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秘书近段时间的工作，就是白天睡觉晚上出动。他代表书记管乔山村的工作，一到晚上，只要乡里不开会，他就去乔山村王支书家里，寻问农业税、上交提留催收的进展。

 今晚在王支书家，支书、村长、四合一干部、妇女主任等人交完帐，支书老婆炒了锅洋芋、炒了一大海碗腊肉，大家又喝起酒来。王支书跟陈秘书一起灌了半碗酒，才说：“小陈老师，书记让你来管，你明年开春还要高升，当副乡长”。村长也赶紧端酒碗附和道：“那是肯定，我们村二十几个乡代表的票，全投给你，说话算数”。

 陈秘书醉醺醺的，享受着这些恭维话，笑着说：“到时候，我请你们喝酒。据你们讲，今天为止，税、费都收得差不多了。就几家钉子户，人也不在门也不开，理由七七八八，咋个办？”。王支书说：“陈老师，今年我村催收，不是我款自己，村长也是知道的，比书记亲临还快！遭灾、逢大病那些家，我们出个证明，你给书记汇报一下，免了算了！好不？”。陈秘书端起酒碗想想，这些家也的确不好收，就说：“基数是死的嘛，人家别的村都完得成，乔山还完不成？”，说完问村文书：“基数完成没有，差多少？”。文书天天到财政所交钱，也天天盘帐，他回道：“陈老师，讲基数，昨天就超点了，加上今天，超了一万多。提留，上盖乡里的部分，也够了”。

 陈秘书一听，吩咐支书道：“免不免，按名册造表，明天下午给我。这要书记批。现在应收农业税没完成，基数还是超了，暂停下来看乡里咋办”。王支书说：“一定要请书记批准，现在剩下的，都难以收上来的，要么没钱要么找不到人，你晓得的”。

 从王支书家醉了回来，陈秘书躺着又把乔山村的情况捋了捋。心想，书记交代的任务是完成了，等明天村里贫困、受灾、大病这个表上来，一起做个材料，等乡里开会决定。

 就这样盘算着，他起来泡茶醒酒。自从那晚在李薇后窗听过私房后，陈秘书晚上都不能正常入睡。他要烟茶同开，把自己弄得很兴奋后出去跑步。跑累了，疲了，回来会衣躺下才睡得着。否则，他会一夜受那声音折磨。

 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更不可以跟人吐诉 。

 喝了好一会浓茶，抽了几支烟，他开门跑出去；顺着乔山街跑到公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弄到大汗淋漓，有点爽疲；他又转身往回慢跑，不敢停下来。

 他疲惫地回到政府楼前，全部灯光都关着，人人都入睡了。就这样凭着人静夜深，毫无噪杂，他蹒跚地爬到三楼，进屋就躺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下午，书记把陈秘叫到自己房间，问：“小陈，任务完成没有，说说情况”。他给书记点了烟，坐下看着书记，回道：“应收农业税还差两万八，但超了必须完成的基数一万多点，上盖乡里的提留统筹收够了”。

 “哦，完成得不错。剩下别催了，给村里留点余地”。

 “沒啥余地吧，王支书嚷着要免税哩，说要弄个贫困、受灾、大病的表来，请乡里免税！”。

 书记吸一口烟，才笑着说：“他们欺负你。他那表年年一样，今年我先打过招呼，必须给我超基数一万，他就来个超一万多点，然后附上免税名册。你要拿来，跟去年报的对照，看看有什么不同！”。

 陈秘书说：“哦，昨晚村长、支书齐嚷嚷的，我以为拧枯很了，还准备帮他们求情免税哩”。

 “枯，那是肯定。我们这地方穷，到哪家收走一、二百块，都会哭穷，也是真穷。看看老乡家里有啥，沒啥，充齐量猪、牛壮点，有些存粮。可是，这是国税皇粮，不能不收！狠着哩！”，书记严肃地讲着，“小陈，让你去管，你还是没有白天同他们入户收钱，我很失望。你不入户，不跟农民斤斤计较的收过税，你就不解民情。哪家真穷，日子过不下去，也不知道，飘哩。干工作飘了，不会有真主意”。

 陈秘书知道书记是真关心他，这样掏心掏肺批评，他一点也不气，反到高兴。他回书记说：“那明天我下去，叫上支书、村长，把名册上的钉子户全征了，继续拧一下”。

 书记摇摇头，说：“不必了。明年基数一抬升，余地都没有，村里更难干。还有，我敢说村提留大部分未拿起来，这些人的工资、办公费，都还指望在留下的余地里打主意哩”。

 陈秘书佩服地看着书记，见书记的茶水母子太淡了，又起来重新帮泡了茶，顺便自己也泡上。他笑着问书记：“不晓得乡长和其他几个领导联系的村，任务完成得怎样？”。

 书记说：“新来的申副乡、成副乡，我就不知道结果了，要等汇报。其他人，如乡长，肯定是完成基数打住，不超的，也会报一个表。哦，待会你找老*胡，把去年各村的表拿在手里，今年好比对”。

 陈秘书说“好，我去找老*胡拿”，他还想说点什么，这时书记却对他说：“对，你就从全乡征税费这事上，搞透乡情，给我好好写个报告。另外，我见你夜夜疲跑，不要那个样子。财政所新来那个女生小张，我看不错，去处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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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陈秘书迷茫初晓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