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137章
三七在兰苑的地牢待了大半个月，虽并未受刑，但也能从萧启几人的问话中多少也能猜出来，他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更何况救她的那个小姑娘也对戴着鬼面具的主人分外感兴趣，地牢中来来回回的那些人，用刑审问时也并未避人，她自然更加笃定。
只是多年非人的生活早让她对外界，对所有人都心存戒心，若非看这小姑娘心地纯善，对她并无利用之心。
三七才不会松口吐露实情。
听了三七的话，妙妙倏然转身，“你不是说，不知道谁是鬼面人吗？”
她还记得那日在地宫时，小红都爬到三七嘴边了，可她还是说不知道，她也就没再逼问，却原来……是骗她的吗？
三七冷哼：“当日，我并未骗你。”
这小姑娘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妙妙一扁嘴，三七便知道，这丫头想的是什么。
她确实不知道那个一直都戴着鬼面具的主人是谁，但是，她能肯定的是，当日追杀她们的那个鬼面人绝对不是主人。
面具是那个面具，人……却不是那个人！
只是当时忙着逃命，她也未及细想，直到被关入地牢，被带去认尸，她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死的那个鬼面人，不过是一个掌事，我认得他。”
而且主人出现时，那管事都会伴在左右，定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妙妙与萧澄对视一眼，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鬼面人当时离妙妙最近，自然也是首当其冲直面剑锋，被小黑的剑气抹了脖子，萧启到的时候他已然是死透了，虽然他戴着鬼面，但是萧启却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
妙妙的杀招虽然厉害，但当时她内劲不足，挥剑已是勉强，身法高绝之人想避开也并非难事。
倘若是魂主，绝对不该如此不堪一击。
但他们也绝没想到，居然会是布仇……
“那你怎么知道布公公……”妙妙险些咬了舌头，话到一半想起三七或许并不知道布公公的名字，连忙改口，“就是那个老太监，才是鬼面人的？
三七垂目：“因为身形，还有……气味！”
她虽然武功平平，可自小便被训练来做细作，又在青楼待了许多年，对人的身形、声音包括气息都极为敏感。
所以哪怕隔着面具，她也分得出真身与假面。
最重要的是，那人身上的气味，很特别。
三七甚少能见到主人，可偶有的几次，离得稍近些时，总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是隐藏在薰香之下的一种味道，淡淡的，并不好闻。
她在青楼里，偶而也会遇到这样的客人，只是味道还要更重，也更难闻得多。
鬼面人需要用薰香去遮掩自身味道，却不知，亦是这特殊的味道，最终出卖了他。
直到离了三七所住的小院好远，妙妙仍有些似懂非懂，忍不住好奇问萧澄：“小哥，三七说的味道是什么意思，你听懂了吗？”
为什么会只闻到味道，便知道布公公是太监的？
说起来，三喜好像也是太监来着……她怎么没闻到有什么味道？
“咳……咳咳……”
正在低头想事情的萧澄被她这一问吓出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呛咳，好半晌才匀过气来，拎着小妹的耳朵气急败坏道：“女孩子不许问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回头让爹爹听到了，我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更不许去问林奚！”
太监是阉人，身上难免有那些腥臊之气，那味道是用多少薰香都掩不住的，布仇身份高，自然也干净许多，但遇上三七那种细作，自然难以瞒过去。
若是普通太监，那身上的味儿……能熏死人。
想到三七话中隐意，萧澄脸色甚是难看。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如今连太监也能逛青楼找花娘了！
只是这些污糟事，就不好入自家妹妹的耳了。
若是被自家老爹知道他连这些下三烂都让妙妙听到了，打断腿都是轻的！
妙妙被唬了一跳，见小哥态度如此坚决，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只好乖乖闭嘴，心中却打定了主意，到时候偷偷去问柳柳。
萧澄心中有事，没发现妹妹此时正心怀鬼胎，兄妹俩一个闷不吭声，一个另辟蹊径，倒也一路相安无事回了汀泉小筑。
“小哥，你刚刚和三七说什么了”
方才他们离开时，小哥让她在门外等着，又同三七低语了几句，离得太远，她也听不清，但看当时小哥的神情，绝对不是小事。
萧澄打哈哈：“没什么，就、问问她今后打算什么的，她总不能一直在兰苑住着吧。”
妙妙呵呵：“小哥，你编谎话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刚刚明明说过，此间事了，带三七回如意镇的，你忘了？”
“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还有，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是不是……和宫里有关？”
如今眼见四下无人，妙妙凑到萧澄身旁，一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坚定神情。
萧澄炸毛：“你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萧启吗？！”
定是萧启，就知道他耳根子软，肯定是被妙妙哄晕头了，真是没用！
妙妙嘟嘴：“果然有事瞒我！”
她早就发现，最近大家都神秘兮兮的，不仅日日早出晚归，神色匆匆，在外面忙得不见人影，偏偏问他们在忙什么又不肯说，不是有事瞒她才怪！
而且，不允她出门可以理解，便没必要连在兰苑中走动都要专门陪着吧？
要么，是他们被她这次意外遇险吓破了胆，担心过度！
要么……就是他们觉得，连兰苑中都不安全了！
综合阿启在奉天门的举动，她猜……应该是后者。
而能让林奚哥哥如此警惕，又有能力威胁到兰苑的人，除了宫里那位，她想不出还有谁？
要么是皇帝，要么就是他那些儿子们，反正跑不掉他们那几个姓林的！
她旁敲侧击了数次，其他三人都不肯说，嘴闭得比蚌壳还紧，也只有小哥才好哄，自然是最好的突破口。
妙妙眯着眼打量着一诈就招的萧澄，索性一针见血地问道：“小哥，你们是不是怀疑，魂殿的事，是皇帝做的？”
这丫头！
平常迷迷糊糊的，关键时刻还真是精。
居然学会诈他了，定是被柳烟罗那鬼丫头带坏了！
萧澄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悔不当初，暗恨自己嘴快，如今也只能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说我说，但是你要保证，听了以后不能冲动行事，更不能再背着我们偷偷溜出去，知道吗？”
妙妙兴奋点头，扯过椅子坐在萧澄面前乖乖旁听，那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完全没了先前诓骗萧澄时的狡黠。
萧澄无奈，只得交待起了他们这几日的行踪。
“你遇袭以后，我们除了逮到了魂殿的杀手，还抓到了布仇和几名大内侍卫。”
“林奚都认得，他们是皇帝身边近侍……”
萧澄冷笑：“素来只遵帝令。”
答案已然呼之欲出了。
“真是皇帝？！”
那阿启还去奉天门逼宫？岂不是羊如虎口？
妙妙急了，跳去了就要去拿小黑，“阿启有危险，我要去奉天门找他！”
萧澄一把按下她，斥道：“刚还保证不冲动，现在又不听话了！”
“你家阿启没事，也不在奉天门，他和林奚进山了。”
妙妙狐疑地打量他的神色，半信半疑道：“真的？”
“骗你是小狗！”
萧澄没好气地翻了一眼白，说好的兄妹连心呢，什么时候他在妙妙心中，如此没有信任度了？
妙妙这才放下心来：“那他们去云山做什么？”
萧澄垂眸，掩去眼中异色：“抓漏网之鱼呗。”
他说的也算是实话，萧启那日因为妙妙受伤，下手太恨，除了布公公，连个活口都没留，如今想要查清地宫确切位置及各个入口，只能他们自己去找了。
不过好在，三七松了口，他方才已经令人送三七进山与萧启他们会合。
真相，马上就要揭开了。
到那时，再向妙妙告之一切也不迟，现在，还是能瞒便瞒吧。
妙妙没有留意到萧澄的神色，只兴冲冲地积极申请要去云山助萧启一臂之力。
“我去过，比他们路熟，可以帮忙！”
萧澄头疼：“你给我乖乖在府里待着，有三七呢，用不着你！”
妙妙：“我保证紧紧跟着阿启，绝不添乱！”
萧澄哪会看不出妹妹在装傻，硬的不行来软的，他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着热血上头的妹妹：“小祖宗，你就消停些吧，便是你不怕死，也得想想我萧启兄弟吧？”
“山中如今情况不明，是不是还有魂殿余孽匿在暗处尚未可知，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真撞上了怎么办？”
“你就不怕连累他？”
妙妙不上当：“阿启功夫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倍，他怎么会有事？”
萧澄头更疼了，只能发狠道：“萧启身上可是有同命蛊的，他与你性命相连，你若真出了事，他也活不成！”
小丫头不听劝，他也只能搬出杀手锏了。
他就不信，以妙妙对萧启的重视，在知道萧启的性命系于已身后，还敢如此冒险！
哪知他这话一出口，妙妙的脸色唰地变了！
她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惨白着脸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什、么？”
萧澄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妙妙为何吓成这个样子，“同命蛊啊，古叔种的，怎么了？”
妙妙的声音像是悬在万丈深渊上的游丝，颤巍巍的，似乎马上就要断掉一般，
“同命蛊？！”
“阿启中了同命蛊？！”
心口突如其来的一阵刺疼，扎得妙妙眼前发黑，微微启唇，话未及露，一口鲜血已是喷了出来。
“妙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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