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乱起
徐州，乃是九州中的一个大州，北接帝都和并州，南方则是江州。徐州连接南北，从巨石城往帝都而去的大道穿插而过。
夕阳坠落，热闹的大道也渐渐安静下来了。夜风吹过，带着些寒意。偶尔几声归鸟凄厉的啼叫，提醒着还在路上的行人抓紧时间休息。
在徐州境内靠近并州的地方，是一大片荒林，杳无人烟，只有大道穿越而过。暮色深沉，大道上却还有一大群人在赶路。
这些人中除了偶有几个女子，其余的都是十五六到四五十的壮年男子。他们中大多数都背着规格不一的弓箭，手里还带着各自趁手的兵器。大多都是长刀斧钺等武器，使剑的却是极为稀罕。
稍有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这些人是冒险武者。
一般说来，冒险武者实力不强，多靠弓箭远程猎杀。而且他们多是没有好的武技功法，靠着自身天赋摸索修炼武技，使用的近身武器一般都是势大力沉的长刀等。至于偏向轻灵的剑，因为没有系统的剑法传承和内家真气支撑，在他们手上几乎没有任何威力。
“牛老大，我们何时休息，今天可是已经赶了不少路了。再这么下去，指不定要死在路上了呢。”领头的人群中，一个三十四五岁，神态粗豪的男子高声抱怨道。
这壮汉手里提着两把寒光湛然的斧头，估计得有三四十斤。不过和身高近丈的身材相比，倒不显得突兀。他虽是健步如飞，没见任何疲惫，却是不住的打量四周黑黢黢的丛林，乃是抱怨最多的一个。
也不知道这是他多少次抱怨了，人群中有人不耐，骂道：“蠢货，闭上你的乌鸦嘴。”
被人这么骂，壮汉丝毫也不生气，只是反驳道：“难道你不想休息么，我只是说出来了而已。这跟赶着投胎似的，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就信他。”
对方也不甘示弱，冷冷道：“你要想休息，你自去就是，少在这里烦人。”
牛老大虽是领头人，但却是个身材矮小结实的汉子。听着几人吵闹，同样走在前面的牛老大心中一阵烦腻，他心中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前面早早的休息。
只是当初为了安全起见，就没有在两周交界的两不管地带扎营。想着的就是进了并州境内，要安全得多。
只是这个队伍虽然以牛老大为主，其实几天前都是陌生人。
几支完全陌生的冒险武者队伍，有自己的领，也有自己的行事方式。
不过都有着同样的目的，大家的实力都不是很强而暗中可能有很强的敌人，这才在路上结伴而行，并且推选了经验丰富的牛老大主事。
牛老大固然有几个心腹兄弟帮着，却也不能控制整支队伍，这是下午做出的决定。但是牛老大现在，内心里却有些怀疑，徐州林家有内乱不安全，难道并州就真的安全么？
要是人心乱了，那可就不好办了，牛老大对众人说道：“再赶一阵，等过了这前面的密林，就是一片开阔地带。是并州地界了，我们到了那里才休息。”
“哈哈哈，我看不必了，这里树高草盛，你们就在这里一直休息下去吧。”
牛老大话音刚落，前面忽然响起极为刺耳的笑声。那声之人应该实力很强，声闻数里，惊起无数归鸟。
鸟翅擦过树枝，扑簌簌的声响不断，凄厉的鸣叫声更是在暗黑的夜里传出数里。即便是胆子极大的冒险武者，这时候也难免心里打鼓。
而更让人担心的是，刚才说话的那人是内家高手，即便是刚刚入行的十几岁冒险武者，也知道这人的危险性。
而这种人，一般只有九大家族才有，现在莫名拦路，却是何意？
众人心中，都有了不详的预感。
所有人，虽然明知实力差距，但还是做出防御的样子，把小孩和实力弱的人护在其中。
牛老大和那个大汉顶在前面，牛老大目光阴沉，那大汉则是一脸不耐烦，冷哼道：“哪里来的鸟人，装神弄鬼不敢见人么？”
夜色中看不清人影，只有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不知死活。”
随后，在淡淡的夜光中，前面大路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前进的队伍中惊呼此起彼伏，更有几人甚至心惊胆战，几乎快站不稳了。
牛老大心知不妙，示意身后的人就地停下，结成防御阵势，强自镇定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阻挡我等去路？”
那人声音尖锐犹如夜枭，冷冽而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这些你不需要知道，我只想问你们一句，你们是否想要去帝都？”
“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牛老大心中更加笃定，果然是为了这个，看来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
“是，或者不是。”
那人没有回答，反而一字一顿，杀气四溢。
温柔的夜风，似乎也多了几分死寂。
牛老大对自己等人的实力毫无底气，只好仗着人多可能有胜算，但那也需要时间。他一边应付，拖延时间：“的确是如此，前些日子帝都天下布武令传闻天下，我等就是进京效力于皇家。”
前面那人冷哼一声，极为不屑：“都是假话，你们想要皇室珍藏的武技功法才是真的吧。不过，你们觉得这样做很好吗？一群井底之蛙，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哼哼，这是你们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来人，给我尽数射杀。”
密林中没有人说话，只有唰唰唰弓箭凄厉的破空声。
“回环阵！”
对方如此干脆的出手，牛老大的心更是沉到谷底，大喊一声，迅疾拔出自己的腰刀，击飞几只箭矢，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墙，护住周围几人。
作为经验丰富的冒险武者，即便是短暂的队伍合作，也要有一套进攻和防御的方法，免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因彼此不熟悉而大打折扣。
不过，这些人毕竟相处时间太短，加之实力参差不齐配合当中漏洞百出，如何挡得住劲弩的射击。
更何况，不知何时密林中又出现几个高手，仗着轻身功夫不断在冒险武者中穿插，专门挑弱者下手。
原本就不完善的防御，刹那间漏洞百出。
眨眼间就倒下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只有领头的几人实力要强一些，还能勉力支撑。
前面那人自从弓箭响起就迅回退，一直冷眼旁观。见到无数人倒下，心中有莫名的高兴，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幸好自己早早的投了李家，不然只怕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会为了那万一的希望去冒险，结果不明不白的死掉。”
这般想着，他的心中难免有些得意，而脸上的笑容却越加残忍。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对方换弩箭的时间并不长。牛老大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自己了，顿时目龇欲裂：“你们是并州李家，还是徐州林家？”
牛老大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彼此之间实力差距太大，只有等死的份。不过既然这些人傍晚出现在这里，必然不想让人知道。但要是真的不知道对方来路，自己真的怕是做鬼都不安心。
“问鬼去吧？”
前面那人知道牛老大所想，不为所动，再次下命令：“杀！”
“罢了，死就死吧。原本还想着有了皇室的武技功法，自己也有出人头地扬眉吐气的那天，说不定还能找找九大家族的晦气，一吐胸中怨气。要不是贪心，也不至于如此。”
牛老大看着猖狂的敌人，心如死灰。
这不是武者的比拼，而是一个武者和一个家族的交锋。对上这些持有强弓硬弩的高手，个人实力几近于无。
这几乎是蚂蚁与大象的差别，牛老大虽然自认有几分实力，但是此时也自知逃生无望，闭目等死。
与此同时，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回响在林端却飘渺不知究竟在何处：“当真丢脸至极，九州武道界竟然堕落至此。难道真以为杀了这些人，就能够保证九大家族永远存在吗？哼哼，收尽天下高阶武技功法，让其他人只能学习低阶武技，终生为他们卖命，九大家族当真好算计！”
“谁！”前面那人完全没现暗中有人，顿时大惊。
“要你命的人！”
一声冷冷的回答之后，“嗒嗒嗒”声音落下，林中传来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却是再没有一支箭射出来。
为的人经验丰富，知道那是站立的人突然遭遇袭击，倒地的声音。
不出意外，自己带来的人不但倒地，很可能已经是尸体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惊怒异常，却不知道对手在哪里，环目四顾：“谁，出来！”
“你太着急了！”
幽幽的声音响起，闭目待死的牛老大张开眼睛，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抹细丝般的刀光从自己的身旁掠过。前面那状若疯狂的身体似乎被抽干了力气，忽然跌倒在地。
牛老大大喜：“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夜风寂寥，没有丝毫回应。
“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牛老大再次说道。
“你们是冒险武者，也算是武道界的一份子——难道，除了九大家族的人，武道界的其他武者就只有这点实力么？”那个幽幽的声音叹道。
难道这位前辈对九州不了解？
牛老大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知道眼前是一个机会，恭敬的回答道：“回前辈的话，九大家族为了保持他们一直的优势，收尽天下高阶武技功法，其他人即便不是冒险武者，也大多跟晚辈相当。给九大家族卖命尚可，但要是反抗，却是死无葬身之地。”
“九大家族这样做，没有了互相竞争，难道不怕养出一群猪么？”一阵冷嘲热讽之后，那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罢了，我想要找九大家族讨回一点东西，你们活下来的都算还过得去，就跟着我做点事情吧。”
牛老大回头看了看一地的尸体，对着几个全身是伤的幸存者会心一笑，高声道：“谢前辈！”
这里正是大道上，夜间生的事情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第二天经过这里北上南下的人不少。不过一日，这消息几乎传遍九州主要大势力，包括巨石城的萧家，包括高宣和姬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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