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磕磕绊绊的人生
八月的最后一天，傍晚的天空电闪雷鸣，不大一会豆子般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玻璃上。
雪烬靠在门上，看着窗外，眼泪如同玻璃上的雨滴拼命滑落。
哪怕是房门关着也不能挡不住客厅里的争吵声。
“赵晴，你要么带着她走，要么听我的安排。”李盛的语气不容置喙。
“李盛，你真他妈不是人，把我当什么了？你妈重要你就应该跟着你妈过，娶什么媳妇啊？让我去上班，小桀交给雪烬，雪烬才多大，她怎么能照顾好小桀？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些天，她把小桀差点弄丢的事。你和你妈穿一条裤子，存心逼死我吗？”赵晴控诉着。
“雪烬来了以后，你就各种防备我，生怕我把钱花在她身上，每天用的钱都要向你交账，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这都是你找的。”清淑芬阴沉声音从她的房间传出，带着惯有的凶悍，“早知道你有孩子，我们家李盛怎么也不会娶你进门。答不答应都由不得你，这个家不是你说了算。”
秦淑芬一点不熄火，反而火上加油。
“你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出的主意。”
“赵晴，你干嘛！怎么跟我妈说话。”
赵晴哭泣，“李盛你不是人！自从她来了，你就对我冷暴力，成天看我不顺眼，什么都偏向你妈。”
“你们不要吵了，烦死了，我动画片都听不见。”小桀埋怨的声音。
屋里里的声音暂时消失了一会。
“赵晴，你有两个孩子，不能再好吃懒做下去，得有个当妈的样子，工作李盛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就这两天你就去上班吧！一个大活人，别一天天的想着靠别人养活。我儿子不是冤大头，不养吃闲饭的。”秦淑芬幽幽的声音又传来。
“我吃闲饭吗？小桀谁带大的，你一个老人成天嚼舌根，讲是非，怎么不帮忙带小桀，现在小桀大了，又开始逼迫我出去工作，你可真是多管闲事。养不活就别娶，别生啊！我赵晴生来就是被你们母子欺负的吗？要我朝东我就必须朝东吗？”
“赵晴，你就别再闹了，想过日子，一切就这么办！”李盛语气有些烦躁，不想多说。
“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这屋子里没有发言权的就是你和那个丫头。你就放心把小桀交给雪烬，好好工作。就让她接送一下小桀，接送完小桀，再帮家里做做家务，都是轻松的活，我是挑最舒服的路让她走，别不知道好歹。再说一个女孩子上那么多学有什么用，还不是嫁人生孩子。”
“过几年大了，我托人找个上海本地的男孩，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秦淑芬这话既是说给赵晴听，也是说给雪烬听。说的多好听，其实就是不想雪烬再花一分钱。
原来忍让只能换得一时的平静，有些人从来没有打算放过她，所有的平静都是为了不让她上学而做准备。她的乖顺，并没有换到半点情分，反而让人越发过分欺凌。
剥夺她最渴望的事情，那就是断了她的路。
雪烬顾不得擦眼泪，一把拉开门，冲进卫生间，带上手套，拿起垃圾篓，转身来到客厅。
客厅里赵晴和李盛都看着她，不明白她的举动，这个时候，以她的性格不应该躲在房间里不出现吗？
雪烬冷笑着看着这对男女，语气冷淡，“看什么看，擦屎没见过吗？这个点是她大便的时候。”
在他们不解的注视下，雪烬走进了秦淑芬的房间。
秦淑芬对于雪烬的出现，同样不解，看着一脸冷意的雪烬，没好气，“我没叫你，你进来做什么？”
雪烬冷笑一声，“不是说要我伺候你吗？我这不就来了？一定伺候到你满意为止。”
秦淑芬看着雪烬有点不对劲，特别是那双眼睛，就那样盯着你，似笑非笑，秦淑芬头一次觉得背脊发凉，颤抖着说，“你……你出去吧！我现在不用你，”
“那可不行呢！”雪烬慢悠悠的说，同时慢吞吞地走到床边，把垃圾篓举高。
秦淑芬隐约不对，垃圾篓里装的都是她换下来的成人纸尿片和一些污秽恶臭的东西，一双老眼逐渐瞪大，露出浑浊的眼珠，结巴道：“你……你要做什么？”
雪烬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手掌一翻，垃圾篓底面朝下，里面的污秽一股脑倒在秦淑芬身上。
“啊~”秦淑芬看着污秽恶臭的纸张都倒在她的腿上，如有千万条虫子爬上身，惊恐的尖叫，“你干什么？你发什么疯？”快速地跳下床，仿佛床上有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雪烬看着她动作流畅的下床，双眼盯在她的双腿上，粗壮有力，肤色润白，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秦淑芬回过神，惊呼一声，双腿一软，趴坐在地上。
赵晴和李盛因为之前的惊呼声，来到门前，刚好看到秦淑芬逃下床的情形。
赵晴恍然，指着地上的秦淑芬，“你装病？”
李盛和秦淑芬对视一眼。
“你胡说什么？我妈那是应急反应。”
“你骗鬼，”赵晴干笑一声，“怪不得第一次医生查不出病症，怪不得后面几次都不让我跟着，非要李盛去一起去，怪不得不肯换医院去检查，原来，一切都是装的？有预谋的？”
“我没有装病，刚才是被吓到了！”秦淑芬索性倒在地上，咳嗽了两声，蜷缩着臃肿的身体，万分虚弱的模样。
赵晴一把爬起来，抄起床单。与此同时，李盛看出赵晴的意图，企图拦截，雪烬身形移动，房间本来就不大，挡住去路。
“我让你装，让你装。”赵晴早就对秦淑芬忍无可忍，手里的东西瞬间往秦淑芬身上撒去。
秦淑芬大惊失色，慌乱地挣扎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
气急败坏地骂：“疯子，都是疯子！”
小桀看见奶奶出来，一下子从沙发跳起来，高兴道：“奶奶，你的腿好了！”
秦淑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惊魂未定，不知道怎么被雪烬那个臭丫头看出破绽来。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看出你是装的？”雪烬跟了出来，脸色平静得不像一个十五六的孩子，“你故意把身体都压在我身上的时候，你对你的病不那么关切的时候，还有你每次中气十足喊我的时候，再就是你们说让我不读书的时候……种种迹象都暴露着你的坏心思。”
秦淑芬哑口无言，看着小桀怪异的眼神，竟然无法再和雪烬争吵下去。
雪烬回头，看着跟出来的赵晴，她的眼睛里有着疯狂的恨意，不知道是恨她多，还是恨秦淑芬多。
“赵晴，你真是又懒又蠢又自私，一辈子依附在别人的身上，像一只米虫，被别人拿捏，怪不得让人看不起。同样，我以你为耻。”
看着赵晴唇色发白，眼神涣散，雪烬痛快极了，从未这么痛快过。
她收拾了所有的东西，包括那张五万的银行卡，统共就两个背包。一个是蓝白色，谢嘉南送的那只，另外一只是雪烬自己的，就是当初来这里的那只，缝合以后还能用。
她走出家门时，楼道外面的雨停了，就想她此刻的心情，毫无波澜。
她出门前看了一下时间，10点过5分，半夜离开，是她的冲动，可那种情形她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
她一手提着一个行李包，踩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夜雨停歇，偶尔有行人经过。
雪烬停在外婆家的院子前，想了一会，最后按了门上的电子锁，进去，带上铁门。走到大门前，又徘徊了许久，最后放下行李包，靠门前的廊柱上，闭上眼。
就在这里凑活几个小时吧！天亮了，就能去上学。
……
天没亮，雪烬就起身离开，谁也不知道她在外婆家的门前呆了一个晚上。
她的人生就像这样，磕磕绊绊，可她依旧满怀希望。
学校是成了她的家。未来的三年，雪烬都会生活在那里。
卡里的五万块钱成了她最后的心理保障，那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动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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