乐泉等人也是毫无实权，但此时却是代表身后的家族，最有发言权的时候。
他们也隐隐觉得，姬天远最近不太正常，有一点十多年前横行无忌、不择手段的苗头，也都看不懂。
但是，心有顾忌，却又不好这时候，直接面对捉摸不透的姬天远。既然有王首道顶在前面，出言附和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姬天远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而九大家族的刘方等人，却是对此一无所知，很是突然，心中憋得难受，此时不约而同的阻止姬天远：“臣等附议，此事事关重大，正要从长计议。”
“正当如此！”
姬天远冷眼旁观，现在这些人的表态，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是还不知道林山城的动静，摸不清自己的底细而已。
而自己，其实也就是趁着这个消息传来的时间差，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姬天远其实只要放出风声，一样有效果。不过，做成既成事实更好，那就样能反击一下九大家族。
而且，姬天远还真有点期待。
“你们都盼着巨石城不同意吧，但是萧老太爷心死如海，岂是你们能懂的？现在这样反应，不过是拖延等巨石城萧家的反应罢了。但是，萧家真的会让你们如愿吗？”
要知道，巨石城可有好几个少年都在林山城呢，想要把巨石城拉下水的可能性，其实不小。只要巨石城态度模糊，其实对于姬天远来说，就是很好的结果了。
只要给了大义名分，那些冒险武者之中，可能真有不少愿意进京呢。而前面有了姬康顶着，即便九大家族不把帝都皇室看在眼里，但是他们总得顾忌另一边的巨石城吧。
像徐州林家，虽然有林元邦这样的宗师高手，但是后辈中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只怕是很愿意交好巨石城。在姬康带着冒险武者进京时，暗中协助也是可能的。
只要那些冒险武者进了帝都，一路淘汰不少弱者，剩下的必然都是其中高手，稍加培养就是精锐。
而皇家，可是还有不少底蕴的。培养些许武者，还是可以的。
九大家族虽然也都是世家，但都是最近百年间崛起。几百年、上千年的世家都很少。
而大夏帝国却是传承万年，其间有多少宝贝被收入皇家，不得而知。但只要留下来的，也都是很好的东西。
只要稍稍透露一点出去，还怕不能拉拢大批冒险武者？
这是姬天远的打算，他自然不会说出去，就算是林山城的消息，姬天远也打算等着他们自己回去折腾。能让这九大家族的人多难受一阵子，姬天远可是很愿意的。
不知道姬天远的底细，又不能做出决断。
碰对了那是应该的，要是错了导致付出很大的代价，那就有得受了。家族里的那些人，可没有几个善茬，打起落水狗来丝毫不手软。
完全蒙在鼓里，这结果很糟糕。
看着王首道等人憋得难受，犹如便秘的样子，姬天远感觉差不多了，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缓一缓吧。”
姬天远这句话，对王首道等人不亚于天大的惊喜。想也不想的高声齐呼：“陛下英明！”
可是不等他们高兴过，姬天远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们掉下地狱。
“可是姬康年纪占大，那就是大皇子，按照前代故例，那就加封为亲王，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这节奏，完全掌握在姬天远手里，还顺势耍了一把众臣。
真要说起来，姬康不但是长子，天然占有优势，而且后面还有萧家，比自己的王家还强势。
王首道的嘴角抽了抽，不知怎么办，越发觉得姬天远的笑容，神秘莫测，不可捉摸。
这件事情自己做不了主，能拖就拖吧，而且即便是家主在此，怕也阻止不了。姬天远是宗师高手，武力上没有威胁的可能，更何况林振南多年一直在皇宫，不然也不至于等到今天。
除非是公开破裂，那不是姬天远愿意的，但是王锡更不愿意。
作为家族掌权者，姬天远千方百计，就是想要大夏帝国传承下去。但对王锡而言，何尝不是希望王家强大，传承千秋万世。
真要逼急了的时候，肆无忌惮的姬天远可能破釜沉舟，把王家拉下去陪葬。
而王锡，自然是不愿意的。
姬天远十几年前“无忌”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既然如此，宣召吧！”
一个内侍疾步上前，打开早就准备好的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如此干净利落，甚至连圣旨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看来这一切，果真都在姬天远的算计之中。
九大家族中人对视一眼，心里倒抽一口冷气。
看来，蛰伏十几年之后，当初意气风发进京，横行无忌的姬天远又回来了。
“退朝吧！”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姬天远感觉自己赢得干净利落，大袖一挥，离席而去。
“恭送陛下！”
无权无势的其他众臣，完成了整套礼仪，显得极为轻松，各自回去了。九大家族众人，等不得事后寒暄商量，各自回去汇报，收集信息。
姬康本身无足轻重，虽然说是武道天赋不错，算是少年高手。但是，那样的少年，九大家族多得是。
真正重要的是，姬康牵扯着巨石城。
这件事情，有些诡异，但却又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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