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淡忘与改变
一个月后，晨阳暖照，莫岚在门前搓洗着衣服，莫忧在旁撑着下巴观望，模样有些呆萌。
莫岚时而回过头来，面带灿烂的微笑，看向他。
而幼童神思恍如飘离，一直盯着盆子里的衣服望个不停。
莫岚没有得到回应，见他愁思未定的样子，让她眉头微皱，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定然还未走出伤痛的阴影。
她面露忧色，轻叹一声，继续搓洗衣服。
时日的相处，邻居相熟，早已习惯了莫忧这般模样，有的人献上怜悯，默默无言。
而有的人则夸赞这是个懂事的孩子。
一个年幼的孩子没去与同龄人嬉戏打闹，却忧眉垂坐，拥有成年人少有的举动，真是让人感概。
“哎！果然家家都有本难练的经。”
还有的人熟知莫忧的家庭以及经历，观察的更仔细，最多也是低声哀叹。
又过去一个月，可能是一个年幼孩子的天性，他显然接受了这一切，很坦然。
他已经在默默习惯如今所处的环境，孩童的天真让他可以接受一切，包括那个名叫莫江的帅气男子是他的父亲。
但是，那个姿态温和的妇人，他依然很淡漠，尽管她有时候对自己是不错，他仍感到厌恶，一直无法接受。
他常以“喂”称呼她，而她却面容温和，带着淡淡的笑，这让他感到虚伪，甚至更加讨厌。
他是个孩子，有天真乐观的一面，他也想去快乐的生活。
“小忧，现在没生意，我们来玩一盘怎么样？”惠利开口，他觉得无聊，突然看向莫忧，眼前一亮，十分兴奋。
莫忧犹豫了一下，接着站起，声音很淡，轻轻笑了笑，道：“嗯。”
“小忧，你竟然笑了，从你到这两个月，我就没看到过你笑。”惠利异常喜悦，不停的说道，简直是个话唠。
莫忧停下脚步，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举动，微微低下头，停顿一下，继续向惠利走去。
远方洗衣的莫岚，听到惠利的话语，抬头向弟弟注目而去，心中震喜，无比欣慰。
一个一直忧郁沉闷的人，突然有一天他笑了，再加上他是挚亲所爱，她能不激动吗?
莫岚停下动作，视线凝聚，盯向那道孱弱的身影，一时无法平定自己的情绪。
台球桌高一米，莫忧的身高正好适宜操作，只是白球若是跑远了，他那小身板施展起来就有些困难。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开心。
摆脱了无趣的生活，这样的娱乐给生活增添了不少欢悦。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他又恢复了原来童真的模样，不再愁思拂面，变得喜颜爱笑。
莫江眼见如此，俊朗的五官上浮露出笑容，心中也安定了些。
他原本以为自己给莫忧造成了伤害，甚至给他留下了阴影，如今这般乐观，再好不过了。
几天后，莫忧在一个三星级酒店里正吃着酒席，酒桌上很热闹，有欢笑谈论声，有酒杯相碰声。
各式各样的菜呈上，色彩缤纷，味道鲜美。
祝福语与送礼不断，为了喜迎莫忧来到父亲身边，特意办的这场父子团员酒席。
“莫江，这孩子我看着不错，你要好好培养了。”有人大笑夸赞。
“是啊，你看多俊朗的小伙。小忧，长大了可不能像你爸那样祸害小姑娘啊！”有人调侃他们父子。
“孩子还小，你别瞎说。”这是一个雍容典雅的妇人在说话，按照家里的辈分，他是莫忧的四妈。
她边说边捶打旁边的中年男子，继而目光柔和，看向莫忧，摸向他的脑袋。
莫忧怯怯看去，当望见她身旁的中年男子时，他惊叹了一下，他竟然跟父亲长的一模一样，让他很费解，完全是一个模子，没一丝毫差。
“小忧，这是你四叔，跟你爸爸是双胞胎兄弟。”她这般解释，幼童顿时明澈。
这一天，他扫除了所有阴霾，心情畅欢。
他如众心捧月，被人拥簇，夹杂在大人们身旁，他有些怕生，有人看过来时，他都致以微笑。
他本来就爱笑，此刻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很灿烂。
这一天，他再次看到父亲喝醉，他摇晃着身子，送走其他人，还开心大笑。
时移瞬转，闭眼睁眼间，已经过去了一年。
莫忧在父亲的严厉之下，与后母在后面煽鼓下，他早其他同龄人学会了打理生活，学会了独立。
他也在无法扭转的情况下，曾经以“喂”称呼后母，如今习惯了叫她一声“妈”
果然，慧芳听到后，十分开心，给他买了一些玩具与新衣。
早在半年以前，父亲给他报了学校，自从那以后，他与莫岚携手作伴一起去上学。
路有些远，两人走得不慢，时而谈聊说笑，倒也很快。
“小忧，好好上学知道吗？”莫岚开口。
莫忧背着姐姐送她那个崭新且精巧的书包，心情大好，眼神来回观望，甚感新奇，漫不经心的回道：“嗯。”
时间会消磨一切，而对于一个孩童来说，当生活安康愉悦之后，他就会淡忘过去，忘掉一切不美好的。
莫忧也是如此。
他渐渐从思念中挣脱出来，母亲的身影也慢慢在脑海中淡化，只是偶尔记忆，他更感疼痛，无法自己。
这种感觉，随着年纪不停的长大，加深了这种体会，却又深深记忆过往遭遇的一切。
而欢悦的事情到临之后，他又会忘掉这些。
这样往复循环，他也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
他学会了独立，越加坚强，少见哭闹，只是偶尔受了委屈，却又无法控制自己。
此刻，他正跪在椅子前，椅子上摆的是数学教科书，在父亲的严厉之下，他今天必须要背出这篇乘法口诀。
“今天，你要是再背不出来，就一直跪着。”莫江很气恼，继续说道，“背不出来，晚饭也不要吃了！”
说完，他就走开了，独留跪立的莫忧。
邻里望见，皆不敢触目，有些心疼，道：“他爸，你这样对孩子太严格了吧。”
“要不这样，他怎么知道认真去背。”莫江忿然，道，“他根本不当回事，我让你跪着好好反省。”
他指向莫忧，狠狠说道，愤怒不减。
此时，莫忧就感到非常委屈，低下头颅，不争气的流下眼泪，抽泣连连。
莫江看见，更是气愤，道：“哎，你……算了。”
他本想继续斥责，转而无奈长吁，摆手作罢。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在父亲严厉之下，最终他熟背了乘法口诀，生活依旧安然，欢与愁搅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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