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二月初八，是一个隆重又特别的日子。
清朝皇太子爱新觉罗邑睿的册封大典，在紫禁城如火如荼的举行。
祭祀宗庙、授皇太子宝印，受文武百官拜见、颁诏天下普天同庆的场面，有如众星捧月，声势十分浩大。
这场册封礼，足足耗时三日才至礼毕，每一步都严格按照礼部标准执行，一丝一扣都彰显皇家气派威严。
不日后，紫禁城又举行了七王爷的嫡福晋，索绰罗青珊的太子妃册封礼，隆重程度堪比钟鸣鼎食。
在场的索绰罗氏族人，皆按捺不住的红光满面，颜开喜笑。有意无意的拨动着，另外七大家族紧扣的心弦。
三月初八，皇上亲自拟定的良辰吉日。
太子携太子妃、侍妾、奴仆等一众家眷，正式从七王爷府迁居至承乾宫，至此，东宫太子名副其实。
这庞然大物的大清帝国，未来将由新的主人接管。
“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儿韬光养晦多年，终成大器！”承乾宫殿内，等候多时的宁妃珠尔苏南汐，一把紧握着邑睿双手，激动的说道。
“儿臣感恩额娘多年的养育栽培之恩，若非额娘殚精竭虑的雕琢，儿臣如何可以走到今天！”爱新觉罗邑睿道。
“三分靠指引，七分靠自己。额娘知道你这些年来，受尽了苦楚！”
“既下定决心掌管这天下，继承皇阿玛的大志。只要能够造福于民，苦字何来！“
“你能这样想便是最好。也要多得你皇阿玛慧眼识珠，不然纵使你满腹才华，也是无用武之地。”
“儿臣将来，也要做皇阿玛这样的明君！敬奉天命，行天道，布仁政！”
宁妃擦拭着眼角滑落的泪珠，听完儿子的话不住点头，露出甚是欣慰的神情。
“皇额娘已去世多年，儿臣过些时日，便求皇阿玛册封额娘为皇后！”
“不可！额娘知你一片孝心，可这不是打紧事，你答应过额娘要立志做个好皇帝，怎能为了区区妇孺名份，而去耗费心力！”
“朝廷和后宫，一直有人拿额娘的出身说事。同样是大清的子民，为什么不是名门就不能当皇后，儿臣将来定要改了这规矩！”
在爱新觉罗邑睿的心里，珠尔苏南汐是世上最完美的母亲。不仅品貌端正，秀外慧中，同时还大智若愚，丝毫不输世间博学多才的男子。
母亲从小对自己管教严厉，年少不谙世事的时候，还一度厌恶母亲的小题大做，对待自己过于刻薄。
每回与众兄弟一同读书写字，骑马射箭。母亲都要求自己不要锋芒毕露，要将风头留给别的兄弟，让自己很是茫然费解。
就连现在自己酷爱读书的习性，也是母亲当年逼迫他养成。母亲时常告诫自己“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母亲还总说，聪明这种事情，无需刻意让人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你聪明的人，自会看到你的聪明。
皇阿玛英明神武，戎马一生。并且才华横溢，不可多得的文武双全。
每逢皇阿玛想要高谈阔论之时，唯喜母亲相伴。因为后宫佳丽三千，也只有母亲能够相得益彰的，与皇阿玛对答一二。
后宫其他妃嫔虽然有所嫉妒，却苦于自身腹中的水墨，寥若晨星。
她们对四书五经压根提不起兴致，因此也未刁难过，母亲那份独占伴书的苦差型恩宠。
在她们的眼里，自己的母亲珠尔苏南汐，都不能够算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出身小门小户，姿色平平，还不把心思花在胭脂水粉和穿衣打扮之上。
女子无才便是德，读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又不能让皇上晚上多翻牌子。何苦要当钟无艳，不去做那夏迎春。
可是爱新觉罗邑睿明白，皇阿玛在骨子里，就会高看一眼，跟他一样的富有智慧的人。
自己能够摘得桂冠，成为太子。抛开自身的学识和才能，跟母亲其实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皇阿玛只称赞过自己的踏实与上进，却从未跟任何人提起或者表达，他对母亲的那份笃爱。
但是爱新觉罗邑睿看出来了，帝王的爱，深沉而隐忍。他相信以母亲的聪明，同样能够感受的出来。
爱新觉罗邑睿的结发子妻，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妃索绰罗青珊。虽然出身名门大户却是通情达理，福慧双修。她的身上也有几分珠尔苏南汐这样的品质。
当初索绰罗青珊的父亲，亲自登门提出联姻之时，让爱新觉罗邑睿和珠尔苏南汐，都深表吃惊。
爱新觉罗邑睿在一众皇子当中并不算出挑，原先的设想，是会跟八大家族中垫底的那拉氏家族联姻。
但是索绰罗氏家族，在朝堂中的地位却是举足轻重，就算配不上二王爷和六王爷。实力不弱的八王爷和九王爷，也是任索绰罗氏挑选才是。
索绰罗氏主动请缨将嫡长女，许配到七王爷府，想必也是经过了苦思冥想与深思熟虑。
索绰罗老爷或是看重了爱新觉罗邑睿的人品与才华，亦或是看出了皇上对宁妃的情意。不管出于何种缘故，索绰罗氏都是心怀若谷的精明人。
俗话说虎父无犬女，索绰罗青珊拥有一颗蕙质兰心，也就不难解释。爱新觉罗邑睿对这位太子妃，是越看越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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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的紫禁城，迎来了一场冰冷刺骨的倒春寒，大雨之后连降大雪，寒气逼人。
终于一日，御花园的风雪不仅停滞，还久违的重现阳光明媚。被严寒所扰出门不便的妃嫔们，终于能够出来赏景、透气、散心。
御花园的左侧迎来惠贵妃的仪仗，大张旗鼓。右边迎来昭贵妃的仪仗，浩浩荡荡。两位贵妃像是不期而遇的相颦一笑。
“富察妹妹，安好。这么巧也出来逛游了？”惠贵妃浅笑道。
“钮祜禄姐姐，同安好。可真是巧合碰一块儿了，同行一路观赏吧？”昭贵妃回笑着说。
在经过一阵无关紧要的家常寒暄之后，二人很快直截了当的进入了主题。
“清兴皇后去世之后，皇上一直无心册立继后。你我这几年一直鹬蚌相争，反而是让渔翁得利了。”
“小门小户怎能担起母仪天下之责，皇上是不可能封她为继后，不然怎么堵得住悠悠之口。”
“珠尔苏南汐就算不当皇后，也稳操胜券了。她儿子成了太子，将来登基她就是太后。”
“看她平时不声不响的，居然能把儿子送上太子之位，你我斗了大半辈子，竟然是轻敌了。”
“要是等会儿，碰上储君之母给咱们行礼，富察妹妹，您说咱们受不受的起呀？”
两位贵妃，酸溜溜的嘟嘟囔囔，时而眉来眼去，时而捂嘴言笑，好似一对闺中密友。
“这冰雪融化之时，寒意最浓。惠贵妃娘娘要不去咱们翊坤宫坐坐，品品茶，赏赏雪？”昭贵妃身旁的掌事姑姑初橘提议。
“奴婢记得二王爷和二福晋，说今日要来进宫给您请安的，此时想必已在宫里候着呢”惠贵妃一个眼神，身边的梅心姑姑，立刻心灵神会道。
“奴婢该死，竟忘记六王爷和六福晋前几日说，今日要给昭贵妃娘娘，进贡江南的锦绣呢”初橘急忙道。
“既是如此，本宫来日再去看望富察姐姐。”
“钮祜禄妹妹言重了，来日姐姐登门拜访才是。”
两位贵妃的仪仗，逐渐消失在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御花园中，只留下一道道踩过的脚印。
翊坤宫内，昭贵妃一声令下，掌事大宫女初橘姑姑立马跪下。
“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自做主张，敢擅自邀请钮祜禄氏来翊坤宫。”
“初橘自知有罪，甘愿受罚”，还未等昭贵妃开口，初橘已经开始对着自己狂扇耳光。
“停手，罢了，不许再有下次”，初橘毕竟伺候自己这么多年，昭贵妃看着心疼出声阻止，并安慰道。
“本宫怎会不知，你是一心为我。只是这样，钮祜禄氏会觉得本宫服软，本宫富察氏的颜面要往哪里搁？”
“如今太子已定，娘娘应当尽早与惠贵妃和解，商议共同御敌才是。为了娘娘，初橘死不足惜。”
初橘还想说什么，被昭贵妃一个眼神喝退。
永寿宫内，梅心姑姑一边给惠贵妃按摩肩颈，一边不解的问。
“昭贵妃那边既然已经先开口了，娘娘为何不同意一叙，协商联手之事。咱们不是也正有此意？”
“富察氏若真是诚心联手，我便同意与她修好。但她却借一个奴婢之口说出来，本宫可看不出她有半点的诚意。”
“历朝太子被废之事屡见不鲜，只要太子还未登基称帝，事情就还有转机的，娘娘！”
“富察氏处处与本宫过意不去，本宫与她势不两立。与其要与她结盟，不如提防她背地使来刀子！”
“可是，娘娘，先机不可再失，此事宜早不宜晚。”
“本宫累了，扶本宫更衣歇息！”
富察氏的阿玛任职正一品保和殿大学士，叔父任职正一品太保，兄长任职正二品吏部尚书左侍郎。都是高官要职，形容富察氏家族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而钮祜禄氏的阿玛任职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叔父任职从一品刑部尚书，兄长任职从二品散秩大臣，兄弟任职正三品奉天府府尹，当真也是不惶多让。
两家的威望，同属满清八大家族顶部的存在。一直就是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的局势，明争暗斗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原先两家还维持着表面的和气，有所来往走动。
自从三年前皇上称病，有愿立选太子之后，两家就彻底闹掰。两位皇子在前朝龙争虎斗，两位贵妃就在后宫争奇斗艳。
嫡长子早年夭折，清兴皇后又病逝。所有庶出的皇子，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对这太子之位，争上一争。
哪怕是现在，双方都有意言和，一起对付珠尔苏南汐和爱新觉罗邑睿。心高气傲的贵妃们，仍是互相拉不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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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清兴帝留宿在了宁妃宫中。
“南汐，朕委屈你了。今日御花园的事情，朕有所耳闻。你已贵为太子生母，朕理应册封你为皇后。”
“是邑睿这孩子向皇上求情的吗？”宁妃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承受皇上的疼惜，而是惊恐儿子的鲁莽。
“那小子现在监国，不休不眠的忙着做功绩，给天下万民竖立榜样，哪有功夫提到你。”
“不是便好，贵妃姐姐们只是闲聊几句，臣妾不觉委屈，皇上无需上心”宁妃舒了一口气说。
“朕若还能有个三年五载，册封你为皇后自是不在话下。只是朕的时日实在无多，要多为邑睿撑腰和操心。无法再为你的事情，与那帮老臣周旋。”
“邑睿定会继承皇上大志，延续百姓富裕，国家富强。”
“哈哈哈，朕在她们那里，听到的都是朕会长命百岁，日夜为朕诵经祈福的话，只有你从来不讲这些”清兴帝忍不住笑出声道。
“皇上自知生老病死顺应天意，时间有限而意志无限，皇上一生心系苍生黎明，已经不负如来佛祖，不负上天，何需惋惜生死离别。”
清兴帝伸出双臂，将宁妃抱的更紧。这就是他的女人，一个懂他的女人，也是他今生最爱的女人。
在这宫中的二十余年，为了保护他们母子，他给他们的从来不多。她懂，她不争不吵。
有跋扈的妃嫔刻意刁难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从不跟自己讲。她懂，她总是那么安然宁静。
有时候他为朝中之事大发脾气，甚至言语上迁怒于她。她从不问原由，只是转身亲自下厨，弄几碟子他爱吃的小菜，温上一壶热酒，送到他的跟前。
给他捶捶肩，按按背。说上几句她喜爱的诗词，分享她最新创作的字画，她永远只做属于她本分的事情，因为她懂。
他能够给她的，就是让她的儿子做皇帝。好在她的儿子也争气，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邑睿都是他心中理想的皇位人选。
清兴帝想着哪天自己龙驭宾天，有她在一旁辅佐邑睿，也能够走的踏实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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