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天下贤主，择其一也3
“如此也不错，近几年襄阳城算是块风水宝地，发展相当之繁荣，也不会失了面子！”
“父亲向来不喜欢结党联盟，姬先生可要提醒父亲，这次聚首，多半是要把南郡推上风口浪尖。这种结党营私的会面最为凶险，但凡他们为公，也会选在州治所武陵郡的汉寿县，如此看来，这次会面名不正言不顺。不管何事定要推脱至聚后，私下定要与姬先生商议才可！”
姬昀想了片刻，说道，“小姐其实可以作为太守之女一同随我们前去！”
“我？”郭照容看向姬昀，有些懒散的说道“姬先生，照容还小，不想去了之后让父亲分心照顾。”
她当然知道，姬昀找她去，就是怕事有变化，他无法正确的决断。只是她现在只有三岁，就怕姬昀有事没事来找她，让某些有心人看出了端倪。
可是，不去的话，她确实有些不放心。
这次七郡太守详谈之事事出突然，而且此事上整个南郡都似乎有些被动，其他六郡像商量好了一般，矛头直指南郡，这倒让照容嗅出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其实去也可以啊！
又沉默片刻，她说道“姬先生，今日开始照容就缠着先生你了！”
“哦？”姬昀笑了，看来此事还有转机。
他这次来就是为了请郭照容出府而来的。
“听闻姬先生琴艺高超，不知可否指点照容一二？”
“自是可以！”姬昀说。心想，这丫头又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七日之后，姬昀又来郭府了，名义上是来暂别郭虎，实际上是告诉郭照容，明日他们就要去襄阳了！
当然了，照容就上演了一出姬昀去哪她就去哪的戏码，抱胳膊搂大腿的，就是不让姬昀走。
郭虎一看，也就不强迫郭照容留下了，摆摆手，让郭照容与姬昀一同回太守府了！
而出了郭府，郭照容坐在姬昀身边，手抱着筝，稍微还有些抽噎。
别人看来，还真像是一对父女在闹别扭。谁想着，她们却是在为外人演一出戏。
从郭府呆了这么久，她才见到了江陵的街道，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百姓，照容有种错觉，此处是桃花源！
“姬先生喜欢南郡吗？”照容说道“恕照容冒昧，与先生来往许久，先生的事却甚少了解！先生是何许人也？”
出乎意料的，姬昀看着照容漫不经心的表情，浅浅一笑，说出了部分自己的身世。
“姬某家也曾入仕，当时也甚是德高望重，只不过…”
“只不过杨震大人被罢免、又被遣返回乡，途中饮鸩而卒。虽顺帝继位，下诏平反、但姬先生的父亲却心有顾虑，也就大隐隐于市了。照容所说可对？”
说完，姬昀大吃一惊，继而问道“小姐是从何得知，姬某未告诉过任何人！”
由此可见，郭照容她猜对了，她也不避讳，解释道“照容自是猜的。姬姓追溯之远，如今还用姬姓的，也多小门小户，这些人家也大多大字不识几个，哪像先生学富五车！所以照容觉得，姬先生应该是改了姓。”
“但男儿又怎会轻易的改名易姓，姬先生自是懂得这个道理，但若改为祖辈曾用过的旧姓，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算坏了规矩，所以，弘农杨氏……姬先生其实是杨先生罢！”
其实这个信息是在现代所学的，专家考证杨姓主要源于姬姓本意为神木扶桑树。
照容抬头看着姬昀那变换莫测的脸，继续说“那杨震大人可是难得的好官啊，为大汉朝做了太多的事，可是性格也太过于执着，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成大事，必不能被内心的感情所牵引，愤恨也罢，心灰意冷也好，在朝为官，切记“一切为民”四字。”
一听这话，姬昀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沉默了。
“这样说，是照容失礼了！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姬昀摇摇头，回过头来像看女儿一样看着郭照容。
“其实小姐说的也没有错。祖父大人是太过于执着了，若是姬某，就算受尽了屈辱也会活在这个世上，此世不要姬某的命，姬某的命自是还有别的用处，白白的自尽，只是逃避此世罢了。”
他目视前方，继续说“姬某还记得儿时，祖父的妻、子、徒，每日以泪洗面，他是一走了之，苦的确是整个杨家！祖父英明一世，结局却如此不负责任！”
“不说杨大人了！说说姬先生吧！”郭照容话题一转，很好奇的看着他“姬先生为何来江陵？这个缘由，照容可着实猜不到！杨氏家族怎的说也是四世三公，先生却舍近求远，来这偏僻的地界……”
姬昀前一秒还沉积在对先人的缅怀中，下一秒就被照容的疑问打断了之前酝酿的情感。
他不禁感叹，这小人儿的思想转换的太快了。
“其实…姬某也继承了祖父的夙愿，此生追随贤主，有朝一日为国为民。路过江陵时，有幸结识郭大人这样为人坦诚乐善好施的太守，与姬某的理念如出一辙，这才安身江陵，成了太守府的门客！”
“父亲好是好，只是也太过于执着了！其实一直有件事，照容一直不满父亲！”郭照容说道，愤愤不平。她也没有再次提问姬昀为什么舍近求远这个问题，怎么说也是别人家的私事，她一个劲的问，也是不好。
“哦？可是郭大人很少去郭府之事？”姬昀猜测道。
听此，照容挑眉“先生知道？”继而又笑“难道先生与照容一样不满？”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还真是一种缘分。
“虽然姬某也有怨言，可是郭大人的前夫人是亡在郭府的，这对大人的打击很大！这件事也一直是郭大人心里的结。”
照容撇了一下嘴，“打击？人生在世，难有不悲欢离合的时候，为了逃避不去郭府，父亲真的没有尽到为人子的义务！”
“百善孝为先！祖父每一次想见父亲，都是只身前去太守府，风雨无阻！他也体谅父亲，从不对父亲有所要求，而父亲呢？”
说着说着，郭照容的音量变大，姬昀看了一眼四周，一根手指放于嘴前。
“是照容失态了！”
说归说，但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悔意！
虽然让郭照容小点声的是姬昀，但姬昀却进一步确认了心中的贤主。
百善孝为先！
这样浅显的道出为人子的道理，姬昀内心很是激动，郭照容的前途连他都不敢想象！
“好一句百善孝为先！姬某也认为孝是为人在世最重要的一个字，他所饱含的是最基本的责任！可是，郭大人在这点上，让姬某有些遗憾”姬昀面带笑意。
“那姬先生为何还要追随父亲？”
郭照容直言不讳，如今她批判的可是她的父亲！
“姬某何时说要追随郭大人了？”他漫不经心的说，似乎无意回答郭照容的问题。
这一下少有的轮到郭照容大吃一惊！她打一开始就以为姬昀是打算效忠于郭永的，可这下弄的她不知道再怎么问下去了！
“先生是要追随大哥？”郭照容问道。
姬昀果断摇了摇头，也没有道为什么！
其实他姬昀在确定了郭永不是他要追随的人之后，也把目光放在还在培养中的郭浮。
只是，郭浮勇敢，听从郭永的话，但有时却失了男儿的血性，谋略与心智也甚是平庸，若说郭昱，他倒觉得会比郭浮还要高上一等，起码在这南郡，乃至长江地区，能勇于说不的女子，也只有她郭昱了。
郭家的这两姐妹，大小姐是为人豪爽仗义，颇有女将军的风采，而二小姐却善于权谋，指点江山也不在话下，可惜，郭家只是在南郡有名气，整个荆州只能说听的耳熟。
若是把她们两姐妹放在豪强氏族中，或许，下一朝堂之中，不再只有男人，女人也可以当将军，当帝王！
郭照容想了半天，也盯了他半天，盯到姬昀觉得郭照容的眼神快把他射穿了，他才渐渐的莫名心虚起来，却不知心虚为何？！
“那先生就打算在郭家白吃白喝？”
姬昀一笑，看向郭照容时，发现她眼中几乎占满了对他的埋怨，好似再说他姬某吃的太多，把郭家吃穷了一般。
他顿时忍不住了，大笑起来，也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他经过的那一条街道，几乎所有行走的路人都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
等到姬昀捂着肚子笑够了，才发现郭照容气的鼓着嘴，眼神更加埋怨！
他笑着把手放在她的头上，说“总觉得小姐过于聪慧，就怕小姐被大人的事压的失了笑容与童趣，没想到，是姬某多虑了！”
“童趣？”
呵呵，郭照容心里别提多尴尬了！他居然认为她的质问是童趣？
她此刻的内心真觉得有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继而赌气不在看他。
“小姐可是在生气？”
“本小姐没有！”
接着，大笑声又如约而至！
她内心又有多了一倍的草泥马奔过！！！
这又有什么好笑的！
等差不多快要到太守府了，姬昀忍住笑意，略为严肃的说“其实，姬某已经确认心中那个贤主所谓何人，只是她还不知道罢了！”
郭照容看向他，明白他的意思后，直接就拒绝了！
“胡扯！一介女流，怎可当贤主？”
“可是她却有当贤主的不可多得的条件！”姬昀坚定的说。
郭照容没有看姬昀的表情，却也听出了姬昀语气中的坚定。
“姬某绝不会看错人的！”
郭照容看向姬昀，接着又低下了头，眼神木然。她似乎感受到了压力，这个压力源于姬昀对她的期望与认同，异常沉重。
可是她同时也在思考，若她真能改变历史来当这乱世之王，会不会又是一番新景象？
她不是没想过，虽两世为女儿身，一展鸿图之心她从一降生就开始有了，怎么说她也是古今上下2000多年的历史烂熟于心的人，单拎任何一个朝代都没问题，她不相信有谁的脑筋转的比她快！
但她也是懒惰，有当帝王之念，却也实在不想承担天下。
总之，她想了又想，这个皇帝，她照容不想当。
想通之后，她侧过脸问姬昀。
“若她有心当贤主，却无心当天下的贤主！先生还愿意追随于她么？”
照容问道，这个问题却难住了姬昀。
“每个有才华的人都愿追随贤主打天下，来完成自己的抱负，可这天下这么大也不是每个贤主都愿意拥有这天下的。”
拥有天下固然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永远不用为吃穿而发愁，可是赢了天下，却失去了私情只有大义，失去了自由只有责任，失去了生活只有天下人！甚至会英年早逝。
照容心想，每个贤主在油尽灯枯之际，都是以怎样的心态离开这个世界的？不管是遗憾还是不舍，到最后，他们的内心都会想：来世再也不要做天下的贤主！
转眼间，太守府到了，家丁要把照容抱下来之前，她见姬昀还是沉默，靠近小声说道“如今她已经知晓，还望先生三思！”
接着转身，被人抱下了车，而姬昀在车上却失了神！
贤主！天下！
两者择其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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